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羞涩时,她又听少年说道:“雪华长老,紫辉兄,你们也都是我的好朋友。”
说此话时,他语气至诚。
听了这话,雪华和紫辉固然觉得高兴,但更多的,却还是觉得遗憾啊。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唉,如果没有后面这句话,该多好啊……”
不管怎么说,对张少尘如此爽快答应帮忙,羽灵族众人,全都交口称赞。
当晚,琉月便下令在浮天玉殿中,举办盛大的宴会,以庆祝迁国移居之事,有了这么重大的进展。
羽灵国的国宴,气象自然不一样,许多珍馐美味,张少尘都是闻所未闻。
本来他像个好奇宝宝,想问东问西,无奈羽灵国诸位高官长老,全对他崇敬有加,一言一行,全都恭谨有礼,简单说就是,把他捧得极高。
这么一来,搞得张少尘明明心痒痒地想问各种问题,一见这样子,哪还好意思问得出口?
他只得装作见惯大世面的样子,随意吃喝,一副宗师高人的模样。
见他这样,羽灵国诸位高层,全都暗自点头,心想:
“果然不愧是人族顶尖的英豪,面对我等倾举国之力,汇聚各路珍奇食材办起来的国宴,他却只是云淡风轻,挥洒自如,浑然不以为意。”
“唉!还是我们小家子气了,看看人家,那眼光气度,多高啊!”
盛大的国宴,自然少不了焰火助兴;刚才张少尘被众人轮番敬酒,这时也醉醺醺。
眼看殿外就要开始燃放焰火,雪华长老使了个眼色,琉月女王便忍着羞涩,主动扶起张少尘,去殿外一起观看焰火。
当第一声焰火窜起、爆开的声音之后,云海夜空中就绽满五颜六色的流光。
焰火横空流窜,或狂乱,或灵动,或响亮,和现在羽灵国众人兴奋、雀跃、放松的心情,十分相配。
张少尘看了一会儿焰火,酒意愈加上涌,便昏昏沉沉,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琉月扶着他,见状有些不知所措。
窘态稍现,雪华长老就忽然出现在她旁边,小声说道:“琉月,他困了,你送去凌空望月楼休息吧。”
琉月愣住了。
她的脸微红,犹豫好一阵,便轻轻应了一声:“嗯……”
夜空中,琉月扶着张少尘,一路乘风踏云,到了全是冰蓝玉片砌成的凌空望月楼。
到了楼前,她也有些累了,手一软,已经半是昏睡的张少尘,差点歪倒在地上。
琉月一惊,忙扶着他,坐在楼前的冰玉台阶上,让他靠在旁边的石鼓装饰上。
一旦安定下来,琉月这才发现,少年这时已是昏沉入睡,鼻子里发出轻轻的鼾声。
见他这样,琉月也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她有点局促不安。
她一会儿抬头,看看仿佛近在咫尺的夜月和星辰,一会儿又转脸看看,身边沉醉的少年。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何时,琉月忽然发现,自己本来坐得离少年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却已是近在咫尺了。
琉月的脸有点发烧。
想挪得离少年远一点,但身上好像重逾千斤,连半寸也挪不动。
不仅挪不动,在某一个瞬间,她忽然放开了心怀,鼓足了勇气,倏然伸过脸来,在酣睡少年的脸上,闪电般地亲了一口。
亲完后,她的心砰砰砰地跳,两边的脸颊烫得厉害。
虽然激动、害羞,但现在她的心情,简直太开心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然是轻轻地笑,不敢惊醒身边的人。
这一刻,在激动、羞涩之外,她还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竟然很好玩。
于是,沉静的夜色中,灿烂的星河下,美丽的女王又去少年的脸颊上,亲了好几口。
甚至不止是脸颊,连少年挺翘的鼻尖上,她也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回。
她越来越开心,也越来越胆大,终于在某一刻,她情不自禁地,将酒醉睡梦中的少年,温柔地抱了过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轻纱覆盖的玉腿上。
就这样拥抱着、支撑着。
慢慢地,有一种无言的感动,无声的温情,似星河的水、夜空的云,流淌在琉月的心头。
慢慢地,张少尘也有些醒了。
醉眼微睁,他便是一愣:
怎么周边的环境,变得陌生?
怎么自己头枕的地方,柔软而温热?
很快,他就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变得,不敢动。
他的内心开始纠结,自己已经清醒,还要不要继续假装睡着……
他终究还是醒来,手臂小心地撑在一边,支起了身子,坐直了起来。
见他清醒,琉月反倒没了羞涩,十分自然地将头,轻轻地依偎在少年的肩头。
张少尘便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再装傻了。
他轻声说道:“琉月,你对我的情意,我都知道。可我有件事,还是要跟你说。”
“嗯,我听着……”少女的声音,轻如梦呓。
“琉月,我曾经,有一段感情。我对那个女孩儿,刻骨铭心。”
“我想至少在那时候,她对我的感情,也如是。”
“后来我们因为一个误会——不,不是误会,是错误,是我真的对不起她,重重地伤害了她,所以。我们分开了。”
“但我的心里,还有她。”
“其实我幼年,遭遇家门剧变,后来便沉沦江湖。”
“本来我以为,我这辈子就会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那个女孩儿,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目光越过了人群,一眼看见躲在人群后的我。”
“琉月,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我真正的新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真的,我那样地伤害了她,已经不奢望她能重新接受我,但我确实,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我真的,不能骗你……”
说到这里时,张少尘既痛心那随风而逝的旧日真情,又觉得说这样的话,对眼前的羽灵少女,有几分残忍。
于是他说不下去了。
他觉得,身边的女孩儿,会一把推开自己,还会哭,甚至会愤怒吧。
却没想到,他看见,琉月只是轻轻地离开他的肩头,用一种悠悠然的语气,在他耳边轻轻说:
“少尘,你想说的,我都懂。可有件事,你可能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