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锦对枪这种具有极大杀伤力的武器,仍然是存有一定的畏惧。
这与在电视电影中看的自然有不同,手感更是不一样,她以前拍戏的时候也拿过枪,但是要么是假物,要么是做过保险措施的,根据动作指导,开保险她还是会的。
现在这把真枪实弹的枪,擦枪走过未必不可能,她即便心在灰意再冷,离开的心意已决,可她断然是不会伤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
如果是她一人还好,即便她怕痛,这枪若要不是打到要害,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要是打中了要害……
夏繁锦脑海中闪过这一串又一串的深思熟虑后,竟然有了一个可怕又极端的念头,如果她只有自己一个,即便这枪是打中了心脏,她大不了咬咬牙忍痛闭上眼睛,过不了多久就解脱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视自己的生命如敝履,竟然会是在这一秒,有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她并不是只有自己,她还有两个宝宝,才成形不久的孩子,正在她的肚子里不知外界纷扰的成长,她多怕自己的心境会影响他们……
所以,她将枪口往自己正面方向转过来的时候,最终还是在中途转了方向,对准了自己的手臂。
再怎么,她也不能威胁到她的孩子。
夏繁锦自嘲的想,‘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保护好孩子的想法’是不是想要保留与他唯一有深重联系的纽带?
但是感情最难弥补的就是裂痕,可他却早就像烙铁灰印一般死死地印在她心头一块肉上,要忘记他,要从思想从心上脱离割除他,那只能剜去这块肉,而这肉一揭开,便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做不到,至少现在。
夏繁锦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手臂,笑意有些骇人,有些凉,“为了孩子,我当然不会草草结束我们母子三人的性命。可我要告诉你们,我可是从来没开过真枪,保险却是会开的,这要是你们一不听我的话,我一急,擦枪走火,这子弹钉近血肉,或是擦过皮肤,都会血肉横飞吧?你们可要想清楚,我是冒着吃痛的风险在跟你们谈条件。”
夏繁锦一说完,手一使劲,将枪口死死抵在自己的手臂上。
一颗心脏却害怕颤抖得像筛糠一样,她是真的很怕擦枪走火,伤到了自己,所以她才选了个即使受伤也不会伤害到孩子的位置。
可她还是很怕痛的,所以她希望这些唐敛的手下能够多配合一点。
为首的‘小头头’大个子一脸的凝重与紧绷,他没想到女人竟然也这么拼,真么不好对付!
大个子低着脑袋两秒钟给自己缓一缓,下次他要去投奔秦少了,去跟踪跟踪他的小女朋友,或者当他私人保镖,那乐得自在多了,一对比在唐少这儿出任务,呵呵,真是,直接打消了他娶老婆的念头。
大个子擦了擦汗,最终以向夏繁锦妥协为最终结果。
“唐二太太,唐二夫人,你把枪放下来吧。”
夏繁锦当然不会这么蠢萌,现在可是她占主动,自然不会轻易失去机会,她青白着脸,提出自己的要求,“我知道你们要报告给唐敛,但是不准现在打电话;其次,去把我的车开过来,不准跟踪。”夏繁锦拇指磨了磨枪柄的棱角,继续凉凉出声:“我开车不是非常稳,加之我现在比较紧张,要是我发现你们跟踪我,我一个分神,跟人家撞上了,可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大个子看着夏繁锦一脸从容不迫,目光冷然的模样,将威胁的套路走得炉火纯青。
他无奈,立刻让人去把夏繁锦停在车库里的那辆玛莎拉蒂开出来。
车一停稳,夏繁锦走到驾驶座车门边,沉声命令:“下来。”
那人皱了皱眉,看了看那大个子,大个子点了点头,开车的这人才一脸犹豫和不情愿地从车里下来。
夏繁锦拿着枪,缓缓退进驾驶座。
她紧绷了太久,突然一下子坐下来,人一放松,双腿都有些发软,刚开始的几秒钟,连油门都踩不下去。
她顾自地调节了几秒,这才轻吐出一口气启动了车子。
临走前,她打开车窗告诉他们,“一小时之后打电话告诉他,不然路上突然 蹿出几辆拦截我的车,我会受惊吓。”
各个站在院子草坪上的手下脸如死灰,眉头深皱,看着她离开又不敢动。
夏繁锦离开前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追出来的张婶,看着她开车走远,她急急忙忙地追了两步,又询问了大个子几句,最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夏繁锦眼睛变得朦胧,是因为张婶那一声叹息的模样。鼻头也跟着泛酸,离别苦离别苦,不似离别的离别,竟也是这么苦。
