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葶苈本来以为孩子出生后她会忙起来, 可没想到这日子却是越过越轻闲。她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笑, 看着孩子笑, 看着江聘笑, 看着坐在一起的孩子和江聘笑。
有孕的时候, 她还能有事没事地去院子里转转, 吹吹风, 看看花儿。可现在在月子里,老夫人哪也不让她去,最多就是从床尾走到窗边。
孩子由老夫人和端齐贵妃带着, 吃奶有时让奶娘喂,有的时候由鹤葶苈喂。老夫人心疼她,总带着孩子来她的屋中跟她玩儿, 可却是什么活儿都不让她沾手。
姑娘生产的时候有些凶险, 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行。现在虽然都过去了,可众人还是快要把她捧起来似的, 和孩子一样娇娇地养着。
鹤葶苈心里暖着, 却也有些小无奈。
她也解释过, 说自己身子好着呢, 没那么娇气, 可老夫人和江聘在这事上无比坚持。只需她在床头靠着,连下来走走的时间都有严格的限制。
真是…甜蜜的煎熬。
两个娃娃长得一模一样, 小小的一个糯米团子似的,谁见了都欢喜。他们每天都在睡, 睡了吃, 吃了再睡,就像两只小猪儿。
每次看到这两个小球儿,鹤葶苈的心都是软的。
怎么就这么可人儿疼呢?她生下来的,他和她的孩子,真好。
江聘还是那个全心全意疼爱妻子的好丈夫,只是更加百依百顺,把姑娘照顾得越发无所不至。其精细程度简直让人啧啧称奇。
他对自己糙的不行,可对着鹤葶苈,却总是无比的细心。就连吃个苹果,也要亲自洗过,给削了皮儿,切成细碎的块儿,淋上蜂蜜摆好盘儿给端上来。
苹果还不能单独吃,要搭配着梨子和葡萄,最好再来些石榴和酸甜的小山楂。
江小爷的艺术素养极高,就这么几样花绿绿的水果,他也得给拼出幅画儿来。鹤葶苈吃这些能花一炷香,他却非得折腾半个时辰。
老夫人说他还真不怕麻烦,每天累成那样子,还要下这样的功夫。端齐贵妃也笑,说弄得太好看,让人舍不得吃。
江聘当着两位长辈的面笑嘻嘻地把茬打过去,等到晚上抱着姑娘在被窝儿里,他才黏腻腻地搂着人家胳膊说好话儿。
“我就是乐意。谁说这是无用功,我家姑娘看着心情好,我就高兴。再说了,我劳心费力娶回来的娇媳妇儿,我自己不捧着疼着,要谁来?”
看着他挑着眉洋洋得意的样子,鹤葶苈弯弯眼睛,把到了嘴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其实她是真的舍不得吃,但江聘兴致高昂,她也不能打击他,让他伤心不是。大不了以后趁他不在的时候,她再要苹果来吃。
“嗯,阿聘最好了。”鹤葶苈亲了下他的脸颊,笑着夸他,“能嫁给你真好。”
美人巧笑倩兮的样子真好看。江聘有些羞涩的捂了捂脸,咧开嘴乐。
江聘的军务还是很繁忙。可就算再忙,他也要挤出时间来,在中午的时候回来陪他的姑娘。
要是看不到她一眼,整个下午他都会蔫蔫地提不起劲来。
其实他也做不了什么事,但他就是想回来。在江聘的心里,鹤葶苈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虽然做了娘亲,可还是那个软绵绵的葶宝。见不到他,会慌、会不高兴的。
午膳之后,他就要挽着姑娘的臂弯,在屋里慢悠悠地转上两圈。
他给她讲一些军营里的趣事,她就碎碎地说些琐事。她上午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孩子吃了几次奶,睡了几觉,有没有哭。
就是闲聊,没什么意义。可就是让人觉得打心眼里的温馨和快悦。
好像,最好的婚姻状态就是这样的。最好的家就是这样的。
不需要轰轰烈烈,只是淡淡的细水长流,就已经足够美好。
坐月子的时候,几乎鹤葶苈的所有事,江聘都要插一手。不是她娇气得什么都做不了,就是江聘纯粹地想为她做事。从这个过程中,他觉得高兴,并且乐此不疲。
老夫人不让她沾水,可姑娘又爱干净。江聘就拿着干帕子,一天三遍地给她擦脸擦身,从不假他人之手。
他力气大,一拳下去坚硬厚实的硬木板都能砸的断。可对着鹤葶苈,江聘却是把力道放得轻到不能在轻。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她弄疼了,弄破了。
姑娘原来的时候爱留长点的指甲,可现在怕碰伤了孩子,就只剪的短短。剪个指甲而已,江聘也要自告奋勇地帮她。
最开始的时候,他手抖,剪的参差不齐,不好看。最严重的一次,他抖的太厉害,剪刀又锋利,稍稍滑了一下,姑娘的血珠子都出来了。
江聘心疼得不行,愧疚又自责。鹤葶苈倒是不很在意,还温言软语地安慰他,亲亲抱抱便就把这只炸了毛的大狼狗给顺的软了下来。
下一次指甲长了的时候,她怕江聘总惦记着这事心里难受,就主动地伸了手让他剪。然后在他小心翼翼地弄完后,再毫不吝啬地夸了一通。
说他把形状修的漂亮,说他手巧又体贴,说他温柔又细致。总之三言两语就把还蔫唧唧的江小爷给哄上了天。
“以后葶宝的指甲都由我剪。”看着她温柔似水的侧颜,江聘勾着唇去抱她,贴在她的耳边厮磨。
“手的脚的都由我来。以后我再学着给你染指甲,一定把我们葶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好。”鹤葶苈软了嗓子答他,把他皱起的领子给捋顺,“那我在家里给你做漂亮的衣服。我的手艺特别好,一定也把阿聘给打扮得隽秀好看。”
很多年后,有人问他们,为什么这样暴脾气的将军和姑娘在一起几十年,未曾有过一次吵架?
