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看到久违的亲人后，心底升起的一股淡淡的悲凉感，分分钟被冲淡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情复杂的，给这位照片上看着还很年轻的女人，上了柱香，磕了三个头。
一旁校长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有些不爽，我这个大活人你都不认，死去的人你倒是认得爽快。
三个头，倒是嗑得响亮，都能听见声音了。
厉云枭磕完头，起身站起，眸光复杂的看向身边的糟老头子道：“她会格斗术吗？”
“不会。”
“那她为什么会喜欢你？”
校长一脸骄傲的昂起了头道：“因为她觉得我很厉害，她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男人！”
厉云枭唇角抽搐了下道：“那你带给了她什么？”
校长不由一愣道：“你小子想说什么？”
厉云枭言语讽刺道：“我想说她跟着你奔波了一生，而你却什么都没给予她。”
“你小子知道什么？她喜欢看我打拳，每次我参加比赛的时候，她都会坐在最前排看着我……我带给她的是荣誉，每次拿完奖，将奖杯递给她的时候……她比我还开心，
她说，那是信仰……我是他的信仰。”
厉云枭无法苟同，他眸光转向那张遗照上，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
倒是校长，话变得有些多。
他说：“我是在你外婆的国家，打比赛与她邂逅的……是她主动追的我，她说她心里一直有个格斗梦，但她从小体弱，学不了格斗，
后来我们相爱后，我说……我替你打，你想要什么高度，我替你打到什么高度。
她说想看我站在世界之巅的竞技台上……她会在下面仰望着我，后来，我打上去了……只可惜，她再也没有力气，去现场观看了。”
厉云枭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校长继续道：“她生来体弱，是事实，随我到处奔波，也是事实，但那时候她跟我学练拳，身体也还好的，是后来生你母亲的时候，身体垮掉的……医生说你外婆底子差，不适合生孩子，可她执意要给我留个后……”
厉云枭淡淡道：“所以那个女人根本就不该出生……她祸害了生她的人，辜负了养她的人，最后连自己生下的孩子，都不管不顾。”
“傻孩子，若不出生，怎么会有你……罢了，不提这些了，你外婆看到你来，肯定会很开心的，你的眼睛……像极了你的外婆，你发现没？”
也像极了，那个女人！
厉云枭并不喜欢自己的眼睛，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很好看。
但他到底没有当着他外婆的遗像，说出这些话来。
只是很含糊的“嗯”了一声。
“走，带你去看看外公的家……那些年不打比赛的时候，我和你外婆就是在这里生活的，你母亲也是在这里长大的。”
“不感兴趣。”
校长皱眉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外头那些木桩子，是用来干嘛的？”
校长了然的扬了扬眉道：“若不是对我的拳头感兴趣，你只怕连你外婆都不愿意来看一眼吧？”
“并不，既然知道了她的存在，肯定会来拜会一下的……死者为大，再说了，她并没有什么过错。”
错的，是你们这些活下来的人。
校长听懂了，但他也没否认。
很多东西，错了就是错了，也无意去狡辩。
他不由叹了口气道：“那你随我来吧。”
主动带着厉云枭，去了院外。
他淡淡道：“对着木桩打试试。”
“怎么打？”
校长演示一般的，走过去对着木桩挥舞了几拳，很快那木桩的小机关就出现了，弹出很多的小木桩。
被打中后缩回去，然后又冒出来，速度越来越快。
而校长却准确无误的打中了所有的小木桩，一个都没落下。
厉云枭心底震惊，面上却不显。
这老头子不愧是打上过世界之巅竞技台上的高手，这出拳的速度……若那木桩是对手，只怕毫无招架之力了。
那拳头，又稳又准，劲儿还很大。
厉云枭自认为，自己挥舞不出来那样的拳头来。
算是对这老头子刮目相看了一把。
校长演示完后，朝着他挑眉道：“去试试？”
厉云枭也没客气，学着校长一通乱挥舞拳头，可很快就开始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
那些木桩太快了，他还没打中就缩回去了，十个拳头起码八个都打空了。
打中的那两下，打得他的拳头生疼生疼的。
“继续，不要停！”
“……”这老头子现在就开始教他了么？
厉云枭打到最后，两只拳头差点没报废掉，又红又肿不说，疼得都有些没知觉了。
但这死老头子，居然还不让他停。
他不认输一般的，继续挥舞着拳头，一直到两个胳膊，抬都抬不起来了，才停下来。
“不错，第一次练，居然能坚持半个小时……”
居然才半个小时？
厉云枭还以为最少也要一个多小时了。
他皱眉道：“真只过去半个小时？”
“我骗你不成？”
“……”这也太难了。
“怎么，想放弃？”
“我没说过。”
“但你心里一定会觉得，难如登天了。”
“是很难，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不是吗？”
校长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咏春拳光是最基本的训练，就格外备受煎熬，普通之辈绝对受不住，我之所以不教别人，是因为觉得这种苦头，没有人吃得了……我也没必要去逼着人，吃这种苦头。
但你不一样……虽然你不肯认我，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母亲之外仅有的一丝血脉了……我有资格逼着你去吃这种苦头，
一开始你不愿意学也就罢了，可你现在想通了，自己送上门了，那就别怪老夫残忍了。”
说着，校长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
厉云枭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就算我不想学，你也逼不着我。”
校长冷笑道：“是吗？”
“呵，难道你还能对我用强不成？”
“对你用强自然不至于……但我老头子可以揍到你投降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