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人仿佛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越发兴奋的挥着手。
但是在场的人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已经依旧见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他们并未惊慌,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无头人影。
无头人站在空地中央, 明明距离不远但是怎么也看不清,他们下意识上前一步,这时又是一阵风吹过, 杂草将无头人遮挡住。
风再将杂草吹开, 赫然发现无头人影距离他们近了一些,这次挥手的幅度小了一些。
他不高兴了。
不知道为什么, 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出这句话。
别说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连头都没有, 可是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林戚盯着无头人眨了眨眼, 对着旁边的范渊道:“你没回应人家, 惹人家生气了哦。”
范渊无奈, 经过这一路他算是了解了林戚的性格,知道她又想要搞事情。
看他没有回应,林戚摇摇头, “哎呀, 到了人家的地盘都不和主人打招呼, 你们玄门也太没有礼貌了。”
说着, 她笑着对着无头人的方向挥了挥手。
又是一阵风吹过, 将杂草吹开, 无头人像是开心了一样, 猛的跨了一大步,距离他们更近了。
林戚:“看吧,他开心了呢。”
玄门的人抽了抽嘴角, “别了, 他还是生气着吧。”
他的话音刚落,无头人距离他们又近了一些,反复几次,最后无头人出现在他们几百米的位置,这一次他们终于看清这个无头人。
这才发现无头人并不是真的人,而是用稻草捆成的稻草人,身上穿着古代的长袍,料子是还不错的绸缎,但是在这样的距离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脂粉味。
林戚有些厌恶的蹙了蹙眉,向后退了一步站在闻弋钦的旁边,闻弋钦身上淡淡清爽的味道,驱散了一些粘稠刺鼻的脂粉味。
林戚的表情这才好看一些,又仔细打量着这个无头稻草人,她看向一旁的范渊,“你觉得他是谁?”
范渊轻哼了一声,“还能是谁,那个女鬼的丈夫吧,这股脂粉味和他的那张脸还是很符合的。”
林戚点点头,然后突然问道:“你们知道石家是怎么发家的吗?”
这个问题让范渊蹙起眉,他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这个还真的不知道,没有细说,好像是娶了那个女鬼之后突然就有钱了。”
后面一个男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厉害?那个女鬼不会自带锦鲤buff吧?”
林戚却像是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转过身不想再看到这个无头人。
范渊看了她一眼,想开口问,但是还是咽了下去,“我们进去吧。”
往前又走了几百米,站在宅子的门口,牌匾上石宅两个字像是被什么红色的墨迹画花了一样,泛着暗红色,只能勉强看清上面的字迹。
红色嵌进石字的缝隙中,仿佛代表着石家的下场,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村子本就荒凉破败,石家却被周围的环境更荒凉几分,附近只有那一片空地还长着杂草,其他的地方都寸草无生。
石家的宅子看上去只比普通的村民好一些,和牧家不管是豪华程度还是大小都差了很多,大门上棕红色的漆已经干裂脱皮,掉落在地上就像是人的皮肤一般。
整座宅子都被一股不详的气息笼罩,玄门的人站在宅子门口,表情都有些严肃,没有范渊的发话,没有人动一步。
林戚和闻弋钦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走了过去推开石宅的大门,沉重的嘎吱嘎吱声音让人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着大门被推开,腐朽夹杂着灰尘的味道传了过来,林戚刚要抬手扇一扇,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青色的宽大袖子。
林戚一愣,看向旁边的闻弋钦,他的脸上也带着嫌弃,但是还是下意识帮她挡住灰尘。
注意到林戚的目光,闻弋钦低头看着她,“没呛到吧?”
林戚摇摇头,刚要往里面却发现身后的人都没跟上来,她有些奇怪的回头看着范渊,“还傻站着做什么呀?”
范渊轻咳了一声,对着身后的人道,“跟上来,进去之后不许乱动,发现任何异样的情况直接动手,记住了吗?”
七个人齐齐点头应道:“记住了。”
说着他们也走进石宅,站在门口已经能望到后门,大概看一下整座宅子只分了前院和后院,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是和整个陇茅村相比,已经足够彰显地位。
穿过门口的石屏是前院的院子,院子中光秃秃的,连一根杂草都没有,一只黑猫蹲在中间,就像是在等待着他们一样。
林戚看到小猫咪眼睛一亮,“小猫咪!”
