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牧怀旻画像的瞬间,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牧旻野。
其实两人只有两分相似,但在昏暗的祠堂中, 他们的脸竟然微妙的重合。
宁骋干笑了两声, “哈,你不会是小少爷的转世吧?”
听到他的话,牧旻野缓缓抬头看向他,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和画像中的牧怀旻一模一样。
宁骋的眼睛猛地睁大, 连退了三步,“不, 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牧旻野也被画像吓到了, 他想要说点什么, 但是还没等开口脑海中突然闪现像是幻灯片一般的画面。
耳边突然特别嘈杂, 他像是处在一个宽敞的地方, 周围很多人都在讲话, 有寒暄客套,也有恭维谄媚,随即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哎, 戏班子来了。”
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一个女人从戏台子的幕后走了出来, 摆出一个造型, 同时响起戏曲的音乐。
牧旻野感觉眼前突然模糊起来, 他想要看看女人的样子, 但是下一秒, 只看到严易彬担忧的目光。
严易彬拍了拍他的脸,“旻野,你怎么了?还好吗?”
林戚看着他的表情, 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牧旻野的眉心紧蹙, 他晃了晃混沌一片的头,声音带着些不确定,“我,我好像看到家里的戏台子,但是和我平时看到的戏台子还不一样,感觉周围……更加的鲜活,而且也更新一点,就像是刚修好一样。”
“然后好多人都在说话,就像是在聚会一样,我好像坐在比较中间的位置,然后听到旁边一个人说戏班子来了,就看到一个女人走了出来,我想看向女人的样子,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是模糊的,接着就没有了。”
他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太阳穴,表情带着些许的惊恐,“究竟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些,我又为什么会和小少爷长得这么像?”
他求救地看着林戚,无助地干笑了一下:“我不会和小少爷有什么关系吧?可是小少爷应该和女鬼没有关系啊,她不是大少爷的小妾嘛,娶她进门的时候,小少爷应该都死了吧。”
【卧槽,真的好像啊!就是其实长得不是很像,但是就是觉得很像(我到底在说什么)】
【楼上我懂你的感觉,我是这么认为的,就是神似,有点可怕了,两位小少爷不会真的有什么关系吧?】
【小少爷不会真的是小少爷的转世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像,名字还一样,难道这些事不是女鬼搞的,其实是小少爷不甘心早死?想让别人陪他???】
牧旻野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里踱步,双手抓着头发,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状态。
其他人看到他这样都有些被吓到,一时间没有敢打断他。
他越说语速越快,落在青色平砖上的脚步也越来越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刚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踩到了某块砖。
只见地面上的砖块突然翻转,牧旻野直接顺着突然出现的楼梯滚了下去。
咚的一声,激起一阵灰尘。
牧旻野瞬间没了声音。
刚才牧旻野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条密道,一条窄窄的楼梯通向地下,一片黑暗的地下被激起的灰尘浮在空中。
林戚眨了眨眼,上前了一步,捂着嘴,低头看向楼梯下面,“牧旻野?你还好吗?”
过了几秒钟,牧旻野的声音传了过去,“妈妈呀,这又是哪里?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家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秘密!”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家这才放心。
林戚看着楼梯上的灰尘有些嫌弃,蹲在楼梯口对着下面的牧旻野喊道:“下面有什么吗?”
牧旻野看了看四周,“好像什么都没有啊,这里好小啊,也不是什么地窖啊。”
突然,他咦了一声,“不对,这里好像有一扇门。”
“天啊,好奇怪啊,你们快下来看!”
林戚提着自己的长裙,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木制的楼梯发出腐朽破败的味道,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随意都会踩碎一样。
闻弋钦在后面提着林戚的裙摆,不让她的裙子拖在地上。
几个人依次走了下去,这才发现下面的空间非常小,容纳他们五个人都勉勉强强,而且四周都是冰冷的砖墙,看上去很有年代感。
牧旻野指着面前的那扇门,“这个应该是门吧?我第一眼看以为是墙呢,仔细一看不对啊,上面还有锁!”
