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洞里,张少尘立即贴着阴暗处,朝升龙洞的深处潜行,动作轻柔迅疾,宛如暗夜出击的狸猫。
他这种姿态,已经完全不像是个正常的仙极门弟子,反倒像是个敌对门派来探情报的探子。
位于荫山的升龙洞,很大,很深,地形也很复杂,不仅大洞套着小洞,经常还得翻上翻下。
这路也很难走,有时只有巨石相夹的羊肠小道,有时还遇到一片浅水石池,必须涉水而过。
如果是正常地行走,这种复杂的地形,自然觉得很麻烦;不过对张少尘这种潜入者来说,这样奇怪的地形,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到了山洞的最深处,很快张少尘就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因为地处洞穴,这些声音从远处传来,经过洞壁反复的折射,传到张少尘耳中时,已经变成些奇怪诡秘的声响,不太听得出最初究竟是什么。
不过侧着耳朵,凝神听了一会儿,张少尘至少分辨出,那是些人声,其中还有不少女人的声音。
听到了不寻常的响声,他愈发小心,悄悄地朝那边潜近。
等接近了人声传来的地方,他潜伏在火把找不到的阴暗处,凝目一望,顿时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在众所周知前掌门闭关隐居的升龙洞深处,竟然还有十几个石洞囚室!
囚室中,有一些是空的,但大部分竟都真的关着人!
张少尘定了定神,再仔细看看,便有些恍然大悟:
这石囚洞中,关的都是女人,而且隐隐约约地看过去,都还容貌姣好、身材绰约。
“难道……”
一个充满荒诞感的想法,升起在张少尘的脑海中。
“不至于吧?他是……龙沧江啊!”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就在这时,有两人说话的声音,从石囚洞附近的一个石室中传了过来。
刚听到这声音,张少尘都下意识地往下伏了伏身子,将自己更好地隐藏在黑暗里。
说话的是龙沧江和独孤飞。
“独孤飞啊,你看,这满洞春色,多美?”这是龙沧江,用一种完全不符合他身份样貌的语调,得意而轻浮地说话。
“那是,那是。”独孤飞的声音带着谄媚、带着猥琐,和洞外高冷的形象判若两人。
只听他谄媚地附和道:“师尊说得太对了,我等男人人生在世,为的不就是这一洞春色、满目娇娘么,否则折腾个啥劲啊。”
“哈哈!说得好!”龙沧江大笑道,“独孤飞啊,你我师徒还真是相见恨晚,早知道这么投缘,该早点把你收到仙极门来。”
“那徒儿自是求之不得,只是那样一来的话,我那死鬼族叔,可还得蹦跶好些年?”独孤飞阴笑道。
“哈哈,说得也是。”龙沧江大笑道。
笑得一阵,龙沧江不知忽然想起什么,忽然有些感慨地叹息一声:“唉,当年我那三弟,头脑有你小子这么开通,就好了。”
“三师叔当年……到底怎么了?”独孤飞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独孤飞啊,看来你也是听到点什么。想知道?”独孤飞带着点揶揄地问道。
“师尊,跟您说实话,徒儿确实好奇。不过呢,这种都是陈年往事,师父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全凭师父做主。”独孤飞带着奉承地说道。
“哈哈,徒儿啊,你心思鬼是鬼,但挺直爽,为师喜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说给你听又如何?”
可能有些事,也埋在心里很久,很想倾诉,可一来敏感,二来位高权重,基本不可能有机会跟什么人说,现在碰上个知己忘年交,又在绝对安全的自家地盘里,龙沧江便滔滔不绝地说了:
“我那三弟,年纪最小,却最古板、最固执。”
“当年我和他,还有独孤横行,真是情同手足。”
“我们三人在仙极门中,正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号称‘仙极三子’,你师父我正是三子之首。”
“当年我们这仙极三子,多少师弟羡慕、师妹仰慕?那时候又气血旺盛,玩个小姑娘,睡个小师妹,算什么啊?”
“有些小师妹不懂事,还不乐意,推拒来推拒去,你也知道,为师功力多高?当年就很高强了,看小丫头扭扭捏捏,不免推搡之间,手重了点,一不小心,就弄死了个小师妹。”
“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咱们上得灵山,修炼问道,本就不拘常法,看淡生死,偶尔死个把人,有什么?”
“偏偏我这三弟祝羽明,撞见了,还充什么大义,定要我去掌门师父那儿去自首。”
“我怎么可能去?我当时可是呼声最高的掌门继承人选,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坏了我继任掌门的大事?你说说,我能去承认吗?”
“当然不可能!”独孤飞断然道,“玩死个把小娘们,算个什么事儿?就因为这样芝麻大的小事,就影响了前途,那不是傻子吗?祝师叔他……”
“哈,徒儿,你直说就好,吞吞吐吐干嘛?祝羽明就是个傻子!”龙沧江冷笑道,“他一不明事理,二不识时务,还叫我去自首——我呸!好!既然他这么死脑筋,我也只好让他死了!”
“也怪为师当年不老成,还有点心软,只是重创,没让他当场就死,后来我那二弟独孤横行,很可能从濒死的三弟口中,知道了事情原由,便冲来质问我,还想跟我动手。”
“呵呵,他也不想想,为什么他年纪只比我小一个月,却要奉我为大哥?后来我还当仁不让地成为‘仙极三子’最负盛名的首脑?”
“还不是因为,我功力不弱于他,头脑却比他好太多?”
“为师只不过略施小计,就一箭双雕,不仅让他当了我的替死鬼,还被驱逐下山,完全不能和我争掌门之位了。”
“最妙的是,为师又施一妙计,他再是什么魔道巨擘,这么多年,还不是乖乖地不敢对外透露半点风声?”
“哈哈哈!徒儿啊,你看看,所谓的‘侠义’,有什么好下场?我这二弟、三弟,还不都死在我这最不侠义的大哥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