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翻开那本书,打开最后一页,对照徐慧画的那口深井,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这口井比一般的机井要大,又比下水道的水井小。
我趴到井口,向下看去,漆黑一片。
忍不住深吸几口气,连忙离开了井口,看着它,总让我有一种忍不住栽下去的冲动。
霖子从旁边捡起一块砖头,扔了进去。
井下发出哐当的声音,好像砸在冰上似的,霖子又扔下一大块砖头,这次传来了扑通的水声,里面还有水,而且结的冰不厚。
“强子,我需要一个水桶,一条绳子。”小雪停顿一下,紧张地抿了抿嘴唇,“我要取一些井水回去。”
“雪,你的想法是?”
小雪说引发脑炎的病因有很多,有一种就是吃进去含有寄生虫或者细菌的食物,体质弱的人,或者长期食用那种不干净的食物就会引发脑炎。
如果饮用水有严重问题,不是没可能引发脑炎。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水井里的水害死了徐慧的父亲,也害了徐慧?”我问。
小雪点点头,“既然徐慧死前一直在画这口井,而她和自己父亲又得了同样的病,我就猜到了这种可能。”
霖子让我和小雪先在这儿等着,他去找别的人家借工具去。
霖子走后,我问小雪,这口井隐藏地这么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是一种直觉。”她用手轻轻抚摸着石板井盖上的六芒星,继续说:
“强子,你说,这六芒星出现在这里寓意是什么?为什么二号冰柜的后面,行政楼负一层,还有这里都有这符号?而且我好像对它很熟悉似的……”
我心里一惊,但马上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可能就是颠茄毒素产生的副作用,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但这一定和二号冰柜的秘密有关。”她坚定地说,“或许,徐慧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时,霖子拎着一个铝皮水桶,还有一盘麻绳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农妇,估计是借给我们水桶的人。
霖子将麻绳熟练地系在水桶的拎手上,慢慢地把水桶顺进了井中。
水桶偶尔撞击在井壁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拎手也跟着嘎吱嘎吱地乱叫,听得我更加紧张。
那农妇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眼睛往井下瞟,“诶,我说,恁几个是大学生?咋么跑这来打水?他们家里的水,俺们都不喝。”
她说话带着一口浓重的方言,狐疑地看着我们几个。
小雪问她,为什么不喝。
“不干净呗,也苦。”她吐着瓜子皮,继续说:
“现在村里都供自来水啦,不过是自愿安自来水管,得交费,我估摸着他们家里不愿意出钱儿,就一直喝这种苦水井里的水。恁看看,喝出大脑炎了吧!”
霖子一边放绳子,一边问她,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这种水井。
农妇点点头,“不过早就封了,不喝了。”
“那你认识这符号吗?”我指着那六芒星问她。
她扫了一眼,撇撇嘴,摇了摇头,“估计是瞎刻着玩儿呢吧。”
水桶碰到了水面,霖子左右甩了下绳子,拎了拎,感觉水桶灌上水了,正想拎上来,水桶好像卡住了。
“强子,怎么拉不动。”他脸色变了,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哎呦呦,别是水鬼!”农妇也立马变了脸色,紧张兮兮地说。
我们三个顿时傻眼了,我问她,“什么水鬼?”
“哈哈哈哈!”农妇突然爆发出神经病般的狂笑,把手里剩下的瓜子装进兜里,拿过霖子手里的绳子,“吓唬你们呢!我来吧!”
她一使劲儿,果然很顺利地把水桶拎了上来,霖子赶紧接过来放在井边。
井水很清澈,但桶里漂着的东西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只女式的黑色皮鞋。
这次轮到农妇傻眼了,她扔下水桶,“哎呀我的娘诶,这咋有只鞋!不会真让俺说对了,有水鬼吧!水桶俺也不要了!你们也快走吧!”
说完她扭头就走了,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雪赶紧从院子里找了一个空的矿泉水瓶,从水桶里灌了一些水,放进手包里。
“好了,报警吧,井里肯定有死人。”她皱着眉头说,同时把我和霖子往旁边拽了拽,远离这个深渊一样的水井。
报警后,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很快就赶过来了,问清情况后,又叫来了消防人员,开始打捞工作。
最终一具女尸被捞了上来,皮肤已经泡发了,皱皱巴巴的勉强能看出五官。
尸体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看着有点像某种制服套装,但很快就被警察用裹尸布包起来,我也没看清楚。
警察离开后,我们三个也离开了这恐怖的宅院。
一些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我隐约听到,他们说徐慧就是被井里的女鬼叫走的。
我和霖子回到值班室,小雪带着那瓶水,去找了张姨,让张姨拿去化验。
第二天,太平间的工作开始逐渐恢复了正常。
王副院长老婆死后,她儿子也不再需要吃尸体,所以每天送来的尸体数量恢复了正常,不过依然有一些尸体在争得家属同意后,直接送去殡仪馆。
傍晚,警局给太平间运来了一具尸体,没想到,竟然就是我们昨天在井里发现的那具。
因为警局的停尸房位置不够,而这具尸体又暂时辨认不出身份,所以就先送到医院的太平间,暂存。
我把尸体从裹尸袋里拽出来,尸体已经冻住了,但浮肿的皮肤依然让我觉得有些反胃。
女尸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拽得平整一些,看着很像工作装。
越看这衣服越熟悉,我赶紧把霖子叫过来,他本来正在做尸体登记。
“霖子,你看这身衣服,像不像那个入殓师的?那个小郭,你还记得不?”
他仔细看了看,异常惊讶,“确实是!”
“这该不会是那个小郭的尸体吧?她死了?!”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具尸体。
霖子叹口气,无奈地冲我摇了摇头,“强子啊,你得注意观察啊!你看这头发,明显比那个小郭要长很多,而且还有一些白头发,所以死的肯定不是年轻女孩。”
我稍微放心一些,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郭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让她过来看看,或许是她同事的尸体。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突然挂断,传来‘嘟嘟嘟’的响声。
十分钟后,她来到了太平间。
小郭脸色苍白,瞪着发红的眼睛,抓着我胳膊问,“尸体呢?在哪儿?”
我把她带到冰柜前面,拉开了抽屉。
小郭愣了两秒,面部抽搐了一下,然后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