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的弟弟么……”秦逸毒蛇一般的视线转向了正前方一身玄色锦袍,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突然纵声大笑,“不愧是同出一脉的亲生兄弟,让朕看了就心生厌恶……”他语调一沉,一脸阴毒的对苏夜道:“欲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长剑卷起白光直接砍向了苏夜,苏漓看在眼中,本就僵直的身子瞬间更加紧绷,险些就要克制不住冲上前去。却见苏夜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剑尖快要刺到他脸前的时候微微侧头,然后直接抬手架住了秦逸的手臂,再反手一抓,身子一撤,直接带着秦逸飞出了静轩堂褴。
“我大雁百官的命可比圣君值钱多了。圣君还是随本王出来动手的好,若是伤及无辜,十个你也抵不过我大雁任何一个国之栋梁。”两人的身形一触即分,苏夜淡然的看着秦逸道。
“圣君!”原本抬着软轿的侍卫见秦逸连续两次失手,还被苏夜给带出了静轩堂,不由得一脸震惊,下意识的就拔剑冲了过来,却不想秦逸反手一挥,长剑立刻穿透了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的胸膛,另外几人脚步一顿,就见秦逸冷冷的回首看着他们道:“滚。”
原本,他只是想带走瞳儿杀了苏夜,并打算大发慈悲的给苏夜留个全尸。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俊美非凡,容貌犹剩苏漓的少年,武功竟也如此了得。
既如此,他岂能饶的过他?定要亲手将他斩杀于剑下,而且要让他生不如死,死无全尸。
“来人,给朕诛尽这屋中的雁狗,带走皇后,然后血洗大雁王都,一个不留!”秦逸一脸暴戾的命令。
“圣君果然好兴致。”苏夜不待他们动手,一脸悠闲的轻笑道:“北齐境内的长生殿总坛已然快要灭门,圣君却还在外游山玩水掳人新娘,如此荒唐的行迹,也难怪千年前秦家的祖宗会招致灭国之祸。”
“长生殿总坛?!”秦逸一怔一后纵声大笑,“声东击西?朕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个无知小儿,没想到你竟比十年前的苏漓还要大胆。你以为借朕在大雁之际攻打长生殿便可重创于朕?哈哈哈哈哈……朕就看看你会派出多少人去送死。”
“圣君信心十足,本王甚感欣慰。”苏夜随手取出了一块令牌,上下抛起闲适的把玩,“圣君对此物可还熟悉?鲎”
“傀楼令牌?”秦逸眼睛一眯,苏夜又取出了一块印章,晃了两晃,“再加上此物,不知道能换得长生殿中多少人命。”
秦逸握剑的手顿时就冒出了两道青筋,心下开始不停的盘算。
傀楼令牌和鬼宗傀楼印……
这两样东西竟然皆在雁国,并落入了苏夜的手中。普通的兵将的确无法攻进长生殿,但原属于长生殿的六大势力却不同。尤其是细作遍布九州,掌握着整个大陆无数秘密的傀楼。
若是苏夜真的差人趁此机会攻打长生殿,即便是伤不到他的根本,也会给他造成不小的损失。再加上苏夜要迎娶的瞳儿是海神殿少主,四方城城主百里澈此刻也偏袒大雁……六大势力中有四大势力都握在了苏夜的手里,想明白此处的秦逸瞬间咬牙,眼神像四周望去。
该死的,这个时候丘南死去了哪里。还有,为何从未有人向自己禀告过,雁国的十三王爷苏夜竟是如此的深藏不漏又心机深沉。
他不是个被囚禁了十年,筋脉尽毁完全无法习武的废物么!
“呵呵……你便是真能灭了长生殿又如何?朕能统率一个长生殿,就能建起第二个长生殿。”秦逸的脸上现出一丝疯狂之色,“长生无极,死而复生。我长生国后裔既然继承了长生之名,那就永不会消失,永不会失败!”
“啧……这些果然不能逼退你么。”苏夜将令牌和印章收起,又抽出一方丝帕勾着嘴角道:“那此物呢?”
秦逸凝神一看,瞬间就脸色大变,“九州龙脉?为何此物会在你的手中!”
