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那楼主颇感兴趣地问。
怀瑾扫了眼四周,跟祈天澈悄悄递了个眼神,对那楼主笑道,“这个条件应该只有你一人能听。”
“你想耍诈?”那楼主警惕起来雠。
怀瑾扶额,“既然你这么怕,那我就说了,听说金风细雨楼的人从未见过楼主长什么样,只知道他……紧”
“住嘴!”那楼主立即打断,招手让她上去。
怀瑾邪邪勾唇,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身边,凑近他耳朵,“我的条件是……”
倏地,眸色一冷,身子转到他身后,手腕翻转间,玲珑镯上的利刃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
i局势瞬息万变,金风细雨楼的杀手们傻了眼,忙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
那楼主万万没想到她的身手如此之好,而且那武器竟是——
“玲珑镯!”
“我都说太招摇了,唉!”怀瑾状似很头疼的叹息,而后道,“比起拿力气去跟那两头老虎搏斗,倒不如先制住你这只老虎,先声明喔,我不是降伏不了它们,而是我懒得浪费力气。”怀瑾声明。
“哼!我若是你,提的条件必定是解药!”
“解药?很抱歉,姐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解药最多,我想就不劳烦你担心了,带我们去见人!”怀瑾推他走。
“愣着做什么?把那男人拿下!”那楼主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怀瑾冷笑,“没关系,我男人体力好,你们帮忙压榨压榨也是可以的。”
啧!这娘们够辣,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能说出这等话来。
众人相视一眼,杀气腾腾地一拥而上,然而,才举刀的刹那,他们只觉眼前一闪,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全都被点穴,定在原地,再看他们要杀的人已经站到女子的身边。
“为夫体力好,无需昭告天下,你一个人偷着乐就好了。”祈天澈旁若无人地对她笑道。
金风细雨楼楼主没想到这俊逸无双的男人武功竟如此高超,本以为方才的缴械只是耍花招,没想到……
怀瑾白了眼不正经的男人,不悦地推人质,“还不走!还是要我将你的秘密说出来!”
“秘密?本楼主有什么秘密……”那楼主吓得慢吞吞地抬步。
“你常年戴着面具的秘密。”
“你……”
“怎么知道是吧,不巧,半年前闲来无事去听风楼的机密档案室里溜达了一圈,不小心翻到了。”
闲来无事去溜达一圈?
这女人,居然把听风楼说得跟茶楼似的,想入就入?
看来,她的确没说假。
不得已,那楼主只能带他们过去。
……
不知道走了多久,金风细雨楼的楼主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山崖上。
然后他们看到两座山中间有一个熔岩,也终于看到祈临渊,但情况很不乐观。
祈临渊整个人被铁链绑着,悬在上空炙烤,整个人似乎已经失去意识。
若是真的要等降伏那两只老虎再来的话,祈临渊早就就在阎王爷那过奈何桥了。
“放他下来!”怀瑾的刀刃逼近了几分,命令。
他娘的,居然耍他们!
“无能为力!这人只放得进去,收不回来。”那楼主道。
“耍你姑奶奶是吗!”怀瑾不信地又逼,但刀刃已在他颈上划出血,他也不改口。
“怀瑾,他说的是真的,你看。”祈天澈指着铁链两端,均绑在大石头上。
因为把人放上去的时候铁链是冷的,若铁链加热后,想再救人就难了。
若砍断铁链,那悬空在中间的人就直接掉入熔岩,瞬间灰飞烟灭。
时不我待,怀瑾直接将那人踹开,那人刚要跑,只是才走出几步就开始不对劲,浑身刺痛。
“走啊,走足七步,你就不必担心自己那个秘密曝光了。”怀瑾边寻思着如何救人,边头也不回地
对那楼主道。
金风细雨楼的楼主闻言,吓得全身僵住,立即并拢脚步,动也不敢动。
因为死人根本不用再担心什么秘密曝光。
这女人,太刁钻!他甚至连她何时下毒的都不知道。
“祈天澈,你发功把那个熔岩冰住吧。”怀瑾道。
“你真当你男人是神?”祈天澈轻敲她异想天开的小脑袋。
“那把铁链冰住。”
“嗯,我觉得我先把你冰住为好。”他笑。
怀瑾鼓鼓腮帮子,朝正被炙烤的祈临渊喊,“喂!祈临渊,你小子先别死,等我报了仇再死啊!”
