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顺利吗?别忘了,她是冥凤瑶歌。”厉狂澜道。
“那是。”鬼牙月点了点头。
“更何况,她这次还有帮手。”说话和做事一样从不拖泥带水的厉狂澜,这次却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咦?”这一下,鬼牙月有些迷惑了,“帮手?冥凤瑶歌在黑暗中怒舞狂杀,血溅漫天,从来不都是独来独往的吗?”
“这次不是。”厉狂澜笑了起来,“这次她有了个帮手。她说,是她的‘伙伴’。”
“没想到,真没想到。”鬼牙月有些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没想到黑暗中独来独往的冥凤瑶歌,竟然还会找了个伙伴。”
“对啊,冥凤一族的人,行事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对了,你去帮我做件事。”厉狂澜道。
一听有安排,鬼牙月立即神色一肃,问道:“要做什么事?少主只管吩咐。”“去把她这个伙伴,杀掉。”厉狂澜淡淡地说道。
“啊?”鬼牙月有些吃惊,“为什么啊?”
“因为影响她还债。”厉狂澜说着话,便伸出手来。
很快,他的手指曲折环结,结出一个诡秘的手印,转眼间,他和鬼牙月两人眼前的幽暗密林空间,便一阵光影晃动。
迷乱的光影中,渐渐出现一个人的轮廓脸型,在黑暗中蓝幽幽地闪动,赫然就是张少尘的五官身形。
面对这个有些诡秘的场景,鬼牙月却见怪不怪,只朝光影人像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叉手行了个礼:
“懂了。我这就找人去办。”
“嗯。”厉狂澜点点头,“你找个‘半神’去做吧。”
鬼牙月一听,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有点惊奇少主人的重视。
不过她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说了声“是”,便倏然远遁。
飞逝之时,她身形有如鬼魅,都没掀起半片草叶。
俄而这林子,便又恢复了平静,仿佛自始至终,只有这个一脸沉思的男子,静静地立在林子里出神,刚才那个身材娇小火辣的奇异女子,从来都没出现。
狼山一夜的血火,其实还有漏网之鱼。
很多人都知道,好勇斗狠的狼山帮中,还有个帮闲师爷,叫“刘一德”。
那一晚剑风狂卷之时,刘一德一副文士的打扮,又特地装作唯唯诺诺,就像个书呆子,便逃过了一劫。
而凤瑶歌的主要目标,确实不是他,刘一德便侥幸地逃过了性命。
但其实,刘一德这人,很厉害。
他厉害之处不在武功,而是智谋。
经历过那么一场大难,劫后余生,换了个人,都不太愿意再回想,但刘一德不一样。
他丧家之犬般逃回老家睦州桐庐县,一路之上,他就一直没停止过思考。
他在想:
“我这死鬼东家,到底因为什么被杀?”
“尤其来杀咱们的,还是咱们这伙人想也不敢想、够都够不着的盖世高人啊!”
“换成其他绿林巨枭,我还能理解,但被杀的,是咱还有个‘狼山大侠’好名声的徐海光啊!”
“我对咱这个死鬼东家,太了解了,伪君子的那一套,玩得那叫一个溜啊。”
“以前怎么弄,都没事,黑白两道通吃,风生水起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细细回想之时,刘一德疑惑之余,倒反而对死鬼前东家,更佩服了。
徐海光,真的很会做人。
说起来,绿林好汉们,武功高,不出奇,出奇的是有智慧、会做人的人。
刘一德也算是饱经风霜,回头点数复盘,他就发现,这徐海光,是自己遇到的绿林好汉中,功夫高里面最聪明的,聪明里面功夫最高的。
多年来,狼山大侠徐海光的人设,经营得滴水不漏,堪称完美。
他身处江海水乡,别人都知道他水系法术很有一手,却不知道,他真正炉火纯青的功夫,是“端水”。
“一碗水端平”,看起来再寻常不过,但在徐海光这儿,简直被玩成了艺术。
多年“端水”端下来,最后就成了:
白道的,因为忌惮黑道而忌惮他,又因为他帮自己办了一些自己不方便办的事情,而喜欢他。
同样的,黑道的,因为他白道的势力而忌惮他,又因为他帮自己做一些沟通白道的事情,而喜欢他。
这真的是“端水大师”啊!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一德自诩高才,还甘愿屈居徐帮主之下的原因。
但怎么突然就搞砸了?!
还是被那么可怕的高手一路杀过来,整个山寨沉浸在可怕的血与火之中!
刘一德坚信,“事有反常即为妖”,任何奇怪事情的背后,总有一个非常合逻辑、非常合常理的真相。
他想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他忽的灵机一动,心想:
“以前一直都没事,最近忽然有了事,那,是咱们这伙人,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吗?”
思路一打开,念头就通达,刘一德忽然想起来,最近还真有一次,碰上点特别的事。
就在小半个月前,自己和徐帮主暗中走私,船行海上时,忽然碰上了大雾。
海上起了雾气,视野就不太好,一不小心,自己的船,就和一个船队,不知不觉地行驶得非常靠近。
也幸亏当时,那团海雾忽然开了,才看清原来自己和别人的船,已经离得如此之近,这才赶紧拼命扳舵划桨,才在快撞上的前一刻,堪堪地错开。
当时要是再晚了一小会儿,必定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虽然两船错身而过后,自家这船就很快离开,但当时海雾消散之时,双方船只已经离得非常近了,简直近在咫尺;当时的情景,刘一德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清晰地记得,两艘海船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对面那船上的人,那种惊异甚至惊恐的表情,今天回想起来,还如在眼前一样。
他当时本能地有些奇怪,想再多看两眼,但很快双方就调整了航向,快速分开,双方船舷边的那些人,还互相道别,一切都显得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