黑猫高傲地看了她一眼,竖起的瞳孔满是不屑,它刚要转身离开就看到林戚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的火腿上。
黑猫的动作一顿,先是伸了个懒腰,端庄又高傲的踱着步走到林戚的面前。
周围明明一片荒芜,但是面前黑猫的毛又光滑又亮,眼中的情绪就像是人一样,让人不敢和它对视。
玄门的人下意识绷紧身体,他们都知道有一些黑猫的力量是很强的。
就在他们戒备的时候,林戚又摇了摇手中的火腿肠,“小猫咪想不想吃呀?”
下一秒,黑猫一改刚才高傲不屑的样子,直接躺在林戚的脚前,翻着肚皮,嗲嗲地叫了两声。
不过他虽然撒着娇,但是脸上依旧一副不屈的样子。
林戚笑着蹲下rua了几下猫猫,掰开火腿肠喂它。
玄门的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无语,感觉他们刚才戒备的样子像个智障。
rua过猫咪之后,林戚的心情格外好,跟着在范渊的后面走进厅堂。
进入厅堂的瞬间,气温骤降了几度 ,地面上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林戚突然道:“石家这几百年,老宅都没人住吗?”
范渊:“听说女鬼血洗了石家之后,那些亲戚觊觎大宅子,住进来了几天,还没等把东西搬进来就频频发生奇怪的事情,吓得直接搬走了,后来一直荒废着。”
“之后石家的人一直出现意外,他们更加不敢回来,甚至连翻修拆迁都不敢,再加上这个村子本就贫困,就这样放了几百年。”
林戚点点头,观察着厅堂,突然被地上的火盆吸引,整个厅堂都被灰尘覆盖,但是只有这个火盆周围是干净的,就像刚刚有人整理过一样。
她有些好奇的上前两步,低头看着火盆内部,却发现里面不仅是空空如也,甚至一片漆黑,就像是仿佛能将人吞噬的黑洞一般。
其他人看到林戚和火盆大眼瞪小眼的有些好奇,也凑过去低头看着,结果却看到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们愣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黑暗深处突然出现一只眼睛。
“卧槽!!”
饶是见过了各种情况,依然被这一幕吓得后退了几步。
不远处的范渊听到他们的惊叫,走了过来,“怎么了?”
其中一个男孩指着火盆,“渊哥,这个火盆有些奇怪。”
范渊蹙了蹙眉,看着林戚依旧看着火盆,有些奇怪的走了过去,低头一看,正好和那只眼睛对视。
那只眼睛像是人的眼睛,又像是猫的眼睛,对视的瞬间让人感到一阵寒意传遍全身。
眼睛的眼珠转了转,最后定格在林戚的脸上,对她眨了眨眼。
下一秒便消失了。
林戚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憋着笑意。
范渊的眉心依旧紧皱着,“你看到什么了?”
林戚眨了眨眼,“和你看到的一样啊,我只是好奇里面是什么。”
范渊仔细看着林戚的表情,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她的表情又很无辜,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深意地看了林戚一眼,刚要开口,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渊哥!这里好像有什么!”
范渊连忙走了过去,“发现什么了?”
林戚也好奇地跟了过去,一个男孩指着架子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棕色木质的架子上放着一个漆黑又格外圆润的东西,乍一看就像是一个后脑勺,但是仔细看一看,质感又不太像头发。
“这个刚才好像动了一下,有些不对劲。”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架子上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又动了一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像是牙齿相碰的声音。
范渊瞬间戒备,指尖夹着符纸,可是还没等甩出去,那个圆滚滚的东西猛的滚了下来。
大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是这个东西并没有掉落到地上,反而直接飞了起来,吊在半空中。
它在半空中转了两圈,最后转了过来,将脸面对着他们,居然是是一颗人头。
林戚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哇!”
其他人却又后退了一步,本来聚在柜子全前面现在直接散开,每个人都戒备地看着这颗头。
这颗头看上去是个老太太,脸上带着皱纹,表情扭曲又惊恐,眼中虽然也带着惊恐害怕,但是更多的是满满的恶意。
而她的嘴紧闭着,仔细一看居然是被针线缝住。
这个老太太的身份不用想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她的婆婆。
在其他人害怕的时候,林戚却注意到不一样的地方,她上前一步仔细看着人头,“这颗头,好像是绣的哎,哇,真的好精细好仿真啊,太厉害了吧。”
这话让范渊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有些难看,气的笑了出来,“看来她早就知道我们来了,这是耍我们玩呢。”
林戚不解,“什么意思?”
