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晋江/檀无衣
  -
  洛基拱萧顽的手, 萧顽毫无反应。
  岑楚夕纳闷,怎么会喝这么多酒?行李箱都带回来了, 难道《孤城暮雪天》杀青了?所以是在杀青宴上喝的吗?
  她对酒精过敏, 只是闻到酒气就觉得难受,但干爸干妈都睡下了,总不能再把他们叫起来。
  没办法, 她只能一手捏着鼻子, 一手推了推萧顽的肩膀,瓮声瓮气地说:“萧顽, 醒醒, 回房间去睡吧。”
  萧顽仍旧低着头, 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岑楚夕没听清, 凑近一点, 问:“你说什么?”
  “渴,水……”
  这回岑楚夕听清了,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她说:“你等一下, 我去给你倒水。”
  她小跑着去倒水, 又小跑着回来, 也顾不上捏鼻子了, 难受就难受吧, 总不至于熏晕过去。
  “水来了, ”她蹲在萧顽旁边, 有些无措,“你、你喝吧。”
  萧顽没反应,好像又睡过去了。
  岑楚夕犹豫了下, 把水杯递到他唇边, 哄孩子似的说:“你张嘴呀,我喂你。”
  萧顽竟然真的乖乖张开嘴,岑楚夕倾斜杯子小心地喂他喝水,另外一只手还兜在他下巴下面,担心水洒到他身上。
  看来是真的渴狠了,萧顽竟然把一杯蜂蜜水一口气喝完了。
  岑楚夕把杯子搁地上,抽了张纸巾,沿着水渍从萧顽的下巴擦到脖子。
  正在这时,萧顽睁开了眼,朦朦忪忪的,透着迷茫和无辜。
  岑楚夕笑起来:“还认识我是谁吗?”
  萧顽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哑声说:“岑楚夕。”
  “看来还没醉糊涂,”岑楚夕欣慰,“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萧顽没吭声,他试图站起来,岑楚夕忙扶住他的胳膊,吃力地把他拽起来。
  刚站稳,萧顽说:“别扶我,我可以走。”
  “好,”岑楚夕听话地收回手,“我不扶你。”
  萧顽扶着墙,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岑楚夕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提心吊胆的,生怕他摔了。
  出了卫生间,萧顽踉踉跄跄的,边走边脱掉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岑楚夕弯腰捡起来,抬头的时候看见萧顽在解皮带,她急忙转过身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叮”的一声,好像是皮带扣撞击瓷砖地的声音。
  岑楚夕的脸烧了起来。
  洛基蹲在她跟前一脸乖巧地仰视她,岑楚夕和它大眼对小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后静了。
  岑楚夕用萧顽的外套挡住脸,转过身,把外套往下降一点,再降一点,视线越过遮挡,看见萧顽仰面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万幸,他还穿着裤子。
  岑楚夕松了一口气,放下外套,看到了孤零零躺在地板上的皮带,走过去捡起来,连同外套一起放在旁边的小沙发上。
  “萧顽,”岑楚夕走到他跟前,轻声说:“回房间去睡吧。”
  萧顽恍若未闻,微蹙着眉,呼吸沉重,不太舒服的样子。
  岑楚夕便不忍心再吵他。
  她脱掉拖鞋,光脚踩着冰凉的地板,悄无声息地去了萧顽的房间,抱着他的被子回来,小心翼翼地盖到他身上,掖好被角。
  幸好沙发够长,睡得下他。
  岑楚夕又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拿了条毯子出来,拿上手机,回到客厅,关掉洗手间和客厅的灯,然后抱着毯子窝进另一张小沙发里。
  咕咕也跟着她出来了,“喵喵”叫了两声。
  岑楚夕“嘘”了一声,弯腰把它抱到腿上,小声说:“不要吵到哥哥睡觉啦。”
  咕咕又弱弱地“喵”了一声,乖乖窝在她怀里不动了。
  洛基则趴在了地毯上,脑袋下面还垫着岑楚夕的拖鞋。
  岑楚夕在网上看到过醉酒后呕吐物堵塞气管导致窒息死亡的案例,所以她不放心把萧顽一个人扔在客厅,打算在这里守他两个小时再回房睡觉。
  萧顽静静地仰躺着,呼吸声有些沉,但不打呼噜。
  岑楚夕想起他刚才在洗手间里睡着的情景,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萧顽有些狼狈的模样,不再是高冷的“男神”,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他还当着她的面脱衣服,想想就脸红,幸好他只是抽了皮带,如果……她不好意思再往下脑补,解锁手机转移注意力。
  果然在微博上刷到了《孤城暮雪天》杀青的消息,还在官博看到了杀青宴上的照片,萧顽和几个主创坐在一起,面前放着一个硕大的蛋糕。
