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昨天想着今天来建昌捉妖,心里有事,一个分神,竟被那臭大虫一爪子挥过来把白道袍撕破了。”
“所以现在我那件仙极门统一发的湖丝雪纺道袍,还搁在裁缝铺里,托裁缝师傅缝补呢。”
“噢,原来是这样啊!”壮家丁一脸的敬服,再无丝毫疑虑。
其实他不知道,随口编瞎话时,张少尘盯着那两个仙极门弟子身上的道袍,看着白色袍服上仙华流溢,晶光隐现,暗中着实十分羡慕。
眼见为实,他对魔教卧底生涯,更有动力了。
窥视着自己羡慕的对象,他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加油:
“今天我可一定要把他们的好事儿搅黄了啊!”
“两位真师兄,对不住了啊。”
等家丁把他领到那边,张少尘就袖手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冷眼旁观。
对他这样,现场没人质疑,因为现在那两位仙极门人,正跟美女狐妖对峙,作法正到了要紧处,场面万分紧张,根本没人顾得上张少尘。
这时候,那个高个的仙极门人,正用一柄寒光烁烁的利剑,戳着一张黑漆漆的符箓。
那符箓,迎风自燃,发出不同寻常的深紫色火焰。
同时那符箓,也不知什么材质造就,紫火烧得这么旺,符箓本身却丝毫无损,正在剑锋上微微摆动。
显然这紫火符,功效极不一般,似乎正让那个尽力抗拒的美貌狐妖,渐渐显出兽形——
一只尾巴形状的虚影,渐渐从她的身后延展出来!
这时旁边那显然是李家公子的蓝袍书生,见状不仅不惊不怕,反而疯狂地咒骂,还作势要朝仙极门弟子扑去。
只是无论他怎么手舞足蹈,却只在原地蹦跶,显然已经被仙极门人用了定身符一类的符咒。
和众人紧张激动不同,张少尘淡定旁观,很快就看出书生的爹娘在哪儿——
南边不远处一座假山石背后,一个紫红绸裳的长者,一边低声骂着“孽子、孽子”,一边目不转睛地观看。
他的旁边,正倚靠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边怯怯地观望,一边抹着眼泪。
再看向战场,他便发现,仙极门果然名不虚传,眼看着他们这场除妖斗法,很快尘埃落定。
就在美女狐妖渐渐显形时,另一个一直没什么动作的仙极门弟子,估计看到了什么契机,突然冷笑一声,一声低喝,便忽然从宽大的袍袖中,飞出一团发着金光的绳索。
转眼这绳索就飞到半空,急速地盘旋,旋成了一个圈儿,还发出“嘶嘶”的啸叫声,同时朝四下挥洒出点点的金光。
“捆妖索!”
看着力不可支的美女狐妖,见到这团金光绳索,脸色骤变。
见她这样表情,就算不是内行的员外夫妇、李家家丁,也知道大事已定,这美女狐妖在劫难逃。
几乎所有人都面露喜色。
只除了一人。
显然张少尘并不开心。
要是真让仙极门的师兄得手,他的卧底大业就会遭遇重大挫折。
察言观色,他发现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便急忙挺身而出,高叫一声道:“仙极门的道友,且慢!”
喝叫的同时,他钢剑倏然出鞘,一道寒光直朝那团捆妖索而去!
若只是钢剑飞空也就罢了,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奈何不了那条很高级的法宝。
只是他早有准备,随着钢剑飞出之时,他也打出了两道特地求来的魔灵教符箓。
于是在场之人,便看见随着那道寒光,两道乌光一闪而过,还带着诡异的鸣叫,就好似暗夜中诡秘的魔鸟疾飞而过。
细节看不清楚,但在场的那些肉眼凡胎们,很清楚地看到了结果:
本来声势显赫的金光捆妖索,金光尽灭,“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仙极门符箓的深紫火焰嘶然熄灭,本来都已经开始飘舞的妖狐尾巴虚影,也瞬间消散。
“你!”
见他捣乱,前功尽弃,仙极门弟子和李家员外夫妇,顿时惊怒交加!
这时带张少尘过来的壮家丁,更是一脸惊恐:“什么?这人不是仙极门的人,反而是对头?!”
他并没高声喊叫,反而立即朝人群后面悄悄挪动。
他心里充满了恐慌,恐慌自己很快会失去这份很有前途的家丁职业。
不过他显然自作多情了,现场没人有心情关注他。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忽然搅局的黑衣少年身上。
“道友且慢!”少年年纪不大,声音十分响亮。
“你是谁?为何要阻我?”高个仙极门弟子,神色不善瞪着少年。
“呵,我是谁,不重要。”张少尘理直气壮道,“反倒是你二人,看着也是修道之人,为什么要阻人姻缘?”
“哈?阻人姻缘?!”高个仙极门弟子都快被气疯了。
其实这高个弟子,名叫周元,这次和师弟刘子岩一起,来建昌县捉妖的。
本来他们以为,这是个轻而易举的活儿,甚至还因为这活儿太简单,不太愿意来,谁能想到,还碰上个搅局的?
尤其这搅局的人,还责怪他们,“阻人姻缘”,这不瞎扯淡吗?
什么时候仙道中人捉拿狐妖时,会被人指责“阻人姻缘”?!
从没有过啊!
没想到竟在他俩身上开了先河!
周元又惊又怒。
不过他也是稳重之人,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冷静下来,他就注意到张少尘的黑衣,又回想起刚才打落捆妖索的诡异黑光,心中顿时便有了计较。
他转过脸来,和师弟刘子岩对视了一眼,便回过脸冲着张少尘冷冷说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是魔道中人。”
此言一出,周围的李府之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李员外一脸苦笑,心说自己已经特意跳过了北边的魔灵教,没想到他们还是不请自来。
而作为魔灵教势力范围内的府县,李员外哪还看不出,这少年所穿黑衫,是魔灵教低级弟子的标准打扮?
“嗯?低级弟子?”
一念及此,本来愁云满面的李员外,心情忽然便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