范渊解释道:“这个女鬼生前在嫁给石家之前也算书香门第,她最擅长的就是绣工,听说她绣出来的东西都是惟妙惟肖,能绣出自己婆婆的头,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林戚听了这话,摇头啧了两声,“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在垃圾桶里找男人?”
范渊冷哼一声,“走吧,既然她已经发现了,后面肯定还有‘惊喜’等着我们。”
其他人的脸色一变,哭笑不得,他们并不想要这种惊喜呢。
虽然他们跟着玄门学习法术,但是也不代表不害怕这些吓人的东西啊!!
想到这里,他们隐晦地看了一眼林戚,最开始打趣奇哥的那个男人,突然凑到奇哥身边小声道,“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她了,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人啊。”
奇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摇摇头,“这才哪到哪啊,她的实力连十分之一都没施展出来。”
男人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是作的实力还是气死人的实力?”
奇哥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都是。”
离开厅堂之后,他们走进旁边的卧室,主卧应该是季曼青和她老公的住处,梳妆台上的首饰和脂粉落了满满的灰尘。
林戚看向梳妆台中的首饰,蹙了蹙眉,里面基本都是金饰和银饰,上面还镶嵌着各种装饰,而且款式大多都是夸张彰显身份的,一个玉饰都没有嘛,就连胭脂和口脂也都是各种红色。
林戚蹙了蹙眉,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那个女鬼不住在这里。”
听到这话,范渊连忙追问:“怎么说?”
林戚指着梳妆台上的金饰银饰,“这些饰品不是她的风格,她既然是书香门第的小姐,饰品会更加内敛一些,这些饰品反而像一个暴发户。”
在场的男士对这些并不明白,听着林戚的话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
“可是,她身为石家的主母不住在这里,还能住在哪呢?”
林戚看了他一眼,“她真的是石家主母吗?”
其他人一愣,瞬间明白过这话的意思,再联想到门口男人身上的脂粉味,表情有些复杂。
范渊沉思了半晌,“我们再去其他房间看看,或许还有其他线索。”
玄门的人都跟在范渊的身后,林戚和闻弋钦走在最后面。
闻弋钦突然问道:“你刚才胡诌那些做什么?发现什么了?”
林戚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季曼青有一个玉镯和一对玉耳环在我这里,她这么宝贝这些东西,但是梳妆台上却一件玉饰都没有,这可能吗?”
闻弋钦挑眉,“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林戚想了想,“我刚才说的确实是我的想法,不过还有一点,我本来想来这里找找玉饰的线索,现在看来……”
“让她这么挂念的人,恐怕另有其人啊。”
闻弋钦想到季曼青和他说过的话,认同的点点头,“你想帮她?”
林戚的杏眼转了转,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反而道,“我们快点走吧,一会儿该掉队了。”
闻弋钦也没有再追问,跟在她的身后做一个称职的保镖。
穿过主卧是一个厢房,这个房间的房门紧闭,玄门中的一个男孩刚要推门却被范渊拦住,“等一下。”
下一秒,房间内部传来僵硬的声音,“你,回来了啊……”
几个人的身体猛的僵硬,透过窗纸能看到一个女人争对着他们,坐在铜镜中一下接着一下地梳着头发。
她的动作僵硬又机械,而且每梳一下头发,就从上面掉落绺头发,感觉再梳下去马上就要秃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戚的声音突然响起,“哎呀,她脱发哎。”
其他人:“???”重点是这个吗?
林戚动作格外熟练的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看着里面的女人,摇摇头,“天啊,这一幕真的是噩梦,如果我梦到我这样真的会哭醒的。”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浓密的头发,“不过我的发质很好的,不会这样。”
其他人从戒备到无语,一言难尽的看着林戚,怎么这样恐怖的一幕到林戚嘴里就变了味呢?
闻弋钦配合着她,一副江湖骗子的模样,“没事,我有生发的法子,绝对管用。”
听到这里,玄门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忍不住道:“那个,要不先给我试试?”
剩下几个人也眼露期待的看着闻弋钦。
闻弋钦看着他们笑了一下,“拒绝。”
范渊的额角跳了跳,实在是忍无可忍,“你们有完没完?”
