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羡在旁边做的认认真真,专心致志的捧着手上的泥,徐幼之倒是悠哉悠哉的,就单纯的来玩儿,但她在手工上有那么一点点天赋,不过四十分钟,她就可以自己慢慢拉胚了。
林一羡的眉心隐隐的跳。
这种手工活很考验一个人的耐心,她微弯着腰,指缝微张,慢慢的给自己手里的泥胚塑形,然而她毕竟不是个容易安静下来的性子,指尖动作着,慢推着,到最后都不成形状了。
她拿手背狠狠的蹭了下自己的脸,于是皙白干净的侧脸上,多了两道泥印:“柚子,爷累惹!”
“慢慢来,小姑娘,”徐幼之没说话,倒是老板娘温温和和的笑起来,“你做这个已经算是比较有天赋的了,不要急,慢慢做……你平常不怎么做手工吧?”
“嗯,”林一羡嘟着嘴有点小泄气,指尖摸了摸软哒哒的泥胚,感叹似的,“我家里的那些陶艺品,都是我爸从拍卖会上买的,原来自己做这么难……难怪卖那么贵。”
在一边跟伺候主子般战战兢兢的林昧:“……”
???
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你那买的不是陶艺品陶艺品!你那买的是历史价值!是收藏着摆家里看着玩儿的!
林昧抿着唇,然后指尖动作一顿,含泪毁掉了徐幼之慢慢拉出来的泥胚。
她眉心一跳:“……”
随后,平淡又明摆着想动手的视线,缓缓地,与他的视线对上。
他立马比了个手势,站起来九十度鞠躬异常礼貌:“对不起,我的错,我认,别砸店,我可就靠这个吃饭了!”
她慢吞吞扫了眼对方沾满泥水的指尖,舌尖舔了舔唇角,闭了闭眼:“……你,还是口头来教吧。”
林昧这个人虽然混,成绩不行,样貌也平平,但他妈妈喜欢摆弄这些陶瓷制的工艺品,所以他自小也耳濡目染了些,以至于在制作陶艺品这上面,他略懂一些,教的还是挺靠谱的。
耗时两三个小时,直到窗外日光大亮,她才重新做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形状对称,厚薄均匀,成品也完整,没有气泡,也没有裂纹。
林一羡倒还是在认认真真的,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失败了好几次,好在老板娘还挺耐心,教她敲门,陪她慢慢磨,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做好成品。
老板娘把林一羡的成品固定好,看着两个姑娘挤到洗手池那边去搓搓纤白细嫩的指,笑:“你们需要在上面刻字吗?”
“可以吗?”
林一羡眼神一亮。
…
…
等到出店门的时候,室外已是日光鼎盛,瓷白的雪映着灿白的光,是略微刺眼的疼,徐幼之掏出手机看时间,然后“喔嚯”一声。
快到下午一点了。
屏幕上还显示有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贺知里的。
徐幼之今早出门的时候贺知里还没醒,她就没跟他说。
通话记录显示,那小家伙每半个小时就会给他打一次电话,现在这个点,距离他上一次打电话,还有一分钟左右。
工期在六天左右,正好能赶上严谨的成年生日,林一羡伸手拦了辆的士,一边低头逛淘夕,一边若有所思的纠结:“柚子,你说,他成年,我就送个杯子,是不是太寒酸了?”
“寒酸什么?”她低头,默数三二一,一边回复林一羡,“你要是嫌寒酸,就把你自己整个打包送给他好了,但你没成年,自己掂量。”
“……”林一羡无语凝噎,“你怎么老爱说废话。”
“这是废话吗?这勉强算是一个不太合理的建议,”话音刚落,掌心手机振动,徐幼之迅速按了接听,清了清嗓子,“……喂?”
“……”
那边的贺知里呼吸一窒,然后就像是赌气似的,瞬间挂了电话。
她攥了攥指尖,下意识的就想回去摁他,但这件事毕竟是她理亏,一大早醒来找不见她人,打电话也不接,昨天晚上林稚还在说哪儿哪儿又有个大学生做黑车被杀了。
这家伙又是个容易被吓的性子。
她叹了口气,一脸愁容的晃了晃脑袋找到通话记录,给他回拨过去。
他长的好看归好看,乖也归乖,但生气的时候特难哄,就一个人窝那儿默默的委屈,谁找他都不好使。
没人接。
……淦。
徐幼之闭了闭眼,在心底默念一句事不过三事不过三,然后耐着性子,重新给他拨过去。
嘟……
这次响了很久,倒是接了,他身边环境嘈杂,沉默良久,他才低低的开口:“徐幼之。”
“啊小猫,姐姐错了错了,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我不在家。”
“不在家?”她“嘶”一声,问出口,“那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临酚路派出所。”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把电话挂了。
虽然对这家伙都态度很不爽!但徐幼之一听就觉得这家伙肯定又惹事了。
这家伙整啥呢还把自己整到派出所去了!
真是猫大不由娘!
但没办法,小家伙单凭一张脸就能把她的火气灭的干干净净,徐幼之皱了皱眉,又开口对司机说:“师傅,先去临酚路派出所。”
“好嘞。”
临汾路离这儿不远,也就三分钟左右的路程,到派出所的时候林一羡跟她一起下了车,站在门口,看着熠熠生辉差点闪瞎眼的警徽,徐幼之默了一会儿。
这就。
离谱。
他的眼光还真是越来越远,现在居然都看不上砚禾一品那边的派出所了。
大厅里,坐了一排人,贺知里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左边,右侧坐了一排吊儿郎当的,嘴里还叼着烟的伤残人士。
她简单的扫了他们一眼。
随后便嫌弃似的皱了皱眉,直接走到贺知里身侧去,蹲下来,手搭上他的膝盖。
“怎么了?”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缄默的模样,“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心口就像是挨了一枪。
“……”
委屈的感觉就特他妈的有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架势,少年本来垂着眼睛还在盘算等会出去再揍他们一顿,就听到了徐幼之的声音。
操。
贺知里懊恼的舔了舔齿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