祈临渊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人喊过这个名字了,真的好久了。
娘还没死前就跟他说一定要报仇,死前也是握着他的手要他发誓一定要报仇,所以他入了金风细雨楼。
半年前被派去杀的第一个人没想到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手段有多卑鄙,他那时候只想杀了她,所以,趁她不备将她推入激流。
可是,后来,紫隽王,就是父王的亲弟弟来告诉他,说当年害死父王的不是那个女人,而是一个叫做王楚嫣的暗中作梗,给父王传递了假消息,父王才带兵入宫,然后一败涂地。
然后,他还知道,所谓的父王和母妃并非他的双亲,他只是他们捡来的,确切地说,他不姓祈,他是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孤儿。
后来,他提出想要离开金风细雨楼,只要能离开金风细雨楼,要他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入了金风细雨楼除了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杀死,没有第三条路。
昨日,没想到在客栈里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他知道她没死,那场京城之战,他也去了,只是没有出手,因为太自不量力。
更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抱起的那个女娃居然是她的女儿。
如果,昨日她真能杀了他该有多好,反正也是要死,倒不如死在她手里让她解恨。
“喂!小子,听到没有!你姑奶奶没让你死,你就得给我活着!”
又来了,这声音,好嚣张。
祈临渊努力地睁开眼想要看清楚是不是她,若是她,那他就留着最后一口气让她杀好了。
终于,睁开了。
他模模糊糊地看到山的那端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女人一身白纱,男人蓝色长衫,像一对神仙眷侣。
他一定是看错了。
“祈天澈,得赶紧想办法啊。”怎么喊都没反应,怀瑾着急地抓着祈天澈的手。
“我到那边去,你在这边拉好,然后我从那边把铁链收过来,千万别让他的高度再下降。”祈天澈抓着她的双肩,认真的交代。
怀瑾点头,他正转身,她又拉回了他,“不行!铁链太重,又被炙烤很久,你想不让他下降就只有连同铁链将他一同带过来,这样不行,太危险,太冒险。”
怀瑾摇头,坚决不同意。
她不能让他有半点意外。
她不同意,祈天澈就不试了,以免她担忧。
“那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他回身,摸她的头。
“嗯。”怀瑾点头,再看向那粗大的铁链,指尖缠绕着一绺发,认真思考。
“怀瑾,你方才说太重,一个人不可能带着铁链和人飞到另外一端绑上是吧?”祈天澈忽然道。
怀瑾眼前一亮,立即跑到绑着铁链的大石头那边去查看。
是的,太重,若没有机关,那他们要将人吊带熔岩半空上,也不可能。
很快,她就摸到了异样。
大石头两边都以两株草盖住,实际上,铁链穿过中间的孔,如此一来就简单得多了。
她开始摸索机关,然后在脚下发现了机关所在,拨开上面的土,打开铁匣子,下面居然还有一个暗层上了锁!
靠!跟她玩古代版拆炸弹吗?
“哼!别白费力气了,本楼主劝你还是快些把解药交给本楼主,本楼主就帮你们打
开,兴许,他还能活!”
“他不是还能活,是一定能活!”怀瑾胸有成竹地取下别在发上坠着一颗小珍珠的小发簪,扳开就成了她的作案工具了。
那是某男见她不爱带耳环,又看不惯她每次都是从耳朵上取工具,又放回去,太不干净,于是就让人帮她打造了这么个简单大方又不***包的小发簪。
“哼!做梦!”
金风细雨楼楼主刚说完,就见铁链开始自动移动起来了。
透过面具,他瞪直了眼,那女人怎么做到的?
铁链转动了,悬在熔岩上空的祈临渊也慢慢地往那边靠拢。
祈天澈足尖轻点,翩然的身姿如游龙般飞过两山之间,落在那端,然后接住已经到达平地的祈临渊。
怀瑾立即停止机关,铁链也停止了转动。
“祈天澈,解得开吗?要我过去吗?”她朝那边喊。
“别过来,我可以。”担心她过来的途中出意外,祈天澈忙应声阻止。
说完,他查探祈临渊的气息和颈动脉,而后贴着他的后背传入一股寒冰真气,化去他身子的高温。
祈临渊缓缓睁开了眼,看到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才确定真的是那个人。
那个原本他该喊一声‘兄长’的男人。
“闭上眼。”祈天澈说道。
祈临渊毫不犹豫地闭上了双眼。
果然还是个孩子,还当杀手呢。
祈天澈抽出腰带上以千年玄铁丝编织而成的利剑绳,灌入一股内力,手上的武器顿时仿佛活了似的,散发着凛凛寒光,朝铁链劈去。
削铁如泥,并非传言。
铁链眨眼间被砍断,他抓起祈临渊的肩膀,带他飞身而起,在铁链彻底坠落以前,足尖在上边轻点几下,顺利回到怀瑾这边。
怀瑾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忙飞扑上去,抓着男人就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事?”
“娘子如此紧张,为夫甚是欣慰,但是,你不是应该……”示意自己手上拎着的小少年。
“喔,弄错了。”怀瑾立即收回手,转而面向小少年,“小子,不敢看我啊?”