那几个还带着生发方法的人瞬间闭嘴,闻弋钦却笑着拍了拍范渊的肩膀,“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给你打折。”
范渊:“……”你们真的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中梳头发的女人像是有些不满他们的忽视,微微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你,终于回来了啊……”
说着,她慢慢的回头。
看到她的脸,所有人的呼吸一滞,瞳孔骤然紧缩。
女人转过来是一张空白的脸,完全没有五官,她却像是看到了大家惊恐的眼神,瞬间怒了,猛的朝其中一个男孩扑了过去。
“为什么用这个眼神看我!为什么!!”
那人下意识一躲,女人没扑中转而又换了一个目标,“为什么都这么看我!我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
“都是她的错,她为什么长得这么美!”
“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说着女人咯咯笑了起来,“今天来了好多人啊。”
“都来当我的夫君吧。”
说着又对着在场的男士扑了过去,玄门的人本来已经摆好阵法准备对付她,但是一听到被抓到要做夫君,瞬间慌了,撒腿就跑。
没有脸的女人看大家都跑了,又看向范渊和闻弋钦,她在两人之间抉择了两秒钟,最后毫不犹豫的扑向了闻弋钦。
但是还没等接近他,直接被林戚一脚踢飞。
林戚翻了个白眼,“自己长得什么样没有数就算了,怎么还觊觎别人的人呢?”
这话让闻弋钦心花怒放,一双桃花眼笑得眯成一条缝,他跟着点点头,“是啊,我已经名草有主了。”
林戚蹙了蹙眉,突然觉得这话不太对,但是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身为她的提款机,当然是她的人。
没有脸的女人被林戚那脚踢怕了,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闻弋钦,没办法只好转而扑向范渊。
范渊的嘴角抽了抽,突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他将指尖的符咒甩出去贴在女人额头,但是女人却没有丝毫受符咒的影响,继续向他扑了过去。
这次他的表情凝重下来,同时甩出几道符形成一个阵法,一般的女鬼都会被困在阵法之中,而这个没有脸的女人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怒吼了一声,又向范渊扑了过去,同时吼道。
“你好热情,你来做我的夫君吧!”
范渊:“?”
林戚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祝你们百年好合哦。”
闻弋钦点点头,“早生贵子。”
范渊突然想到临行之前罗偶那个胖子专门找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幸灾乐祸,“自求多福吧。”
他本来以为在牧宅中已经领教到林戚的作,却没想到她能把人气得肝疼,再加上闻弋钦,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杀伤力极大。
他一时间分神,直接被没有脸的女人双手双脚抱住。
女人嘎了一声,笑了出来,“男人的味道,真幸福啊,你这么热情,一定很喜欢我吧,我就知道会有人喜欢我。”
范渊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腐朽的味道,他的性格本来就有些洁癖,一想到满身腐朽的女人趴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玄门最有天赋的弟子的素养支撑着他,他手中掐诀,用咒语将女人甩飞,拔腿就跑。
林戚看热闹跑了,也拉着闻弋钦追了上去。
他们从前院跑到了后院,刚进入到后院,没有脸的女人像是害怕什么一样,只能在后院的门口徘徊,最后转身离开。
看到她离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是谁啊?怎么神经兮兮的啊?不会就是那个女鬼吧?”
范渊看着自己身上留下的黏液,嫌弃地脱掉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他摇摇头,“不是,应该是她夫君的妹妹,我记得他有一个妹妹,但是样貌极丑,听她的话应该是一直嫉妒女鬼的长相。”
林戚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这个男人让自己妈和妹妹,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女人住在前院,那那个女鬼……”
范渊的眼神一变,“所以女鬼住在后院?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
林戚摊了摊手,“应该是这样,你们看那扇门。”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上去和其他房间差不多,不过看上去也是厢房,但是并不破旧,只不过门上糊了一层厚厚的蜘蛛丝,看上去就像是茧一样,恶心又可怕。
上面黏着很多飞虫的尸体,密密麻麻的一片,只是看一眼差点犯了密集恐惧症。
有个男孩已经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我的天啊,这也太恶心了吧!!”
范渊虽然没有吐出来,但是脸色也不好看,“看来这个房间才是关键,打开我们就能找到真正的线索了。”
他对着门甩出几张符咒,手中掐诀,念着咒语。
一个爆破符瞬间将门上厚厚的蜘蛛丝炸开,露出木门原本的样子,看到木门他们的愣住,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从外面看,里面的窗纸上满是喷溅上去的血滴,几乎要将整张窗纸都浸透。
范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但还是走了上去,推开门。
房门缓缓打开,还没等看清房间内部的样子,余光突然看到门口一闪而过一个红色身影,还有一声轻笑。
他们猛地回身,正好看到红色的裙摆,“这个声音是那个女鬼!”