  她之前预计萧顽月底杀青,没想到这才月中他就杀青了。在《边走边唱》开录之前,萧顽还可以休息半个月,真好。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岑楚夕吓了一跳。
  她急忙抱着咕咕起身,快步走到对面放衣服的小沙发,从萧顽的外套里掏出他的手机,先静音,再看来电显示——“蒋志勋”。
  岑楚夕当然知道蒋志勋是谁。
  那场车祸导致萧顽双腿瘫痪,但他至少活了下来,而他的经纪人蒋志勋和助理寇子意却被车祸夺走了生命。后来萧顽停止活动、销声匿迹,自身的残疾是一部分原因,想来经纪人和助理的死亡也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当时各种消息满天飞,有人说萧顽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不仅要接受物理治疗还要接受心理治疗;还有人说,萧顽的妈妈承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发去世了,对萧顽又是致命一击;甚至有人猜测,经纪公司在撒谎,其实萧顽根本没有生还……
  一个名字激起一连串不好的回忆,岑楚夕摇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电话自动挂断了,紧接着又打过来,还是“蒋志勋”。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岑楚夕看一眼在昏暗中熟睡的萧顽,把咕咕放到沙发上,拿着手机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她接听:“喂。”
  “额……”对方明显愣了下,“你是?”
  “我是萧顽的朋友,”岑楚夕说,“萧顽喝醉酒睡着了,需要我把他叫醒吗?”
  “这样啊,”对方顿了顿,说:“让他睡吧,我明天再打。”
  “那好,”岑楚夕说,“再见。”
  “等一下,萧顽他……是在家吗?”
  岑楚夕“嗯”了一声。
  “喔,好,再见。”
  挂了电话,岑楚夕想,对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现在的状况也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不过没关系,萧顽清醒后应该会和蒋志勋解释清楚的。
  岑楚夕顺便把行李箱的滚轮冲洗干净才走出卫生间,回到客厅,咕咕和洛基都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回宠物房去睡了。
  她重新窝进沙发里,用毯子把自己包成一个蛹。刚才光着脚在瓷砖地上走来走去,寒意一直从脚底传到身上,她得捂一捂。
  身体捂暖了,困意也跟着漫上来。岑楚夕打个呵欠,歪着头靠在沙发上,就这样睡过去了。
  萧顽是被某种生理需要憋醒的。
  睁开眼,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的,抓着沙发靠背坐起来,籍着昏暗的光打量周遭环境,见是自家客厅,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就看见了窝在对面小沙发上的不明物体。
  没有拖鞋,萧顽光脚踩着地毯过去,凑近一点,看到了熟睡中的岑楚夕。
  她怎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要睡沙发?
  萧顽顺手把滑下来的毯子盖到她肩膀,先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需要。
  洗手的时候,记忆回笼,想起岑楚夕喂他喝水,口腔里好像还残留着蜂蜜的甜味。
  他喝醉了也不会断片,发生的事都记得。
  萧顽不由有些窘。
  面对别人还好,唯独面对岑楚夕的时候,他有比较严重的偶像包袱,他是绝不愿意让岑楚夕看到他醉酒后邋遢的模样的。
  顺便洗把脸,整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和衣服,这才发现皮带没了……不会是当着她的面解的吧?
  无语片刻,萧顽走出卫生间,来到岑楚夕跟前,刚准备叫她,蓦地想到,四周黑漆漆的,这样突然叫醒她应该会吓到她吧。
  于是去开灯。
  灯一亮,岑楚夕就被灯光刺激醒了。
  眼睛掀开一条缝,影影绰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是萧顽。
  她一时有点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梦境。
  直到萧顽走到她跟前,用低沉暗哑的声音问:“你怎么睡在这里?”
  岑楚夕坐直身体,迷迷糊糊地答:“我担心你睡觉的时候会吐,所以在这里守着你。”
  萧顽短暂地沉默了下,说:“谢谢。我没事了,你回房去睡吧。”
  岑楚夕“嗯”了一声,有些艰难地下地,把脚装进拖鞋里,试图站起来却没成功。
  她仰脸看向萧顽,微微有些赧然:“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