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公公看不见的角度,智玄的眼中闪过一股狠辣之色,但等他再回过头来时又恢复了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既然如此,老衲去取件法器便立刻随公公一道前往太子府。”
他来到禅房内间取了法杖、金刚佛珠,这两件东西既是他的法器也是他的随身武器,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一件特殊的东西以防万一。智玄能够伪装这么多年不仅未被识破,还取得了超高的名望,靠的不仅仅是深厚的心机还有步步为营的谨慎和小心。
智玄觉得一切皆已妥当后才出了内房门对着张公公说道,“救人如就火,咱们快走吧!”
“有劳神僧了!”
“阿弥陀佛,公公客气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何况太子殿下的安危可是关系到西宋国未来的国运,老衲更不敢耽搁,走吧!”智玄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心中想的却是:能亲眼看到仇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也不枉他这么长时间来的这一场谋划了。
张公公在前头引路,片刻之后两人就来到了前院停着的马车旁。
这辆马车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与平时街上见到的马车无甚区别。
“神僧请!”张公公对着智玄伸手相请。
智玄点点头跨上了马车,在上车前瞄了一眼那名站在车旁微微低着头掀着车帘的车夫,只见他外面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从敞开的领口却能看出里面的御林军军服。
智玄不动声色地上了马车,外面看似普通的马车里面却装饰的相当豪华,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探究车中的乘客,但车内的贵客又能瞥见外面行人影影绰绰的身影。
智玄淡淡环视一圈后,看似随意的开口问道,“公公,外面赶车的那车夫不像是普通人啊,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也浑身散发着一股军人的气势。”
张公公点头道,“神僧果然厉害,只一眼便能看出那车夫的身份。他是陛下身边的十大近身侍卫之一。这不,陛下让老奴来请神僧,既不想引人注意又怕路上万一碰上点什么事不放心,不仅派了近身侍卫充当车夫保护神僧,还让老奴用陛下外出私访时乘坐的这辆圣驾来接神僧。”
“阿弥陀佛,老衲感谢陛下的爱护之心!”智玄对着正北方施了一个佛礼,同时也放下了心中那最后的那一丝戒备。
马车刚驶出静安寺,那车夫便一记响鞭,拉车的马儿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发出长长的嘶鸣,随后马蹄急踏,长鬃飞扬,急速飞奔起来,随着车轮辘辘的声音,在雨后依然泥泞的黄土路上溅起点点泥浆。
在马车离开不久,静安寺后山的树林中便无声无息的冒出十几名黑衣人,远远的尾随着智玄和张公公乘坐的马车。看那些个人各个身姿灵活矫健,一看都是身怀武艺而且还是武艺不凡者,而那为首之人分明就是睿王府的陈海。而那刚刚离去的那辆马车的车夫是乔装后的睿王府两大侍卫之一的陈江。
这是太子陈云宣和睿王陈云靖昨日商量后定下的请君入瓮的计策。同时也让陈海带了十几名高手早早的埋伏于静安寺后山,万一此计不成,智玄不入这个彀,那么就让陈江、陈海联手进行强行抓铺。不过还好,如今一切都按着预先设计好的方向发展。
绿草初生驰上苑,春风欲动戏长杨。
“大师,公公,太子府到了。”车外传来车夫低沉的声音。
“神僧请!”张公公依旧在前引路。
智玄刚迈进太子府的大门便感觉到府内荡漾着一股浓浓的紧张气氛,匆匆穿行在府中的内侍,婢女们个个低着头锁着眉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神僧这边请!”
智玄心中暗喜随着张公公熟门熟路的往着太子寝殿方向疾步而去。
一路急走,片刻后便来到了太子寝殿门口,张公公对着紧闭的房门躬身禀报,“陛下,智玄大师来了!”
“快请大师进来!”里面传来皇帝沙哑急切的声音。
张公公将寝殿的大门推开小半,“神僧请!”
智玄刚跨入门槛,身后的大门便嘭一声关上了。外间没有看到人,但智玄却感觉到了在暗处起码隐藏了不下十人,他嘴角微动,腹中不屑的哼笑了两声:自古皇帝果然都是怕死的要命,连到了自己儿子的寝殿之中还要跟着一群的暗卫。不过这些在普通人眼中所谓的高手的暗卫在智玄他眼中却都不过是些泛泛之辈。
智玄脸上依然是那副千年不变慈悲为怀的模样,内心却揣着不屑又兴奋的心情转入内间。
一入内门智玄便是微微一怔,寝房内的情况与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原本以为会人满为患的寝房除了坐在桌旁悠闲饮着茶的睿王陈云靖外再无他人,没有皇帝也不见太医。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寝房内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只一瞬间智玄便恢复了常态,“老衲见过睿王殿下。”
陈云靖抬起眼皮瞅了智玄一眼,淡淡的说道,“去看看床上的人吧!”