他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这扇门,上面带着复杂的花纹,而且门上还贴了一张纸,门上栓了一把巨大的锁头,整扇门看上去都格外诡异。
林戚看到门上的花纹和纸,挑了挑眉,“我们居然找到了这里?”
其他人一愣,连忙问道:“你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林戚指着上面的花纹,还有门上贴的那张纸,“这些都是镇压厉鬼的阵法和符咒,你们在看这把锁头。”
牧旻野把手电筒照向锁头,居然是一把十分古老的枕头锁,而且上面还刻着和门上十分相似的花纹,看上去就带着阴森森的感觉,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宁骋突然抖了一下“天啊,这把锁头怎么回事,感觉和遇到鬼了一样,凉飕飕的。”
林戚赞许地看了他一样,“小唐僧还是够敏锐,这把锁头也是用来困住厉鬼,让她无法离开这里,也无法转世投胎。”
她的话音落下,其他人都随之沉默。
尤其是牧旻野,他的脸色格外难看,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的祖先不光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还把她困在这里,无法投胎转世。
突然,严易彬的声音响起,“不对啊,你说女鬼被镇压在这里面,那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是什么?她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这句话点醒了牧旻野,“对啊,如果说纸人的奶妈和画匠是被她控制的就算了,刚才画中伸出的那双手,肯定是她的吧?”
林戚仔细看了看门上的符咒和锁头,摇了摇头,“她被放出来了,应该是有人无意中闯进了这里,然后解开了对她的镇压。”
“不过究竟怎么回事,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牧旻野蹙了蹙眉,“有人把她放出来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呢。”
林戚瞥了他一眼,眼神带着深意,“或许就是你自己放出来的,别忘了你是被诅咒的人,你对于这个女鬼才是最重要的。”
牧旻野睁大眼睛,指着自己,“我?绝对不可能,我根本不知道这条密道,更别提……”
他突然顿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对当年和姐姐一起在祠堂罚跪之后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脸色难看了一些。
过了几秒钟,他才开口,“可是我们要怎么进去?这扇门应该没有钥匙吧?”
宁骋试探着道:“不然让闻哥试试?”
闻弋钦从林戚身后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巨大的枕头锁,连试都没试,直接道:“我打不开,要他才能打开。”
他说着对牧旻野扬了扬下颌。
牧旻野满脸无语,“别告诉又因为我的诅咒,所以我才能打开。”
林戚和闻弋钦同时点头,异口同声,“没错。”
牧旻野和枕头锁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试探着伸出手。
就在他刚刚碰到枕头锁的瞬间,身体一软,直接向后倒去。
严易彬连忙接住他,就看到牧旻野紧闭着双眼,已经晕了过去。
他瞬间急了,“怎么回事啊?他为什么会晕倒?”
林戚蹙着眉,用手指抵在他的眉心,过了几秒钟,眼神闪了闪,“没事,应该今天晚上受到的惊吓太多了,有些承受不住了。”
“今天先到这里,我们回去吧。”
说着她直接转身离开密道。
严易彬虽然对林戚的解释不满意,但是看着晕倒的牧旻野,咬了咬牙,背着他离开密道。
【我真的觉得可能就是小少爷解开的封印。】
【我也觉得,小少爷之前不是说他和姐姐在这里罚跪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万一就是不小心进到密室,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是的,这个解释是最行得通的,估计也是因为那件事,姐姐和这个女鬼有点关系。】
【不过小少爷为什么会晕倒呢?有点奇怪。】
【可能又像是之前一样看到什么了吧,他今晚看到的回想起的东西太多了,一般人都受不了的。】
【突然有点心疼小少爷,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却要承受这些,太惨了。】
从祠堂回到前厅没有再遇到奇怪的事情,严易彬把牧旻野送回到他的房间,看到他像是沉睡了一样,没有其他异样这才放心了一些。
严易彬站在门口看着林戚,“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林戚眨了眨眼,“当然是睡觉啊,他都晕了,我们肯定也查不出来什么了,而且……”
她看了一眼时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现在已经快天亮了,我好困了。”
说着她摆了摆手回到自己的房间。
宁骋看了看严易彬不太好看的脸色,又看了看林戚的背影。
最后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大家明天晚上继续收看哦!”