她握着方向盘,想起的全是唐敛开着车,手掌着方向盘,时而扭头深沉地注视她的模样,尽管她有时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她看得到他眼里的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的柔情,还有修长的手指,棱角分明的侧脸,劲瘦有力的小臂,身上熟悉的味道,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了脑海里,无法抹去。
轮胎与地面的激烈摩擦声之后,夏繁锦将车停在路边,扶着方向盘,干净漂亮的脸,泛了一脸的水,一边轻而急促地抽抽噎噎,胸口和肚子都在起伏着。
哪怕唐敛只有昨晚回来了,让她肯定心中‘这发生一切和唐敛肯定都有问题’的想法,她也不会有今天这般大的决心。
她知道,那些手下肯定不会傻到听她的话,一个小时候才给唐敛报告情况。
而她有意强调‘一个小时’,就是要借他手下的嘴,讲话传到他那儿,他会给她一个小时候,之后,恐怕就是强而准的‘搜捕’吧。
没关系,她只需要争取时间,见一个人,让他帮个忙。
近郊一处低调奢华的别墅区,绿化带格外茂盛,环境盎然,空气清新。
夏繁锦将车开进某幢别墅刚刚开启的车库大门,下车绕到正门,见们还没开,刚要敲门,门立刻就被拉开了。
夏繁锦惊讶的看着一身居家短裤短袖的商致,利落精短的黑发有些打理得清爽有型,这幅样子和他平时穿西装的正经,或是坐在机器后面的一顶鸭舌帽盖顶的吊儿郎当的横气都有不同,显得居家休闲,清新有型利落。
她只怔了一秒,手腕已经被拉住,人被虚带进他的手弯里,然后拉了进去,身后的门‘砰’一声的关上了。
夏繁锦吓了一跳,他的伤按理说应该还没好全吧,动作竟然就这么利索了。
商致门一关,将她身子板正在门后,自己则双手环胸,淡绿色的瞳像X光一样扫视着她,颇有要问罪的势头。
果然,他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开口就说:“夏繁锦,你还真是够铁石心肠驴肝肺的啊,老子还住着院呢你当时出院之后就直接拍屁股走人头都不会了,那么多天,打你电话也永远不通,,今天就一个电话慌慌张张求助,老子还不是二话不说不问缘由的让你过来了。直说吧,自动送上门是想怎么死?”
商致一连串的标准A市话让夏繁锦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竟然这么混蛋!
可是听见那一句‘昨天还跟你老公混酒吧呢’,整个人都懵了。
她昨晚分明还被关在银滩那别墅里,至于唐敛,她盼了他一夜,连个鬼影都没看见,所以这一起混酒吧真不知道从何说起的。
她讷讷地问商致:“什么混酒吧?”
商致食指指了指她,一脸‘你好样的’,“还要哥给你看证据是不是?”
他当场就摸出了手机,调处了微博新闻上的图片,然后直直地将手机递在她的面前。
还怕她不认账!
商致想想就来气,看着夏繁锦这大腹便便的模样,又怎么可能发得了气。
说实话,刚开始夏繁锦没有来看他的那几日,她还以为夏繁锦是受不了他时不时明挑暗示的对她倒像玩笑倒像实话的告白,刻意躲着他,要跟他撇干净关系。
毕竟现在社会人言可畏,她不仅是公众人物,更是唐太太。
可作为一个男人,自尊心还能完好无损吗?对一个女人这样表示了,换来人家一句话都没就直接消失不见,再加上当时他在他爸的拖鞋下受了多少的气才换来半年时间。他不为别的,只想和这女人多待上一段日子,看清她‘狼心狗肺’的真面目,从此把她当路人甲,然后自己找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好女人过日子,而不是一天天一点点地就被相识三四月的女人吊着心。
难受,又挺折磨人的。
谁知道,他都准备接受夏繁锦对他避而不见的事实了,她突然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要来他家借个地方,告诉他一些事,请他帮个忙,然而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般高冷无情地说‘我忙,你滚’,而是焦心灼虑地为她的慌张担忧,二话不说告诉了她地址。
后来自己想想才觉得不划算,自己太亏了。
可那思维一转,就算如此,他又能怎样?
就算有再大的不甘愿,再多的抱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他忍住查看她是否有事的冲动,也只能将她抵在门上,虚假兮兮的对她吼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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