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明镜斋呆了小一天, 直到用了晚膳才回来。
老夫人很和善, 这让鹤葶苈很高兴。她心眼不多, 若是真遇上个不讲理爱挑刺的长辈, 她会很难办。
更让她高兴的是, 丈夫很疼爱她。
虽然才一天的时间, 看不出什么。但这种被人细心呵护着的感觉是真的很好。她的紧张和忧虑渐渐消失, 偶尔的时候,也会笑着答几句话。
简单得体,声音脆的像只小黄鹂鸟, 听着就让人心生好感。傅姨娘把她教得很好。
江聘也是真的很疼她。他的心思全在小妻子的身上,连目光都黏着她,脚步更是不愿意离开她半点。
鹤葶苈有时候嫌他烦腻, 会躲开些。不过心还是微甜的。
嫁过来远离姨娘的日子, 没她想象的那么糟。甚至,美好的出乎意料。
冬天的时候天黑的早, 风大, 有些冷, 江聘早早就带着她进了被里。
鹤葶苈累了, 他也不逼着。只是安稳地搂着她, 趁着睡意还不浓,多说说话。
江聘不是个重欲急色的人。只是因为对面的姑娘是她, 他才会失态。
外面北风呼啸。有的时候风尖利,会顺着窗缝吹进来些, 更显得声音吓人。
鹤葶苈乖顺地窝在江聘的怀里, 听他絮絮地讲着从各处听来的故事。从灵异神怪,到江湖情长,还有各地的奇闻怪事。
他常年跟小谋仙搅在一起,攒了一肚子的奇闻。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
江聘讲得兴起,鹤葶苈也听得欢欣。
他在小妻子的面前向来不会大声说话,嗓音轻柔,又有着男子的低沉。分外悦耳。
有时候说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他笑起来,胸腔震动,鹤葶苈便也跟着他笑。
满室都是温馨和乐,而无关情.欲。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与和云天候和傅姨娘在一起的感觉不同。
江聘的身子坚硬火热,对她却又十足的温软。连搂着她腰的时候都不会使很多力,生怕弄疼了她。
他有很多的俏皮话,会说很多的趣事惹她发笑。他不爱诗词,不愿读书,但这并不影响他知识的广博。
和云天候的学富五车不同,他有一肚子的歪门邪道。尽管再尽力装成个温雅书生的样子,也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点狐狸尾巴。
比如他笑起来的样子。眼睛会眯起,弯弯的,像弦月牙儿。眼尾处有些细微的褶皱,翘起来,很邪气。
鹤葶苈卧在他的胸上,很专注地盯着他的眼角看。连江聘什么时候停下来都没发觉。
“葶宝,是不是困了?”江聘伸手去抚她散在背后的长发。一下一下,温柔轻抚。
卸下了所有的钗环,她的发显得更长。密且黑。闻起来,有花朵的清香。
江聘喜欢得不行。
或者说,她的每一处,他都喜欢得不行。
“有些。”鹤葶苈眨眨眼,把有一根断在他身上的头发拾起来,扔在地上,“阿聘,你吹了烛吧。”
江聘体热,即便是鹤葶苈要盖着厚被子保暖的冬天,他也要赤着膊。头发丝刮擦在□□的肌肤上,让他很痒。她叫他阿聘时爱娇的样子,让他更痒。
“躺好。”江聘帮她把被角掖严后冲她挤了挤眼,又捻了捻右手的指尖,“瞪大了眼睛瞧着。”
鹤葶苈很配合地看过去,睫毛忽闪闪的,下巴微扬。
江聘得意地笑笑,手指伸到床边的烛台上,对着火光轻轻一捻。
屋子顷刻间暗下来。
鹤葶苈愣了瞬,随即惊呼着去抓他的手,“阿聘,是不是很痛?”
从没人跟她变这个戏法儿,她只以为江聘是真的用指肉去捏熄了烛。有些着急和心疼。
“嗯哦…”江聘侧躺着,借着月光去看她的脸,厚脸皮地应。没有一丝的羞惭。
他皮糙肉厚,指上全是茧子,哪会被这点火星子烧到。但是这种被小妻子捧着手指吹气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他家葶宝的手指很软。他家葶宝呼出的气也很香。
他家葶宝真的太好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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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天上飘了点小雪花。很小的雪粒子,铺在地上也是薄薄的一层,像是霜花一样。
老夫人怕鹤葶苈早上过来冻着,特意派了人来告诉说不要去请安了。晚上一起用膳便好。
江小爷对此感到非常的骄傲。
他家老太太看着和气,实则性子极刁。能入了她的眼的人,除了他的母亲,这些年来是没有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的小妻子是真的很好。有官方认证的。
老夫人也确实是很喜欢鹤葶苈。她喜欢这种知书达理的温婉姑娘,不骄不躁,轻声细语。长得也好,清秀干净,精致漂亮。
招人儿疼。
桂花拿着大扫帚过来想要清雪,江聘把她给撵走了,却把她在院角养的鸡鹅都给放了出来。
鹤葶苈今个起的稍微有点晚。因为第一次醒的时候,江聘又生生给她按了回去,让她多睡会儿。
回笼觉,总是极其的香。
粟米进来服侍她更衣梳洗。她坐在镜前,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公子呢?”