【笑死,小唐僧真的好敬业啊,戚姐和闻哥都一副大佬的样子,什么都不管,只有小唐僧兢兢业业的直播。】
【小唐僧:心好累,既要稳住两位大佬,又要负责活跃气氛,还要负责综艺的收视率。】
【哈哈哈哈小唐僧真的很好用呢(狗头)】
林戚推开门的时候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直接转进浴室卸妆洗澡。
当她再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被子下鼓鼓囊囊的,就像是躺了一个人一样。
但是这个人看上去不高,而且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林戚的脚步猛地停住,眼神不悦,困意瞬间消失了大半。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宁骋带着颤音的声音响起,“老,老大你睡了吗?”
林戚打开门,就看到宁骋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睡衣,额头上盯着一个眼罩,怀里还抱着一个抱枕,一副看上去马上要睡觉的样子。
她刚要开口,看到宁骋身后的闻弋钦愣住。
闻弋钦换了一身绣着仙鹤的异常飘逸的薄纱睡衣,睡衣呈半透明状,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还带着水气的锁骨和线条清晰的胸膛。
白天束在脑后的黑发此时也披散在身后,还微微滴着水。
此时的闻弋钦比白天看上去褪去了几分仙气,多了就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看到这样的闻弋钦,林戚突然有些晃神。
闻弋钦注意到林戚表情,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还没等宁骋开口,闻弋钦向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委屈,“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但是房间里有些奇怪,我们有些害怕。”
宁骋:“?”
林戚眨了眨眼,像是刚刚回神的样子,“啊,带我去看看吧。”
宁骋虽然被闻弋钦的骚操作吓到,但还是把林戚带到他们的房间。
宁骋和闻弋钦的客房是两张床的标间,靠窗的那张床的被子下鼓鼓囊囊的,就像是躺了一个人一样,和林戚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林戚想了想,对着宁骋一脸真的地说道,“你躺上去呗,一起睡觉,她或许还能保护你。”
宁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啥?一起睡?她不能半夜把我吃了吧?”
看着宁骋这么不愿意,林戚用手指点了点脸颊,“不然你去把隔壁的牧旻野抬过来,让他们一起睡,明天早上给他一个惊喜。”
宁骋的眼睛一亮,“哎?这是个好主意啊。”
说完他突然觉得牧旻野已经够可怜了,还是不要欺负他了,他突然道,“要不,我和闻哥把桌子放在床上,把她压住?”
林戚点点头,“哎,这个方法也不错啊,不过这样的话,你们可能要换床了,毕竟被她躺过,实在是……”
“啊…”宁骋面露嫌弃,“噫,有点恶心。”
闻弋钦也在后面煽风点火,“感觉房间里都有股奇怪的味道,不会是她的吧?”
就在这个时候,被子下面的人动了动。
宁骋被吓了一跳,“啊!她动了!!”
“完了,我的床真的不能再睡了,怎么办啊,临时换个房间我好害怕啊!但是这个床又好恶心啊!”
被子下面人突然抖了起来,就像是被他们气到了一样。
突然,她猛地坐了起来,露出那张满是皱纹的脸。
被子下面居然是纸人状的奶娘。
奶娘狠狠地瞪着他们,脸皮开始坍塌,慢慢向下流到被子上。
闻弋钦蹙了蹙眉,“停,别弄脏我们的床。”
奶娘要被气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人非但不害怕,反而还各种嫌弃她。
奶妈被气得发出了像是在吹纸一样的声音,下一秒突然消失不见。
宁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哎?她去哪了?”
林戚耸了耸肩,“被我们气走了吧,我回去睡觉了。”
她转身想要离开,就在路过闻弋钦的时候,突然蹙眉看着他。
闻弋钦无辜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林戚突然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梳子,用手捧起一绺头发,帮他梳起了头发。
“这里怎么打结了?”
