看亚青那着急的样子,就好像刚才说的话都是对牛弹琴了似的。
他说,经过这一番分析,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老保安派去三个保安想引开老刘头和大块头,然后他和小张再一起去地下室拿东西。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三个保安死了。而更没想到的是,当他和小张准备去地下室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肯定要成功了,却又遇到了我们。
我们人多,老保安当然不敢冒险暴露自己,万一我们四个人当时有一个逃走了呢?他不就露馅了吗?
再者,他和小张肯定都知道三个保安已经死了的事情,牵扯上了人命,肯定不敢太冒险,只能保守一点行动。
老保安第一次跟我们说,让我们跟着小张去保安室的时候,就是为了把我们支开,但我们坚决不走。小张只好装作自己害怕了,独自跑回到了行政楼。
‘所以这就是一出戏。’这是亚青的原话。
王颖也说,难怪她当时看见老保安和保安小张出现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经过亚青的一番话,她就明白了。
因为既然行政楼那里的监控拍到了我们几个,肯定也能拍到老刘头和大块头,老保安说自己是接到行政楼门卫大爷的电话才派人过来的,根本就是骗人的。
其实老保安和小张早就在监控里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所以在前往地下车库之前,就已经知道那三个保安遇害了,才会演得那么真实。
不过,还是有些地方是说不通的,比如行政楼值班室里的大爷到底为什么会死,就成了一个悬念。
我看未必是大块头或者老刘头杀死了他,不过也不重要了。
反正老保安和小张以及那三个死了的保安,跟这个所谓的专案小组是串通在一起的,至于深入到警局里多高的职位,事情有多大黑幕,我们不知道。
而经过这一系列推理,我们全都恍然大悟的同时,也不由地佩服起亚青来。
他根本没有去过现场,却可以通过我描述的内容推测出这么多,很不简单。
霖子还忍不住调侃他,说他以后应该去当警察。
亚青抿了下嘴唇,“你们不过是当局者迷,我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于当警察,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的神态,不符合他这个年龄,苦痛的经历,确实可以令人一夜长大。
就像我,曾经看见尸体也还会腿软,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也还是硬着头皮当起了守尸人。
过了一会儿,王颖突然一惊一乍的说:
“哎呀,你们说警察万一开始通缉咱们几个怎么办啊?”
“放心吧。”王月幽幽地说,“等到了湖怨镇,就没事了。”
她依旧看着窗外,刚才我们讨论地那么热火朝天,她好像也不怎么感兴趣,一直不作声。
“为什么?”我问。
“怎么说呢,反正你们去了就知道了,那个地方的人,跟别处不太一样。”
王月的话使我对那个小镇子更加好奇了,看她有把握的样子,就好像那地方是个世外桃源似的。
“姐,你都不担心医院那些人吗?为什么这么淡定?”王颖忍不住问。
“担心那些人?”王月若无其事地问。
“就是那些警察,那些有问题的保安啊!”
“担心他们干什么?”
“他们可是要去行政楼偷那个眼镜或者二号冰柜钥匙的!你不担心二号冰柜的钥匙被坏人拿走吗?”王颖的语调又提高的几度。
二号冰柜的秘密关系重大,王月这么淡定,我确实没想到。至于那个古董眼镜,我不知道王月了解多少。
王月沉吟片刻,依然淡定地说:“不担心,因为他们成不了大气候,再说了,不是说了吗,那些警察进入地下室后,都没回来呢。”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里面还有个白医生,如果他们派更多人进去,恐怕早晚会拿到想要的东西。”王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王月。
“放心吧,没那么简单的。等到了镇上,你们只要听我的安排,就不会出乱子。”
“哦。”王颖跟我对视了一眼,难以掩饰她眼中的疑惑和不安,但也没再说话。
中午的时候,王颖把车开进服务区,我们一人吃了一碗泡面就继续赶路了,之后就由霖子开车。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大约两三个小时车程的时候,高速公路上堵车了。
看样子是前方出了事故。
车辆走走停停,缓慢地向前移动,经过事故现场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
一辆小轿车追尾了一辆大货车,轿车的前半个车身钻进了大货车的下面,被撞得惨不忍睹。
一条女人的腿从副驾驶的位置伸出来,耷拉在外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
至于人的身子,已经看不见了,鲜血溅的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看样子,那小轿车上的人都完了。”霖子感慨了一句。
这时我注意到在车尾的斜后方,有一个满脸是血的小男孩,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眼睛很大,身体瘦瘦的,穿了一身蓝色的运动套装。
但看他还能站着,似乎伤的不算太重。
他大概八九岁的光景,整个人都木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说来奇怪,那些处理现场的人,竟然也没人管他。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情况。
我想,或许这个孩子已经死了,就在那辆车里,被挤成了肉饼,我看到的只是一个鬼!
不过很快我就看到有人跟他说话了,立刻打消了心里的疑虑,还暗自嘲笑自己,竟然有这么荒唐的想法,看来最近是有些精神过敏了。
小男孩突然把头转向我这边,我们两个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然后他的目光上移,看向我的头顶上面,又重新看向我的眼睛。
他微微举起右手,用食指指了指上面,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嘿,看你的车顶上。”
我忍不住抬头往上看了看,心里扑通扑通地猛跳。
前面的车辆不那么拥堵了,小男孩即将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我的眼睛却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忍不住扭头看着他,他放下右手,冲我摆摆手,像在说再见,然后流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