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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虞清”喊出口, 喊的寇凛整张脸都绿了。
  幸亏知道虞清是个女的, 不然现在他想抄起绣春刀去杀的人又多了一个。
  见她手臂撑着床, 迷迷糊糊似想坐起身的模样, 他将手里拎着的原本要穿的衣裳扔去一边, 去扶她。
  却见“楚谣”睁开眼睛之后, 猛地一怔, 目露惊恐。
  寇凛被这眼神盯的心头发毛,再一想可能是自己赤着上身的缘故,都已是夫妻了, 没必要再讲究这些了吧,往后总得习惯。
  但她这神情瞧着不太对?
  怎么有点像……
  寇凛心头倏紧,却随着楚谣甩了甩头, 再看向他时表情充满了疑惑:“夫君?”
  他真真是松了口气, 暗道自己近来真是愈发疑神疑鬼。
  楚谣稍稍掀了掀被子,瞧自己只着一层薄薄绸衣躺在被子里, 寇凛则赤着上身, 露出胸腹线条流畅的腱子肉。
  她上次在马车里帮他更衣, 已知他有一副武将特有的刚猛身材。
  不过, 刚才发生什么了?
  寇凛及时解释:“你晕过去了。”
  楚谣微微一呆:“晕?不可能吧?”
  她自小到大时常被哥哥连累着晕厥, 深知晕厥的感受,明明不是。莫非是这几日心情紧张, 夜不能寐,睡过去了?
  她这样揣测着, 却不能说出来, 不然对他大概是个打击。
  寇凛原本也不想说,现在不得不说:“是不是你哥在搞鬼?”
  “我哥?”柳眉一蹙,楚谣顺着他的话一想,终于知道他今夜迟迟不动是为哪般,“你想多了,我哥不会坑我。而且我因他晕血症发陷入昏厥的滋味,并不是如此。”
  “那你是何缘故?”寇凛探手去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啊。”楚谣凝眉摇摇头,沉吟道,“莫不是……”她面露尴尬,迅速看一眼寇凛,又收回视线,“我冬季有些易喘,刚才被压着,有些透不过气。”
  寇凛稍怔,他顾着她的腿,已是尽量撑着自己了。无奈道:“所以我说你莫要总是吃素。”
  楚谣惭愧的无地自容,总觉得自己除了腿疾以及轻微喘症,平素身子骨挺结实的,连风寒都极少染上,结果竟在这时刻闹出洋相。
  他的兴致,大概全被她给败光了。
  “你没事就好。”这一折腾,寇凛的心火的确消了大半,但见楚谣翘着头,被子滑至胸口,露出精致的锁骨。视线下移,领口微微敞着,胸前那两团白花花的杀器若隐若现。
  想起方才揉捏时美妙的触感,他这火一霎又燃了起来。
  摘了勾挂,层层叠叠的幔帐倾斜而下,他掀开被子挤上床,从身后将她牢牢箍住怀里:“来,我小心着点,不压着你就是。”
  只隔着一层薄衣,彼此体温相触,楚谣心头的涟漪也被激起,尤其感觉后腰被硬物顶着,一时间心跳的不受控制。
  *
  原本驶向城外的马车,此事调转马头,折返尚书府。
  虞清拍着楚箫的脸:“楚大?楚大?”
  “啊?”楚箫猛的惊醒,双眼呆滞,视线毫无焦距。
  虞清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怎么了啊?”
  楚箫倏忽抓住她的手:“我刚才是不是晕过去了?”
  虞清点头:“好像是的。”
  “你猜我看见谁了?我看见寇大人了!他还没穿衣服!”楚箫激动的想要站起来,被虞清一把拽倒下,“那是阿谣的房间!”
  虞清抽抽嘴角:“也太可怕了吧,你连这个都能感知到?”
  “不是感知,我看见了!”楚箫再三强调,“我通过我妹妹的眼睛,亲眼看到的!”
  “你附身楚二了?”虞清也露出震惊之色,“你从前会吗?”
