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小荷的晦气被萧存玉的符压制着,也没能伤到人。
她有些自嘲,又道:“我的父母养我却忽视我,家中亲朋也总是无缘无故的责骂我,我一直想不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一直以来我埋怨他们,但……最后却发现,我没有资格去恨,甚至还要心怀感恩,这太讽刺了。”
翁小荷攥了攥拳头:“若秋并不知道,我其实并非他们所出,而我也是在订婚之后,才偶然发觉的。”
萧存玉听到这话,倒是惊讶了一番。
所以,翁小荷这是白斗了十几年?
作为亲女,她有资格去争夺父母宠爱,可若是养女……
若她去争去夺,也就难怪外人会觉得她不知好歹了。
“我生父与养父乃同族堂兄弟,早些年更是同住一巷,我那亲生的祖母是个泼妇、很是厉害,年轻时与我养祖母是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妯娌,她对我养祖母殴打、欺压,后来多亏了我养父长大赚了些银钱,这才搬离那里,养祖母才过上松快日子。”
“而我生母接连生女,家中贫困,亲祖母便有意将我送出去,又看上了我养父家中越发富贵,非要将我塞进了家门……”
“可怜我养祖母被欺压多年,性格懦弱,竟也只能点头,将我带回了家。”
她那时不过就是个襁褓婴儿,没人告诉她真相,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亲生的。
“我的叔叔、姑母们,他们想到我养祖母年轻时受欺可怜的样子,自然不可能对我生出半点好感来,我,理所当然成了他们为母报仇的工具。”
“所以,无论我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得到半句赞赏。”
“你说,我那些年,与父母斗,有何意义?而我祖……养祖母……她年轻时受了很多苦,老了之后也没享福,在我幼年时就过世了,但我还记得,她老人家对我从来都是温柔的,从没有嫌弃过,我是她仇人的亲孙女……”
萧存玉听到这些,有些唏嘘。
老一辈的恩怨,下一辈磋磨晚辈替母报仇,看似也没错。
说翁小荷无辜?她却是那欺负别人的泼妇后代。
说她活该?可……一个小孩子,莫名受到周边所有长辈打压,也实在可怜了点。
“我不知道自己欠了谁的,可就是觉得,再没有资格去与我兄长、与其他所有人相提并论,我不过就是个被扔掉的、用来膈应我养祖母的棋子而已。”
“我得知真相的时候,偷偷见过生母,她直言,是白生了我,我望着那血脉相连的人,觉得恶心。”
“世上最珍的亲缘也不过如此。”
翁小荷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林若秋一直觉得她很坚强且勇敢,却不知道她其实很胆小。
当知道自己连怨怼的资格都没有的时候,她每一刻的喘息都是难的,像她这样的人、一个被抛弃又总是妄想着不服命运的人,根本没资格祸害另外一个无辜的家庭。
萧存玉听她讲完,真是觉得胸口窒息,憋闷得很。
翁小荷这短暂的一生中,也并没有太大的仇人。
甚至于那些孤苦伶仃的人比,她起码不愁吃穿的长大了,但物质上的确不曾受过委屈,心理却一直没有填满过分毫。
“那你为何跟着林若秋?”萧存玉问。
“因为她是我所有朋友中,唯一一个不知道真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