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一直哭, 是不是饿了?该喂奶了吧?”奶奶脸色不变,仍是一脸的慈和, 她站起身来, 将哭闹不止的婴儿抱到了自己怀里哄着。
经过了奶奶的打岔,客厅里原本僵硬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众人一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又开始分桌继续打起了麻将。
大伯一家虽然面色难看, 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婉婉大娘偶尔恨恨地瞪一眼周芸,又悄无声息地摸了摸腰侧口袋, 像是在谋划什么似的, 眼中露出一丝狠色。
顾婉要去五楼查探这件事, 她只跟妈妈提过, 目的就是为了将所有人拖在楼下, 让她能平安偷溜。她思来想去, 爸爸是不好指望了,只能靠妈妈!
幸好周芸一如既往的靠谱,虽然说的话过火了些, 但是管用啊!这不, 在吃完这么大个瓜之后, 大伙儿果然心照不宣, 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只管用心打牌, 也没谁继续关心午睡去了的顾婉了。
连婉婉的姑姑也心有余悸, 生怕点燃周芸这个□□包,说出点什么令人难以下台的话来。她没有再阴阳怪气,也没有再明目张胆地内涵顾婉, 让顾婉得以拥有充足的时间去查探五楼的情况。
五楼的设计跟二三层的风格如出一辙, 但要更豪华一些,不过顾婉没有时间仔细看这些无关紧要的装饰,而是打开一扇扇房门,到处查探着,寻找着线索。
到底是在找什么,顾婉其实心里也没数,但她觉得,如果真是修炼邪术之人,在不设防的私密区域,总会有一些与正常人不同的地方,而她找的,就是这些地方。
露台、书房、卧室……顾婉一间一间找过去,终于在一间放着杂物的房间角落里发现了蹊跷。
这间杂物间说来也怪,面积不如前面几间房子大,但里面的各种硬件设施倒是齐全,窗外就是旅游景区,风景自然也不错,完全可以用来当卧室,再不然做衣帽间也是可以的,最不济,将这些乱糟糟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也行啊!
但这间卧房偏不,不仅里面堆着的杂物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放着,连废弃的东西都码了有几人高,让人感觉简直辣眼睛。
杂物虽然乱,但边缘还留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顾婉皱了皱眉,沿着小径绕过那堆杂物,在后面的墙壁上发现了一扇隐秘的小门。
这扇门上的花纹与旁边墙壁上贴的墙纸花纹相同,门上也没有把手或是其它明显的装饰,门与墙严丝合缝,乍一看会以为这就是一面完整的墙,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秘密。顾婉也是视线扫过了两次,才意识到其中不对的。
顾婉停留了数秒,凝神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五楼没有人上来,这才走到小门前,在墙壁上四处摸索,终于在一个靠近地面、不易觉察的地方找到了机关,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在她的注视中,这扇门无声无息自动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因为是特意从一个房间里隔出来的部分,里面的空间不大,也就二十几平米。可能是为了保证隐秘性,这个小房间没有窗户,但是屋顶是用可以打开的钢化玻璃做成,而且墙壁上还挂着一盏盏灯座,里面有婴儿手臂粗的蜡烛正在燃烧着,所以一点也不显得黑暗。
此刻屋顶的天窗紧闭,整个空间是近乎封闭的,空气不流通,一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的香味弥漫了整个空间,味道浓得让顾婉险些吐出来。
房屋的正中间摆着一尊神像,这尊神像金碧辉煌,拥有一正一反两面,正面慈眉善目,手指做拈花状;反面则一手持着法器,另一手托着人的头骨,眼神睥睨,透着露骨的邪意,看着就让人觉得不是什么正经神明。
神像两面都摆着供品,一面是鲜花果子,另一面则是全猪、全羊,仿佛佛魔两面共用一具身体,但需要的供品却截然不同。
神像前的蒲团陈旧,看起来像是常常被人使用一样,顾婉都能想象出来,那个人是如何跪在蒲团上,对着这尊神像跪拜祈祷了。
这世上各式各样的神明佛像数不胜数,顾婉压根儿就没认出这神像究竟是哪一位,不过她是不知道,说不定有别人知道呢!于是顾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神像“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这才罢手。
整个五楼除了这一处房间藏有隐秘,其它倒是都很正常,顾婉见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于是便如来时那般,悄悄地下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究竟是哪位神灵呢?