江聘特别骄傲地去牵姑娘的手,“因为我家姑娘性子好,包容体贴懂情.趣儿。”
鹤葶苈则疑惑又带点小生气地去问,“你们要为什么谣传我家夫君脾气糟?”
两个孩子小肉团似的躺在她的旁边,姑娘却还是个活泼灵动的姑娘样子。除了在抱着俩娃娃的时候,眼里身周总是流动着身为母亲的温柔和爱。
她是个很好的母亲,总是耐心十足。
两个胖小子哭起来,不依不饶地似要掀了房梁。奶娘都哄不动了,焦头烂额地在屋里踱步,鹤葶苈却是不气也不恼。
她一会抱抱这个,一会摇摇那个,嘴里哼着歌,笑得好轻柔。折腾了好一会,俩活宝安静下来,她才知道腰酸背也痛。
“养孩子真的不容易。”闲谈的时候,她也会和奶娘说说话儿,叹几句。可转了瞬就又笑起来,很愉悦,“但这是我的两个小宝儿啊,为了他们怎么样我都愿意的。”
在孩子的面前,她是个无微不至的好娘亲。可只要江聘在的时候,她就又成了那个被呵护的孩子。会撒娇,会撅着嘴要抱抱,会扑进他的怀里像只猫儿一样地蹭啊蹭。
江聘总会含着笑接住她,摸着她的头发唤她好葶宝儿。
在有孕的最后两个月里,鹤葶苈被养的太好。什么山珍海味都能换着花样儿地端到她面前去,这就直接导致了她胖了许多。
原来尖翘翘的小下巴上挂了些肉儿,脸颊也丰润了不少。生了孩子后,她就一直在屋里呆着,肉越吃越多,连小肚子都变得软绵绵了。
她是个多爱美的姑娘啊,腰肢儿一粗,整个人都有些颓丧。就连江聘回来她也没那个心思去迎了,就耷拉着眼皮儿在床上捏肚皮上的肉儿。
江聘有些纳闷儿,便就过去亲她的脸,拉着软绵绵的小手哄着她问怎么就不高兴了。
“阿聘,我是不是变丑了?”鹤葶苈唉声叹气,引着她去摸自己的肚子,“我好像胖了好几圈儿。”
怎么会变丑呢?只是会越来越美。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随便一个蹙眉,一个抬眸,就能把他的心魂全都牵走。而且胖了些更好看,更像个瓷娃娃了。
有了孩子,就再多了些别的风韵,像个熟了的甜桃子。看上去甜美清新,闻起来喷香动人,咬上一口,那甜蜜的汁液顺着喉流进心里,满眼满心都是畅快。
一颦一笑间,千种风韵,万般风情。
“我们家葶宝怎么都是美的。”江聘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用鼻子去蹭她的颈窝,“而且现在比原来,还要再可口些。”
说这话时,他还轻轻伸了舌舔了下她颈上的肌肤。惹得姑娘浑身一颤。
她动起来的时候,胸前的桃子也在动。因为要哺乳,胸就愈发挺翘,鼓胀胀的似是要撑破了衣衫。
薄薄的亵衣被她挺起来,能看到里面嫩红色的小肚兜。上面绣着蝶绕百花儿飞,热烈又灿烂。
江聘眼睛乱瞟,手也乱移。趁着姑娘不注意,碰一下,再碰一下,然后便就毫不顾忌地整个覆上去,和她一起滚在床上笑。
鹤葶苈还是有点小难过,在他的耳朵边絮絮地念着她的瘦身大事。等出了月子,她要少吃一些,要出去多走走,还要买很多好看的瘦瘦的裙子激励自己。
江聘本来还心思杂乱的,可听着她气鼓鼓地说来说去,那点子旖旎之意也就慢慢地散去了,剩下的就是涨得满满的心。
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躺在这听她嘀嘀咕咕,也是幸福的。
岁月静好,烛光摇曳下,一切都美的不动声色。
江聘侧躺着,用手托着腮,细细地瞧她的眉眼。
“你看什么?”鹤葶苈察觉到他的注视,气哼哼地反手打了他一下。
“我看你。”江聘笑着握住她的手,轻轻地逗她,“我怎么总觉着,我好像有三个孩子。”
还有一个,最珍贵的,我最爱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