苏夜墨眉一扬,“机缘巧合。”
“哈哈哈哈……”秦逸再度纵声大笑,“苍天助朕!朕寻找九州龙脉整整十年,终于在今日得偿所愿。苏夜,把九州龙脉交出啦,朕便给你留下个全尸。”
“圣君这般以大欺小,真叫本城主叹为观止。”一道声音突然从空中传来,原本在宫门口挡住丘南的百里澈身形一晃,自苏夜身边擦肩而过,直接将他手中的丝帕劫走,然后对秦逸潇洒一笑,“多谢圣君帮本城主将此物找到。龙脉里的东西本城主便代圣君收下了。”
“百里澈!”秦逸怒然的看着百里澈消失在眼前,又听另一声呼唤响起:“圣君!我们中计了!”
重伤在百里澈手中的丘南抚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冲到了秦逸面前,对秦逸小声道:“奴才方才在宫门口看到疑似四方城的侍卫带着一个白衣女子离开,那身形,看着应该是皇后娘娘。”
秦逸长剑就地一甩,地面瞬间便裂出了一道口子,他咬牙启齿的念叨着百里澈的名字,又回头看了一眼静轩堂中身着喜服,盖着盖头,始终静静杵立不发一言的女子,对苏夜冷笑一声,“朕还当你有多
大的能耐,却被人欺辱至此尚不自知。丘公公,我们走。”
他本就奇怪,百里澈为何一直在大雁徘徊,并且还为了帮苏夜完成大婚同长生殿决裂,完全不顾及四方城那少的可怜的百姓。若说他是苏漓的八拜之交,但此前这十年他都未敢将长生殿得罪彻底,这次却突然翻脸强硬到底……原来他就知道绣着九州龙脉的地图在苏夜的手中!
呵呵……趁着他与苏夜相争之时将地图劫走,然后悄悄的偷梁换柱带走瞳儿,这才是百里澈的真正打算。毕竟,龙脉中藏着的至宝足以颠覆整个九州大陆,而能够开启龙穴的也只有海神殿的祭祀传人。
焕然大悟的秦逸一脸怒色的追向了百里澈离去的方向,丘南和那些抬着轿子和六礼的侍卫刚要跟着,苏夜却猛然栖身向前再度打向了丘南的胸口,一掌将他从空中拍落。无数禁卫军鱼贯而出,将那几名侍卫团团围住,苏夜对丘南笑道:“大婚尚未结束,丘公公既然来了,何不等礼成之后再走?”
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挡在苏夜的面前困住了丘南,丘南震惊的叫道:“是你们——”
傀楼七大长老,此时一个不落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丘公公,请吧。”大长老冷哼一声,直接上前扭住了丘南的胳膊,压住他便朝外走去。丘南跟随秦逸多年,从未吃过此等大亏。但他先是伤在了百里澈手中,能活下来便属侥幸,此刻秦逸已经离去,他又怎能抵得过七大长老的围困。不由得牙根紧咬,放弃了反抗,只待先按兵不动再另作打算。
静轩堂前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只有殿门处整齐摆放的几口金丝楠木箱子昭示着秦逸方才的确到过此处。
苏夜伸脚将箱子踢开,里面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苏夜眉梢一样,看着里面个个都价值连城的宝贝,勾唇一笑道:“长生殿进贡的贺礼倒是不错,来人,将这些贡礼都抬下去。”
原本呆若木鸡的大臣们听到苏夜此番言语,顿时觉得一阵激动,连连上前对苏夜贺喜。
贡礼?那岂不是说小小的长生殿完全未被他们摄政王放在眼中。目中无人的前来抢婚,结果却被他们小王爷逼退,还奉上了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解气……实在是解气。
看来他们果然都太高传说中的长生殿。所谓的圣君和横扫九州的夙卫军也不过如此。
萧敬眉开眼笑的看着苏夜,觉得自家外甥实在是给大雁长脸。不过,他也震惊于这小子武功进益之快。秦逸此时排名大陆第二,他竟然能毫不落下风的对抗于他。看来他以前同自己交手果然是未尽全力,否则,自己这把老骨头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静轩堂中,一瞬间的沉寂过后再度恢复了喜气,唯有白子安和祁墨,面色阴沉的瞪着苏夜。
他们知道今日的大婚定不会平顺,虽然也有些畏惧长生殿的势力,但更加期待苏夜会折在长生殿圣君的手中。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就连秦逸本人出手,苏夜都能抵住,这个小王爷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么!