要是新婚的第二天,他就走掉了…鹤葶苈想了想,她觉得她可能会有点生气。
“在外面呢。”粟米笑起来,拿着桃木梳轻轻慢慢地为她绾发,“您待会出去就知道了。姑爷的手真巧。”
“嗯?”鹤葶苈纳闷地看了看窗外。
窗纸糊着,但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气。这冰天雪地的,有什么事能显出他的手巧来了?
粟米忙着从妆奁里挑簪子,摇摇头不肯说,“您自己去看呗。”
鹤葶苈抿抿唇,也不再问了。不过心里却是期待的。
江聘他做什么了呢?
江聘他画了幅画。
以地为纸,以雪为墨,以指作笔。
鹤葶苈呆怔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头发上都染白了的男子,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院子被江聘戒了严,谁也不许踏上去一步。被利用完就狠心抛弃的鸡鸭委屈地缩在篱笆里,只有他还蹲在地上,穿着单衣,认真地一笔笔勾描。
他画的是她。
站在漫天梅林里,垂首低眉,宛若娇花。
鸡鸭的足是天然的梅。而她的□□,江聘了然于心。
“阿聘。”鹤葶苈靠在门框上,红着眼叫他,“你回来,雪大了。”
雪花冰冷,顺着风刮过来,吹得她鼻头发酸。
“无事。”江聘抬头见是她,很欢喜地笑,“我在画你的眼睛。得画的漂漂亮亮的。”
鹤葶苈捂着唇,看着占了半个院子的那幅图,有些哽咽。
他对于她,是真的上心。从始至终,都很用心地在讨好她。即便她总是吝于给他哪怕是半丝的回应。
她在情窦初开的时候遇上了江聘,而他恰好对她一见钟情。
后来,他们成了亲。
现在,他顶着风雪,在地上绘出她的脸。
鹤葶苈觉得,她对于江聘,可能不只是一点点的喜欢了。
最后一笔画完,江聘心满意足地起身,往她身边走。隔了老远,他便冲她挥手,让她进屋去。
鹤葶苈听见了,但她偏不听。
“你怎么想起做这事了?”她揉了揉鼻子,上前去给江聘拍掉他身上的雪,“这样大的一幅画,你又看不见,怎么画的?”
“因为我比较厉害。”江聘打开双臂,享受着小妻子的温柔,笑得得意洋洋,“也因为…我心里有你。”
他发顶也有雪,鹤葶苈掂着脚尖给他拂下去,江聘则很配合地弯下腰。
她有些发凉的手摸上他热的烫人的脖颈,温暖得身子一缩。
她又有些想哭了。
江聘拥着她往屋里走,手自然地牵上她的。他心情很好的样子,还在哼着曲儿。
“可是,雪下大了,画就没了。”鹤葶苈跟着他走到榻边,又不放心地往回走,要去看。
“外面冷。”江聘拉着她,“别出去。”
“我有些心疼。”鹤葶苈咬着唇,嗫嚅,“你画的那样辛苦,可是却留不住。”
“才不,我做的很高兴。”江聘坐下来,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用手指去逗弄她的下额,“而且,什么叫做留不住?只要我在,随时都能再画一幅出来。”
“可是…”鹤葶苈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江聘垂脸去亲吻她的脸颊,“葶宝,你的心思太细,这样会累。”
“举个例子。比如我们行欢好之事,并不是非要延续血脉呐。就算没有孩子,过程欢愉便就足够了。”
他的手不老实地顺着腰线往上移动,鹤葶苈惊叫一声,甩开他的手蹦下去,转身气闷地指向他,“江聘,你白日宣淫!”
话说出口,她又发觉不妥,更是不快。再不理他的呼唤,噔噔噔地跑出去。
江聘捂着眼睛笑得仰倒在榻上,肩膀都在颤。
他的小葶宝。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