范渊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冲了出去,“追!!”
红色身影非常快,在厅堂一闪而过又出现在宅子门口,范渊蹙着眉,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既然看到她的身影,不能再让她跑了。
这样想着,他们追着那抹红色影子冲出了宅子。
就在刚踏出宅子的瞬间,红色身影骤然消失,他们也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周围。
原本破旧的村子突然变得人声鼎沸,平房错落有致,耳边满是叫卖声,地上的青板路褪去了青苔,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古色古香起来。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开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拍了一下范渊的肩膀,“你们是外乡人吗?”
范渊慢慢地回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古装的老太太,她笑的眼睛都要眯了起来,“看来真的是外乡人啊,太有福气了,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啊。”
林戚好奇地问道,“什么日子呀?”
老太太看到林戚的脸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闻弋钦,“哎哟,这位夫人长得真标志啊,和你夫君真是太般配了。”
林戚一愣,还没等反驳,闻弋钦笑着作了个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多谢这位夫人夸奖了。”
老太太没想到自己也能被称为夫人,笑得更是合不拢嘴,热心的和他们说着,“今天是石家的大老爷娶亲的日子啊,石大老爷再不成亲门槛就要被媒婆踏平了,终于成亲了啊,听说是位富家小姐呢,我们村子也要发达了啊!”
她的话音落下,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一伙人慢慢接近,其中坐在马上的男人身穿红色长袍,胸前也带着红绸花球,对着周围的村面挥着手,春光满面还夹杂着得意。
看到男人的脸,林戚挑了挑眉,并未意外。
其他人却惊叫起来,“这不是严先生吗!
范渊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沉声道,“他不是严易彬,而是女鬼的夫君。”
其他人也看出来,这个人的脸和陇茅村后门那棵树中的人脸一模一样。
“所以,我们这是进入到回忆中呢?可是不对啊,如果是进入回忆,这些人为什么会看到我们,甚至能碰触到我们。”
范渊沉默了起来,这个问题他无法解释。
林戚开口解释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用阴气重新建立起当年的场景。”
听到这话,他们都有些惊慌,“那个女鬼居然这么强?这得多庞大的阴气啊!我们得赶快出去,不然阴气会吞噬我们。”
林戚摊了摊手,“既然她想让我们看,那就看咯,正好连线索也不用找了。”
说着她不管玄门的那几个怂包,跟着成亲队伍走进那个时候的石家。
石宅的厅堂已经布置成成亲的样子,最前面坐着石母,石母的脸和他们刚才看到那可绣好的人头一模一样,但是并没有看到女鬼夫君的父亲。
林戚挑了挑眉,看来这个姓石的不光是凤凰男,还是个单亲家庭的妈宝男?
范渊蹙着眉,“难道我们回到他们成亲的现场了?”
林戚摇摇头:“刚才那个人的话没注意吗?”
范渊回想了一下,眼中有些不可意思,“按理来说,他是娶了女鬼之后才富起来的,但是刚才那个女人说他是第一次成亲,还是富家小姐,女鬼明明是书香门第才对……”
“难道他和女鬼都没有婚礼?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成亲了,不会他发家致富的钱都是那个女鬼的吧?”
他越往下说着,眼神越是厌恶,“这算什么,古代的凤凰男吗?”