白子安和祁墨抑制不住的惊恐了。
“陆公公,继续。”苏夜牵过瞳依手中的红绸,笑眯眯的看着前方的苏漓。苏漓眉心一拧,眼底划过一丝忧色,苏夜了然的对他摇了摇头,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苏漓微微颔首,轻轻舒了口气,然后看了陆荃一眼。陆荃连忙站定,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唱礼。
“一拜天地——”
随着礼乐和爆竹声的再次响起,苏夜和瞳依面向殿外,共同叩拜。
“二拜高堂——”
苏夜和瞳依一起转身,对着苏漓恭敬的跪下。苏漓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嘴角却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陆荃终于喊出了第三声唱礼——
“夫妻交拜——”
苏夜勾着嘴角,看着面前近在迟尺的瞳依。虽然此时的她还蒙着盖头,但他完全可以透过那薄薄的红绸勾勒出她的眉眼,她的一颦一笑。
待陆荃喊出了“礼成,送入洞房——”之后,苏夜反射性的便握住了瞳依的双手,然后便听到身旁传来萧敬爽朗的大笑。
抬头瞪了陆荃一眼,苏夜毫不在意的一把将瞳依抱起,然后便大咧咧的朝后殿走去,后面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但苏夜完全置若罔闻,抱着瞳依径直朝明月宫走去。
“王爷,您这般可于理不合。”子拂和癸竹满头冷汗的跟在苏夜身后,再看看静轩堂里黑压压的百官,只觉得眉心处一阵抽痛。
按礼制,是要由她们送瞳依回房,而苏夜则留在静轩堂招呼那些宾客,一直到晚宴过后才能回去。但他却直接将所有人都扔在那里,自己抱着新娘巴巴的赶回新房,难道他要在大白天里和王妃洞房么!
子拂和癸竹的脸上同时一红,但苏夜此时的眼中只有瞳依,将她们全都当成了空气。两人呐呐的相视一眼,只得无奈的默默跟随。
少主怎么选了一个如此肆意狂放的夫君……不过,自
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好像她们少主的行事作风比苏小王爷更加狂放……
咳咳,这夫妻二人果然是一样的豪爽……
待苏夜将瞳依带回明月宫,宫中的喜娘和宫婢们也都是一愣,苏夜直接不耐烦的赶人道:“都出去。”
啊?
喜娘们的脸色顿时崩裂,刚要上前劝说苏夜,苏夜凌厉的眼神自她们身上划过,顿时吓得喜娘们脸色煞白,急匆匆的放下手中的东西便离开了明月宫。
“你们也出去。”苏夜又看了子拂和癸竹一眼,眼底的威胁不言而喻。子拂和癸竹默然的行礼,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还不忘贴心的帮苏夜把门给关上。
苏夜眉峰一扬,眼底划过了一丝意外。
依依差人告诉他要留下子拂和癸竹时,他毫不犹豫的就允了她的要求。虽然子拂之前对自己不甚礼貌,但海神殿再不济也曾是长生殿的六大势力之一,多少也能给依依提供一些依仗。她若是想丢弃海神殿他不会反对,而她若是要留着海神殿,他也更加放心。
但他没想到,再见到子拂和癸竹的时候,这两人竟变得对他无比的恭敬,丝毫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
啧,看来他娘子御人有术,才短短几日就把海神殿这些丫头的性子给扭了回来。
将瞳依抱回了寝殿放在卧榻上,苏夜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瞳依,一动不动不发一眼。身体已然快要僵硬的瞳依瞬间抬手将盖头扯下,柳眉竖起瞪着苏夜道:“你有完没完。”
他的目光隔着盖头都快要把自己给灼穿了。
自打昨儿个半夜起她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折腾来折腾去,如今这个小混蛋都把她给带回来了,却对着她的盖头在傻傻的发呆,不知道她已经快饿死也快累死了么。
身子一动,瞳依的脑袋顿时一沉,她无礼的呻吟一声,抬手拖住了头上的凤冠。
王兄和义父是把宫中及太尉府所有的金子全都砸到了她的头上么。顶着满头的金子支撑到现在,她的脖子都快要被压断了。
“依依!”苏夜见她竟然自己把盖头给扯了下来,俊脸一黑就要发火,却眼神一深猛然愣住。