祈天澈早就习惯了她的收放自如,松开手,让祈临渊自己站稳。
祈临渊知道自己已经从那边的山崖飞到这边来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还有一张甚是得意的脸。
“哼!要杀就杀,别废话!”他倔傲地别开脸,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脆弱。
方才睁开眼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软了,再看到这个女人一张可恶的笑脸对着他,他的心在热,好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好温暖。
“你个小屁孩,才多大,整天杀杀杀的,真不可爱!”怀瑾用手指去戳了下他的脑袋,转身,“跟上来吧,总得把你养肥了再宰啊。”
祈临渊站在原地不动,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他没死就没法离开金风细雨楼,若是跟他们走,会连累他们的。
这帮人什么人都敢杀,哪怕是皇宫里的人。
“跟上吧。”祈天澈对他道,声音算不上亲切,倒也不算清冷。
祈临渊看向他,挣扎了许久,手偷偷抓着衣角,眼睛露出担当的坚决,“我……留下。”
“留什么留!等老娘把这金风细雨楼炸个粉碎,你留下来喂蚊子吗?”怀瑾停下脚步,不悦地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你那发育不良的小身板,蚊子也挑的好吗!”
祈天澈轻笑出声,俯首,认真地对祈临渊道,“这不是你该走的路,跟我们走吧。”
祈临渊看着他,眼里有泪花在转动。
他,真的可以跟他们走吗?
他真的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也很希望有个人来给我另一条路走,可惜没有。”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先行。
祈临渊悄悄抹去掉下的泪珠,这一次,毫不犹
豫地跟了上去。
有人给他一条明路,他得珍惜。
怀瑾拎着那个楼主,祈天澈偶尔伸手扶一下身子还虚弱的祈临渊。
那楼主疑惑,“你不是说走七步就……”
“啧!随便说说你也信,我真怀疑这真的是杀手楼,而不是傻子楼?”
那楼主气得想吐血。
回到金风细雨楼前,那些人的穴道也解开了,也新赶回了大批杀手,摆明了不让他们活着离开。
怀瑾将手上的男人往前一扔,“就这样窝囊的楼主,你们还要效忠啊?”
那些杀手无言以对,他们不是要效忠楼主,而是,为了每三个月一次的解药。
“好吧,反正我别的不多,就解药多得拿来喂鸡,你们离开杀手楼就来找我怀瑾,不过要找得天下皆知,就说怀瑾包下了金风细雨楼所有杀手们的解药,被金风细雨楼的杀手满天下追杀。”
众人咋舌,解药多得拿来喂鸡?
还要搞得天下皆知?追杀?
“你少唬弄我们!”有人质疑,不过,看到武功高强的楼主竟然被她轻轻松松拿下,不得不相信这女人很厉害。
“信不信随你们,反正呢,这金风细雨楼今后应该不会再有它的存在了。”怀瑾指上不知何时多了枚戒指,慢条斯理地摸了摸,然后又宝贝地擦了擦,又对着阳光去看。
阳光下,将上面的七颗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终于,有人认出来。
“那不是几日前刚发到江湖的新的江湖令吗?”
“那,那那她是……”
“什么也不是!记住,什么也不是!”怀瑾收了戒指,走到某男身边,笑眯眯地挽上他的手臂,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状,“小女子只是这个男人的妻子。”
“你要不要看我身上的鸡皮?”某男笑问。
“难得让你享受温柔乡,你居然嫌!”怀瑾气得捶他,打他,两人就这样闹着闹着,走出了金风细雨楼。
祈临渊默默地跟在身后。
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那么笃定了,江湖令在她手里,她就是新的暗王!
要灭掉一个杀手楼,整个江湖名门正派出动的话,那是易如反掌。
而众杀手们还在因为知晓了她的身份而惊诧的时候,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风中。
“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金风细雨楼这一任的楼主根本就一点武功也不会!你们可以将他千刀万剐了!”
“什么!”众人愕。
他们往日里惧怕的楼主,居然不会武功?
不是听说,十年前,这楼主杀了原来的楼主才登上宝座的吗?
能杀原来的楼主那肯定武功非凡啊!
原来,居然不会武功!!
……
离开金风细雨楼的时候,顺便抢了匹马,给祈临渊骑的。
夫妻俩还是共骑一匹。
“你那样说是打算接下来要让人追杀着满江湖跑吗?”祈天澈一手控缰,一手搂着她,低声道。
“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怀瑾昂头对他露出调皮的笑容。
“你就那么确定璎珞会自动出现帮你解决这个难题?”解药多得喂鸡?璎珞给她留的,她会不知道有多少吗。
这小东西的脑袋转得也太快了,居然还能将这事联想到一块。
“她不出现那就绝交好了,哼!”怀瑾傲娇地轻哼。
只留下一堆药给她,只言片语都不留就跑了,真是太不道德了。
“我以为是她先绝交了你。”祈天澈笑道。
怀瑾直接弯起手肘往后拐。
“嘶,就不知轻点?”某男装疼地弯腰,却是更贴近了她的身子。
“疼死你活该。”
“嗯,等你下次喊我轻点的时候,我也无视了。”某男淡淡地说。
“我什么时候喊你轻……祈、天、澈!”联想到了什么,某女暴走。
“哈哈……”
每每如此,男子总是忍不住开怀大笑。
骑着马慢慢跟在后面的祈临渊,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选择做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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