顾婉窝在房间的沙发里,她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幕,在网上搜寻着刚刚那尊两面神像的讯息,内容少得可怜,只出来了“两面佛”的介绍,她点击去看,发现是一个游戏虚构出来的神明。
也许是哪尊犄角旮旯里的野神吧!看来是查不到了。
顾婉将手机扔在了旁边,目光怔怔。
回老家之前,据爸爸说,以前大伯还没正式发家的时候,是在这幢别墅里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的,但是自从他在村中的房子和地被占,而且开起了农家乐发家之后,他们一家便搬到了市里,只留两位老人在这偌大的别墅居住。
当然了,顾婉觉得,大伯发家肯定是因为他夺走了自己家吉运的原因,这不,自从借运法阵被破之后,他们家便很快破了产,而且统统倒了霉。
顾婉觉得这也很正常,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硬要抢夺,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不过……
那间屋子里的神像和几案光洁明亮,不染尘埃,供奉者肯定是花了很多心思每天打扫、更换供品的,但是大伯一家才刚从外面回来,不可能供奉这尊两面神像。那么究竟是谁在祭拜,就显而易见了。
不管干出这事的是爷爷,还是奶奶,真相都会让爸爸受到很大的打击吧!
顾婉轻轻抚摸着指上的碧玉指环印记,沉吟不语。
反正不管爸爸怎么想,她肯定会说出真相,至少得让爸妈知道,暗中想害他们家的敌人究竟是谁。
也许是因为木牌送了出去,他们一家的头发也弄到了手,那个幕后黑手对害他们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了,接下来在老家竟然没闹出其他的幺蛾子,所有人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勉强和平过完了剩下的团聚时间。
守完夜,大年初一一大早,不知道堂姐是不是反射弧比较长,她像是才对昨天的事不满,整个人犹如鬼上身,对着顾婉莫名其妙一通挑剔,大伯一家彻底撕破了脸皮,也在旁边帮腔,跟顾婉父母吵了起来。除了三叔帮忙据理力争,其他亲人都在一旁看热闹。
见爷爷奶奶也在一旁默然无语、袖手旁观,顾婉似笑非笑道:“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怎么突然想赶我们走了?”
大伯一家脸色微变,一时之间竟没有开口反驳。
奶奶迈着小脚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顾尚德的背,柔声道:“老二,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你大哥这边我来批评他,等他想通了,我再让他来找你道歉!”
亲妈都这么保证了,顾尚德一家也不想做这些无畏的争吵,平白拉低自己的档次,于是便离开了老家,启程往y市开去。
顾尚德昨晚上没睡几个小时,本来应该困顿万分,没办法马上开车上路的,但在女儿给他贴了张符箓之后,他感觉像是一捧冰水从头顶浇下,整个人迅速精神了起来。
前两天才飘落的那层薄雪早已融化,温度比来时还要低一些,顾婉坐在后座,将她在五楼发现的东西一一说了出来。
之所以不在爷爷奶奶家跟爸妈解释,也是因为怕知道真相之后,父母演技不过关,被那些人看出什么端倪来,所以才拖到了现在才说。
“所以,爸爸,根据我查出来的结果,爷爷或者奶奶绝对参与了这件事,而且多半就是幕后黑手!”末了,顾婉总结道。
顾尚德从听到女儿说起这件事时,便一直保持沉默,这时直接踩了刹车,拐到路旁的树林里熄火停了下来。他将整张脸埋在方向盘上,半晌一动不动。
周芸虽然一直生丈夫的气,觉得他太过于偏向自己的亲人,对那些证据视若无睹,但此刻见了他受了打击之后,万念俱灰的样子,心中又不忍心起来。
长痛不如短痛,顾婉觉得必须得让爸爸接受现实,打破他对那些亲人的美好滤镜,让他知道他们这个小家庭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又接着说道:
“赠送木牌在先,收集我们的头发在后,这证明他们根本不会停手,现在肯定已经在设计下一轮的迫害了!”
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一辆拖着货物的重型卡车从路口开来,在距离他们不过五十米的时候,整辆车像是失了控,突然朝着他们停着的树林冲了过来。
里面的驾驶员面色慌张,按着喇叭,挥着胳膊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但是顾尚德这边已经来不及启动了,本以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车被这辆重型卡车撞得飞起,全家都会丧命于此,谁知这辆卡车像是被谁狠狠推了一把,直接违背惯性朝着旁边滑去,撞断了几棵树后才停了下来。
顾尚德和周芸直冒冷汗,刚刚那辆车是擦着自家小轿车过去的,只差一点点就真的撞上了,幸好他们福大命大,这种必死的局面竟然也活了过来!
顾婉透过窗户看向破损的卡车,又回头瞥了瞥后座上放着的盒子,眼中闪过一丝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