闻弋钦看向下半边都变成一团的头发,愣了愣,“啊,可能是刚才太慌乱了吧。”
他很自然地坐下,对着林戚勾着桃花眼笑了起来,“可以帮我梳开吗?”
后面的宁骋默默地举手,“那个,我……”
‘可以’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闻弋钦轻飘飘的眼神看得咽了回去。
得,他又多余了。
宁骋默默地退出房间,站在走廊里吹着冷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抱枕,“还好我有个抱枕,哎。”
闻弋钦的头发又顺又滑,手感特别好,打结的部分很好梳开,但是看着顺畅的头发越发爱不释手。
林戚偷偷看了一眼闻弋钦,发现他并没有注意,悄悄把他柔顺的头发编起了辫子。
其实闻弋钦早就发现了林戚的小动作,他完全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任由她玩。
直到看到她打了一个哈欠,这才道:“困了?别玩了,我送你回房间吧。”
林戚看着闻弋钦的满头辫子,忍不住抿唇偷笑起来,她认真地点点头,“好啊。”
宁骋站在外面快要睡着的时候才看到两位大佬一起出来,而闻弋钦满头的辫子让他的嘴角抽了抽。
大半夜的编辫子?
原来这就是大佬的境界吗?
林戚被闻弋钦送到房间门口,低头轻声道:“去睡吧。”
林戚点点头,回到房间。
过了两秒钟,她又打开门,看到闻弋钦刚要转身离开,她看着他眨了眨眼,轻轻的吐出三个字,然后又迅速关上门。
“晚安呀。”
闻弋钦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也低声回道,“晚安。”
林戚回到房间发现被子下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她直接砸在床上倒头就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出现一声叹息,随后变成隐隐的啜泣声。
林戚蹙起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闭嘴。”
哭声果然消失了,林戚再一次沉睡过去,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她的额头。
滴答滴答,一滴比一滴快。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用手指擦了一下,但是手指间的黏腻和铁锈味让她蹙了蹙眉。
她明明在睡觉,但是却和一双充满恨意的双眼对上。
天花板上正倒挂着一个穿着红色古装长袍的女人。
她的黑发仿佛蜘蛛丝一般,紧紧地抓着天花板,她的眼中流着血泪,一滴一滴地低落下来。
下一秒,天花板上的女人消失不见。
旁边的梳妆台处再一次传来叹气声。
刚才天花板上的女人正对着铜镜梳头发,每一下都带着叹息,然后拿着口脂纸放在唇间轻抿了一下,慢慢转头看着她,她的脸很模糊,完全看不清五官。
却能清楚地看到口脂被她涂出了嘴唇,脸颊和下颌上满是红色印记,嘴唇上的口脂像是液体一般,顺着唇角留下来。
女人离开嘴,声音带着哭腔,“像你们这样幸福的人,是不会懂我的苦。”
“你们为什么能这么幸福,而我却遭遇这样的事情,只因为我命不好吗?我不信,你们凭什么!!”
女人越说越激动,但是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又变成一声叹息。
“不要相信男人,男人的甜言蜜语永远是穿肠毒药,不要信不要信不要信……”
林戚被她的碎碎念吵得睡不着,她猛地坐起身,不爽地看着她,“你有完没完?废话怎么这么多?”
女人像是被林戚噎了一下。
她猛地消失,下一秒墙上出现无数双眼睛,眼球转了转去,发出恶心的咕叽咕叽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在一次传出来, “相信男人就是痛苦的开始!!”
“你早晚会后悔的!!”
她的声音震得房间中所有的家具都跟着颤动,架子上戏曲头饰上的白玉珠子突然滚了下来,一路滚到林戚的面前。
它在床边慢慢腾空,最后飘到林戚的眼前,又变成了一颗眼珠。
眼珠左右转了转,发出女人的声音,“你会……”
还没等她说完,林戚直接伸手将眼珠捏在手心中。
她微微用力,眼珠直接在她手中变成粉末,在空气中消散。
林戚友好地笑了笑,声音温柔中带着还没睡醒的沙哑:“我会怎么样?”
女鬼憋了半天,最后突然发出一道短促的声音。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