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莹一时恍惚,愣在原地。
梁子文也认出了孟婉莹,从孟广傅的葬礼到今天,整整过去了十五年。
十五年的时光如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将两人隔在两岸,那些细碎的如烟往事,如水草般在河底招摇飘荡。
“好了,既然两边的家长都在,我来说说情况。”
一个年轻的姑娘打断了他们的回忆。
“我叫李文文,是刘建萍小朋友的老师,事情是这样的,”李老师看了看梁子文,又看看孟婉莹。
“今天放学的时候,梁爽同学要拉着刘建萍的手一起走,这时候中班的张虎同学过来不让他拉,后来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李老师自己讲着讲着就笑了。
“就是这么个事儿,我看他们也没怎么认识错误,家长把他们领回去好好教育一下,同学之间要讲革命友爱,不能随便打人!”
“是那个胖孩先打我的!”梁爽不服气。
“萍萍的手不能随便拉,她长大以后是我媳妇儿!”张虎人小鬼大,眼一瞪还想打人。
“我才不是……”萍萍撅着小嘴,她什么也没干,还被连累一起罚站,委屈的不得了。
孟婉莹抿嘴笑了,这些孩子!
各自领了孩子一起往外走,梁子文好奇的问道,“这几个孩子哪个是你的呀?”
“哪个都不是,我是他们的保姆,萍萍和我抱着的这个明明,是刘部长家的,张虎是张参谋家的。”
“你的孩子呢?在上海的时候,你三哥说你有孩子了!”
“昂,有了,在家里跟着我婆婆,有时周末我回去看看她。”
“你丈夫做什么工作?怎么还要你出来当保姆?”梁子文刨根问底。
“我从这边拐弯儿了,再见!”孟婉莹带着三个孩子匆匆的走了。
梁子文望着孟婉莹的背影,还是那么柔弱,却又那么坚定,让他想起十五年前,孟老太爷的葬礼上,十八岁的孟婉莹转身离去的背影,未曾改变。
“爸爸!我饿了!”梁爽今天挨了打,还被罚站,到现在爸爸都没有过问自己,光跟阿姨说话去了。
梁子文把儿子一把举起来,扛在肩上,“走,爸爸请你吃饭!”
梁爽高兴的哈哈笑了起来。
这天的晚饭,菜烧的特别咸,刘战旗连喝了两杯水,张书梅奇怪的看着孟婉莹,孟阿姨今天是怎么了?
孟婉莹也尝出来自己放重了盐,她脸红着承认错误,“哎呀,我今天头脑坏掉了,以为还没放盐,又放了一遍。”
“家里没什么事儿吧?是不是想孩子了?这个礼拜六正好我调休,你多休息一天,回去陪陪玉慧吧。”
“不用,张军医你好不容易休息一次,在家好好歇歇,我还是礼拜天再回去!”
“孟阿姨你可真不容易,上次你小姑子叫什么来着?对了,文兰来看你的时候,说你二弟媳又怀孕了,这是第几个了呀?”
“第三个!”孟婉莹笑着说。
“她也真是,生这么多孩子,自己也不出来工作,你挣那点儿钱要养活这么一大家的人,累死也不够啊。”
“喜子以前为了救我二弟受过重伤,一只手连孩子都抱不了,啥也不能干,也是没办法。”
“我二弟大队干会计,工资还可以,我三弟做木工,也有收入,就是工资让三弟媳把着,一分钱也不往外拿,所以这孩子一多,日子就紧巴了。”
“文兰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张书梅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孟婉莹聊着。
“这丫头心高着呢,解放前,我家有个长工,是我公公捡来的孤儿,说是长工,其实就是半个养子。”
孟婉莹一边儿收拾一边儿聊。
“长生喜欢文兰,解放后长生自立门户了,土改时,我家人口多分到了两亩地,可是没能力种,就给了长生,长生能干,每年收了粮大部分都来贴补我家了。”
收拾完饭桌,洗干净手,孟婉莹又开始叠衣服。
“其实文兰也喜欢长生,可是她不甘心,想找个吃公家饭的对象,这一来二去的吧,年纪也大了。”
“那长生还等着她?”张书梅很好奇。
“本来一直等着,去年文兰跟他摊牌了,长生也不是个死心眼儿的人,今年年初娶媳妇儿了,我家前面胡同的,叫陈兰香!”
“哟,也姓陈啊。”张书梅笑了,“这男人啊,是不是也有初恋情结?总要找个相似点的。”说罢,瞟了刘战旗一眼。
后者正在外间书房里看书,一言不发。
孟婉莹抿嘴笑了,“都收拾好了,我回宿舍那边了,给萍萍织的毛衣还剩一点没织完呢,一会该熄灯了。”
“那有啥着急的,你小心眼睛,累了一天早点儿休息。”张书梅是个细心的人,对孟婉莹早就情同姐妹般。
“没事儿,我走了哈,今天虎子为了萍萍和别的小朋友打架的事儿,有空你和虎子妈两个亲家好好合计合计!”孟婉莹笑着走了。
晚上熄灯后,孟婉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眼前晃着的都是梁子文那双依旧年轻的眼睛。
十五年没见,梁子文一点儿没老,只是当年的稚气早已不见,整个人变成熟了,但又和大哥那种成熟不一样,充满了朝气和活力。
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还是那么全神贯注,深情款款,哎呀,自己都想些什么呀?人家儿子都有了。
梁爽!凉爽?这名字起的!是梁子文的风格,长得不像梁子文,应该是随他妈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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