智玄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静静挂在房中的八卦镜,转身走到被床幔遮得严严实实的床榻边,怀着一种极度不安和紧张的心情,撩开了床幔一角,只一眼便脸色骤变。
还是失败了!
筹谋了这么久,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
智玄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满腔的失望,愤怒,怨恨一股脑儿全都涌上了心头,他狠狠的瞪着陈云靖,“你们是如何识破的?”
“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小小的伎俩就能杀得了我西宋国堂堂的太子,嗯?”随着皇帝的冷哼声一起走进寝房内的除了皇帝本人还有生龙活虎的太子陈云宣和一队侍卫。
望着从外间走进来的皇帝和太子,智玄冷冷的脸上没半点表情,像秋天原野中的一池死水。
“真没想到天下闻名的一代神僧竟然是名佛口蛇心、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恶毒之徒。”
“智玄,枉朕多年来一直信任与你,如今你却做出此等大逆不道阴毒狠辣的弑君之举!你……你简直是罪该万死!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朕心头之恨!”皇帝越说越气,到最后已是怒不可遏。
智玄一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嘲讽地说道:“神僧如何?恶徒又如何?你们杀我妻弟,辱我女儿,致使她惨死于南临地牢当中,我爱妻也因悲伤过度殁于三月前。我智玄为妻女,亲人报仇有何不对?”
他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望着皇帝、太子和陈云靖,“你们害我至今都无法见到琳儿的尸身,我原准备先杀了你们父子三人再灭了南临肖家,为我的琳儿陪葬,未曾想到老天如此不公让我功亏一篑。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不公……!”智玄仰头吼叫,样子分明已经癫狂。
忽然,他收回视线目光从皇帝,睿王脸上掠过,死死的盯着陈云宣脸上浮出一阵恶毒的狞笑,“不过无妨,就算昨日没能杀了你,今日你也依然逃脱不了死的结局。不光是你,还有狗皇帝以及这里的所有人,大家通通都跑不掉,你们全都得给我妻女陪葬!”
风青此刻正在太子妃原千颖的馨霞殿。馨霞殿的正殿之中集中了太子府内所有的女眷,为了防止消息外露从昨夜起她们都被集中看守在了此处。而馨霞殿旁边的侧殿内聚集看押的是太子府内所有的下人。今晨智玄看到的那些在太子府内穿来穿去的下人都是陈云宣安排的太子府的侍卫和暗卫所扮。
馨霞殿的里间里,风青与原千颖对坐着。
风青已把智玄的谋害太子的事和今日抓捕智玄的计划都原原本本对原千颖说了一遍。原千颖听完后吓得面色惨白,惊惧不已,如果不是风青看出了这个惊天的大阴谋,这后果实在是不敢想象,原千颖后怕的直拍胸口,“太可怕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随后又想到自己之前对风青还是满心的嫉妒和怨恨,原千颖是后悔羞愧不已,“好妹妹,姐姐我实在该死,之前还……”
风青拍拍原千颖的手笑道,“不怪皇嫂,皇嫂对当日的我已经相当宽容了,如果换作是我早就一巴掌将人拍出殿外去了!”
“呵呵……你呀!”原千颖虽然被风青的话逗得抿嘴轻笑,但眉眼间的担忧和自责却一份也没少下去,“如不是我亲自跑到父皇面前相求,那妖僧也不会来到太子府,也不可能设下这差点取了殿下性命的阵法,想到此处我就……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风青安慰道,“皇嫂不必自责,既然那智玄有此计划,不管皇嫂有没有去请他,他总有办法来到太子府安上这个取皇兄性命的阵法的。”
“那妖僧怎会如此恶毒,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抓住他后一切便都清楚了。”
“但愿今日的计划一切顺利!”
两人絮絮叨叨的低声说着话,陈云靖身边的一名侍卫进来低声对着风青说了一声,“禀王妃,智玄进太子寝殿了。”
原千颖的身子一震。
“我去看看!”风青起身对原千颖说道。
原千颖跟着起身眼中满是紧张和担忧,“妹妹一定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