  “从来没有过!”楚箫摇着头,摇成拨浪鼓,“都是我晕血时,阿谣来操控我的身体。”
  虞清摸着下巴:“这也太反常了……”
  从惊吓中慢慢回神,楚箫神色异常凝重:“这也不算反常。我和阿谣最初经历这事儿时,阿谣就曾质疑过,按照道理来讲,她能感知我,我也一定能感知她。我是因为晕血,她应也会对某种东西产生恐惧而晕厥。”
  那时候,两兄妹尝试过许多会令人恐惧到晕厥的东西,楚谣只怕蛇,楚箫找了许多蛇,她虽怕的厉害,但依然不会怕到昏厥。
  楚箫想不通了:“阿谣好端端在自个儿房里待着,她究竟晕什么?”
  虞清摩挲着手指沉吟片刻,伸手在他肩膀重重一拍,表情古怪:“楚二她……该不会晕男人吧?”
  楚箫一愣:“什么意思?”
  虞清这表情愈发古怪:“就是……就是,哎,怎么说呢,其实除了恐惧,情|欲对人的脑子也是一种强刺激,不然你以为马上风是怎么来的?
  楚箫呆滞半响,睁大眼睛:“不、不会吧?”
  刚说完这句,他再度面露痛苦的捧着头,“完了,我又开始头晕了。”
  *
  这一次,当寇凛发现像小猫般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楚谣,又宛若一具尸体般一动不动时,心中并无上一次的怒意。
  确定她再次失去意识之后,他忧心忡忡,看出了楚谣是真的身体不适,且还病得不轻。
  幸好裤子还没脱,他将她放平,起身去吩咐段小江请太医。
  才刚撩开幔帐赤脚下地,背后楚谣痛苦的哼唧了一声,似乎又醒过来了。
  “谣谣?”寇凛转身先坐回床边安抚她,“你感觉如何?”
  这声音……
  楚箫眼睛还没睁开,就被寇凛的声音给吓的三魂没了两魂,他意识已经清楚,却连眼睛也不敢睁了。
  寇凛感觉“她”浑身颤抖,似乎很冷的模样,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楚箫感觉到他滚烫的手,按在自己额头上,简直想要吐血。
  上一次在云来居,楚箫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恨不得杀了这个色胚。可现在他完全没有一丝怒意。
  他快被吓懵了好吗?
  天啊,这该怎么办啊?
  楚箫欲哭无泪,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妹妹晕的早,万一妹妹在他身下承欢时晕过去了,自己还要不要活了啊?
  寇凛看“她”紧闭着眼,表情扭曲,心头一跳:“我这就去抓太医!”
  “别……”楚箫忙不迭喊住他,声音颤抖,始终闭着眼睛,“我、我跟你说件事。”
  “什么?”寇凛心道她一定是身体有恙,怕败他兴致刻意瞒着。
  “你、你先答应我啊,你可千万别激动……”
  “你只要别说你是楚箫,我就激动不起来。”
  “那倒不是……”楚箫咬咬牙,道,“我、我是你大舅子……”
  *
  段小江前往前厅,将正待客的楚修宁请了来,站在门口道:“大人,尚书大人到了。”
  “请进。”
  段小江打开门:“请。”
  随后将门关上。
  段小江的目光犹疑不定,和院子里充当守卫的锦衣卫一样都不明白,这洞房花烛夜,他们家大人为什么会把老丈人给请来?
  楚修宁走进女儿的闺房里,女儿大了,他也许久不曾来过。记得之前整间屋子是通畅的,如今被屏风给隔断出了里外。
  看不到里间的情况,独寇凛在外间坐着,穿着中衣,披着件大氅,捧着茶杯的双手微微有些抖。
  楚修宁深深皱眉:“叫我过来作甚?”
  寇凛指指里间:“让你儿子跟你说。”
  楚修宁难得露出惊色,转眸看向屏风。
  “爹啊……”楚箫语带哭腔,“这该怎么办啊……”
  他这一解释,还将虞清的猜测说出来,楚修宁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寇凛观他反应,将杯子往桌面一按,茶盏碎成几瓣:“岳父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
  见他这脸色,楚修宁丁点也高兴不起来,头疼:“我怎么可能早知道?还是你觉得阿谣从前会和其他男子有过什么亲密举动?”