见惯了瞳依素颜的模样,此时她那张精心装扮过后的娇颜呈现在他面前,苏夜只觉得眼前一晃,然后就沉醉在她前所未有的惊世之美中。
“依依……”苏夜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抬手抚上了她的侧脸。
肤若凝脂,眉如柳烟。杏眼清灵,琼鼻樱唇。嫁衣如火,佳人在怀。
他知道瞳依一直都很美,却从不像此刻一般,让他只一眼便不饮而醉。
大婚已毕,他已经昭告天下,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十三王妃了。
瞳依看着他失神的模样,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她有些窘迫的抱怨道:“还不快帮我把凤冠摘下来。”
想看美人不会去照镜子么,做什么用这种眼神一直盯着她。
苏夜本就生的眉目如画极度俊美,又极其适合红衣,如今他穿着新郎的喜袍,往日里肆意披散的长发用玉簪绾起,更显得他丰神俊秀面如冠玉。瞳依只不过是瞥了一眼,便头晕目眩呼吸急促,暗骂了好多声祸水。只是……
想到他方才同秦逸交手,瞳依脸色一沉道:“你做了什么竟能挡得住秦逸,可有受伤。”
他武功精进虽快,也不可能快到一日千里的地步。秦逸能纵横九州大陆这么久,位列九州第二的高手之位,绝不是此时的苏夜能挡得住的。
即便秦逸轻敌,看不起大雁,只带了区区数人便敢闯入大雁王宫,但她却明白,那是在拥有绝对的实力下才敢摆出的嚣张狂妄。身为长生殿圣君,经历过大风大浪,秦逸不可能像叶文成一样不自量力,苏夜同这样的秦逸打成了平手,定然是用了非比寻常的手段。
想到他身上还有的碎心之毒,瞳依皱眉道:“你不会是找百里澈要来了碎心,暂时激发了体内的毒性,然后透支了心脉的潜能吧。”
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功力,以心血的力量去同秦逸深厚的内力抗衡,出其不意的拦住秦逸。
苏夜伸手将凤冠从她头上取下,然后抽出了她头上的发簪,看着她如瀑的黑发散落眼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他勾唇笑道:“不这样做,如何能挡得住秦逸的狼子野心,如何能让今日的大婚顺利进行。”
言语之间毫无反驳,苏夜干脆利落的承认了瞳依的猜测。
得知秦逸提前从五轮阵中脱困,并且会出现在大婚仪式上的时候,他便做了此番打算。
连百里澈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将秦逸拦下,他只有另辟蹊径,出其不意的震慑住秦逸,才能尽可能的保住眼前的每一个人。
让秦逸认为百里澈将瞳依带走,以九州龙脉为饵将他暂时引出王都,先保证大婚的顺利进行。然后再带瞳依离开王都,躲在暗中牵制秦逸的行踪,只要他对九州龙脉里的宝藏存有贪念,
只要他还想一统九州,他便能借此寻找机会彻底铲除长生殿。
所以,苏夜不得不自伤心脉,以暂时的代价换来对付秦逸的机会。
瞳依抓住他袖子的双手猛然一紧,看着他白玉般俊颜上隐隐透出的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心疼的咬紧了下唇。
心底压着一团发泄不出的怒火,让她恨不能揪住苏夜怒吼几声打上一顿,可她却也知道,苏夜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为了雁国,为了苏漓,更是为了她……他向来都把自己放在最后的位置,为了所爱之人伤害自己。虽然心疼,虽然愤怒,但瞳依却无法对他发火。
“哼,他今日害了你多少,日后我都会一笔笔的向他讨回来。”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瞳依便咬牙切齿的咒骂起秦逸。
她捧在手心里的苏小王爷,只有她可以打骂欺负,若是别人碰了她的眼中血心头肉,她定要挖了他祖宗十八代的祖坟来为苏夜讨债。
“百里澈可有说日后要如何调理你的心脉?”瞳依担忧的抓紧他的衣襟,只差没把他的衣服扒开凑近去看个清楚。
苏夜莞尔一笑,将她抱在怀里道:“这点小伤无妨的,若是依依不放心,我就除尽衣物给你看个仔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