石斐武站在厅堂中央,幸福的牵着身边的女人拜着天地,再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整个厅堂都是祝福的声音,石母也带着笑容。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是此时,穿过厅堂看向后院,后院的大门紧闭,但是他们却能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的女人站在门口,眼中含泪看着厅堂。
看到女人的脸林戚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认出来她正是季曼青。
现在的季曼清和林戚认识的季曼清完全像是两个人,现在的她发黄的脸上带着苍白,看上去经历了不少风吹日晒,早就没有了书香门第大小姐的样子。
她扶在门上的手指粗糙,满是伤痕,像是干了很多农活,素色的裙子上也带着油污,后面的桌子上还放着缝到一半的衣服,看款式有男款也有女款,颜色和图案都很夸张,一看就知道不是她自己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宽松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现在的样子和厅堂中幸福的一幕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这样的季曼清已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林戚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季曼青顺着门口滑落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你说我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说即便没有家人爱我,你也会一直爱我,我相信你了,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和爹娘断绝了关系和你在一起。”
“我想象了无数次和你朝夕相处的日子,无数次我们共同孕育一个孩子,但是却没想到,和你回家只是噩梦的开始。”
“我不求三媒六聘,不求八抬大轿,但是整个村子没有人知道你成亲,没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妻子,这正常吗?娘和妹妹骂我什么都不会,我就学着干活,学着做农活,我知道我不能再把自己当大小姐,想要学习这些和你一起承担一个家。”
季曼清一边说着,眼泪顺着脸颊低落到地上,“你用了我偷拿的嫁妆发家致富,建设村子,我为你开心,可是…你的野心不止于此,这才几个月你开始对我冷淡,这一切的一切只要知道你是爱我的,我就都能忍受。”
“但是……你为什么要另娶她人!!为什么!!你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季曼清说的这些林戚基本都已经猜到了,并没有意外,但是玄门的人却满脸震惊,一直以来他们出任务都是直接捉捕厉鬼,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们生前发生过什么。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得知一个厉鬼究竟因为什么而变成厉鬼。
如果幸福美满,谁还想变成充满怨气的厉鬼呢?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的一切突然定格,下一秒瞬间从夏季变成了冬季。
庭院的地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季曼清依旧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上很快就要生了,但是依旧在昏暗的油灯之下缝补着衣服,她却还穿着单衣,指尖冻得发青,上面满是被针扎的伤口。
石斐武突然推门而入,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起身,双手在衣服上随意的抹了两下。
“夫君…”
石斐武看着她因为怀孕而肿起来的脸,眼中带着嫌弃,但还是上前了一步,却正好看到她衣服上的油污,脚步猛地停下。
季曼清注意到他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还是局促的后退了一步,手指搅在一起,不安又期待的看着他。
石斐武轻咳了一声,“你是不是快生了?”
季曼清的双眼瞬间迸发出光芒,笑了起来,“夫君,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我算了一下,还有十来天就要临盆了,你期待男孩还是……”
还没等她说完,石斐武点点头,“等孩子生出来就给娴娴养,你就安心干活吧。”
季曼清的惊喜瞬间僵硬在脸上,身体晃了两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为,为什么啊?夫君是担心我的身体吗?我没事的……”
说着她上前了两步,想要拉住石斐武的袖子,石斐武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想多了,本来我想和娴娴生一个,但是大夫说她因为身体弱,吃药吃得太多上了身体,不能生育,正好你要生了,给娴娴养,也算是抚平她心中的一个遗憾。”
听着这段话,季曼清的脸上从惊讶道不敢相信,再到恨意,最后到麻木,她直勾勾的看着石斐武,面无表情,“石斐武,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绝情吗?当年的诺言你都忘了?”
石斐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我只是来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继续干活吧。”
说着他转身要离开房间,季曼清却冲了过去拉住他的袖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为什么!”
石斐武是在是忍无可忍,猛地甩开手,“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有钱还好骗啊!”
季曼清被他甩开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她想要说什么,但是肚子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表情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斐武冷哼一声,“你别装,苦肉计对我已经没用了。”
说完他却觉得不对,低头一看,地上流着血,他这才慌了,转身跑了出来。
下一秒,回忆瞬间快进,季曼清躺在床上,身上被汗水寝室,口中咬着毛巾。
一旁的产婆摇摇头,“难产了,这样下去恐怕都活不成了。”
石母连忙道:“保小的保小的,一定要保小的。”
林戚在季曼清跌倒的时候便退到最后,低垂着头不去看她的样子,而那些玄门的人都已经看傻了,脸上既是不忍又带着同情。
就在这个这个时候,一身红裙的季曼清突然出现在产房中,她手中还抓着严易彬。
所有人脸上的同情瞬间变为戒备,她生前越惨,就越说说明现在的季曼清是一个没有理智的厉鬼。
玄门的人自动站成阵法的队形,范渊手中夹着符纸,“你终于出现了!”
季曼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自己,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躺在上面的不是自己一样。
严易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被人推了一下,耳边传来季曼清的声音,“该让你感受一下了。”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石母那张脸出现在上方。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还没等张嘴,肚子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疼痛让他再也忍不住,惨叫起来。
同时响起季曼清的大笑声,“这次感受到那些被你抛弃的女孩子的感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