  寇凛哑了哑,楚谣对此肯定是全然不知情的。
  楚修宁叹气:“不过我从前的确想过,阿谣究竟会晕什么,想来想去,没试过的也只有男人,也不可能试。但这只是极微小的可能性,我只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罢了。
  如今这隐隐担心竟成了真,他受到的刺激也不小。
  他一贯运筹帷幄,却唯独拿这双儿女一点办法也没有。
  儿子晕血,不太敢娶妻。
  先轮到女儿。
  “那现在该怎么办?”寇凛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捂着额头,“啊?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有什么办法?”楚修宁没辙。
  寇凛揪住他不放:“你是他们的爹,你得负责。”
  楚修宁沉吟道:“我始终认为这是病,只是找不到病因,无法对症下药。慢慢治吧,三年前他兄妹之间的感应就曾断了,一断三年多,最近回京才恢复,应是有办法的。”
  寇凛指着自己:“那我现在怎么办?”
  楚修宁心头烦躁:“你娶一个,送你两个,你岂不是赚了?”
  “谁稀罕赚你一个?”寇凛简直要被他气死。
  “他们兄妹这情况,你原本就是清楚的。你要入赘,也不是我逼你。如今出了这样子的事儿,你若接受不了,过阵子且说你我政见不和,你与阿谣和离就是。”楚修宁拱了拱手,“只希望寇指挥使看在小女的份上,往后莫要乱说话。”
  寇凛蓦地一愣,皱眉道:“岳父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只说咱们得想办法,这样下去不行,怎会扯到和离上去?”
  楚修宁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不做声,转头问楚箫:“怎么一会儿的功夫,阿谣晕过去两次?”
  楚箫颤颤道:“没错,是这样的。我最初晕血时,也是晕一下就醒,随着次数渐渐多了,晕厥的时间才越来越久。我想,等下妹妹应该就醒了。”
  楚修宁微微颔首,又看向屋内富丽堂皇的陈设,对寇凛道:“阿谣也不一定是晕男人,她有些许喘症,你瞧你这……”。
  “她和我说她对绒毛并不敏感,只闻不得炭火的气味儿。”寇凛特意问过的,“再说这些东西已摆在这里许久。”
  楚修宁道:“你难道不知两种药材都治病,但放在一起就会致命?”
  他话音落下,屋外护卫道:“老爷,袁首辅来了。”
  “你搞这么大排场,我还得去收拾。”楚修宁捏着眉心离开,“这事儿我帮不上忙,你找我也没用,若觉得委屈,就趁他兄妹正常时一起迷晕了,你在下手,应是无妨……哎,我是造了什么孽……”
  寇凛看着他离开,颤颤坐下,造了什么孽是自己才对吧?
  他神色郁郁的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去里间。隔着屏风道:“你钻被子里去!”
  尔后让侍女们进来,将毯子一应全撤走。
  包括招财,也拿给段小江。
  撤到一半时,楚谣便已醒了过来。见屋内侍女们似受惊小鹿般进进出出,她隐约知道出事了。
  等屋内被搬空后,底下炭火也停了,屋内温度骤降。
  寇凛脱了鹤氅重新躺回床上抱着她,将刚才的事情讲给她听。
  楚谣惊的半响无言,等缓过来神,依然闭口不语,蜷缩身体背对着她。
  “我原本打算瞒着你,但这事儿瞒不住。”寇凛揽住她,将她往自己怀里塞。
  听他轻松的语气,楚谣愈发难受:“对不起。”
  “总算我这次没挨打,我瞧着你哥比我吓的更厉害,蒙在被子里就没露出头过。”寇凛轻轻一笑,“有个伴,有个家,我今日已是极为满足,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谣沉默着。
  他在她发间吻了下,手臂圈的愈发紧了些:“真的,我不是安慰你,从前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也不知多少金子和权力才能填的满。如今才慢慢感觉到,只需心里装着一个人,便是满满的了。”
  楚谣心头一动,扭头看着他:“可往后我们……”
  寇凛低声道:“还不知你是晕什么,先前塞进来的东西都撤走了,等明晚打晕了你哥,咱们再试试。先睡吧。”
  楚谣睡不下,此时才刚入戌时,还有漫漫长夜:“不妨现在就将我哥哥打晕了,趁着症状还不明显,早些试一试?”
  寇凛沉默片刻:“东西刚撤走,怕有残余,还是明天吧。”
  他今夜实在折腾不起了,再折腾几回,他锦衣卫就得改名东厂,他这锦衣卫指挥使,也要改名东厂大都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