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庭院中回荡着雨声和诡异的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两道声音交相呼应将整个宅子笼罩其中, 但是奇怪的是,在外面路过的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撑着伞匆匆赶路。
  【妈耶又来了一个纸人, 他看上去应该是画匠?不会是那些画都是他画的吧?】
  【很有可能啊,而且能出现在这里,还被做成纸人肯定不简单, 现在一直奶娘和画匠, 或许要有个女鬼,他们三个的关系是什么呢?】
  【还有半个白玉发簪呢, 这个发簪肯定年轻女孩的东西, 既然在奶娘手里, 很有可能是她抢走的!】
  在弹幕开始猜测的时候, 林戚他们依旧站在台下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纸人看向旁边还在唱着戏的绣花鞋和红色绸缎, 满眼怜惜, 他微微开口,也跟着唱了起来,戏台上瞬间从独唱变成了男女对唱。
  如果不是台上唱戏的女方不见人影, 而男方却是一个纸人, 或许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戏台子上的声音模模糊糊, 听不清唱了什么, 但是却能听出语气, 两人从一开始温柔小意, 渐渐变成了痛苦憎恨。
  就在这个时候, 红色绸带在纸人的脖子上轻轻划过,只见纸人的头直接滚了下来。
  滚到戏台边缘正对着他们。
  他的眼神还停留在贪婪中带着一丝愧疚。
  即便是头掉了,他的身子还在随着红色绣花鞋互动, 丝毫没有因为没有头而影响表演。
  而红色的绸带仿佛还不解气, 直接化作一把红色的匕首,用力地捅了纸人几刀,纸人瞬间被开膛破肚,看向红色绣花鞋越发愧疚,但是却没有丝毫歉意。
  纸人的身体踉跄了几步,最后直接跌下戏台,纸做的身体被雨水浇湿,可是口中的唱段依旧没有停止。
  而他手中的毛笔也随之摔在地上摔成两半。
  林戚看着从毛笔中掉落的东西挑了挑眉,上前两步捡了起来。
  牧旻野终于回过神来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你怎么什么都捡!不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捡吗?万一有毒怎么办!”
  说完他才发现其他人都复杂地看着他。
  宁骋无力吐槽,“大爷,您今年贵庚啊?”
  林戚看向手中的东西,白玉的质地和发簪的造型让她有些熟悉。
  她拿出包包中那半根白玉发簪,和另一半对上,两边的缺口居然完美的对接,形成一个完整的玉兰花造型的白玉发簪。
  其他人的眼睛微微睁大,“这……”
  奶娘和画匠一人一半白玉发簪,让人实在是忍不住联想些什么。
  突然,红色绸带猛地一闪,直接把牧旻野和严易彬卷到戏台上,两人奋力挣扎,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不受控制。
  他们低头一看,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纸人。
  他们眼中充满惊恐,看着台下的林戚,大声呼救,但是开口的声音却是无师自通的戏曲唱腔。
  林戚看着两人突然被卷走,还变成了纸人,惊讶地挑了挑眉,但是并没有惊慌,甚至还有些意外,“他们唱得还不错啊,可以培养一下呢。”
  闻弋钦也点点头,“培养一下也能成为两名戏曲演员,为传统文化做一些贡献。”
  戏台上的牧旻野和严易彬虽然无法控制身体,但是台下的话却听的一清二楚,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十分无语。
  宁骋却松了一口气,但是又些许的失落,“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了。”
  “不过,每次都要拉仇恨的我好像受到了冷落呢。”
  林戚看着他扬了扬下颌,“我送你过去?”
  宁骋连连摆手,干笑道:“哈,还是算了吧,这个殊荣就给他们了。”
  【哈哈哈我本来吓得要死,直接被小唐僧逗笑,能不能行了!】
  【不过他们两个唱得还真的不错呢(狗头)】
  【虽然听不清台上在唱什么,但是能勉强听出来几个关键词啊,冤枉、背叛、好像还有诺言,好像能猜测出来一些东西了?】
  【我试着猜一下,反正敢肯定,宅子中的女鬼另有其人,然后柴房里的是奶妈,然后这个男人是画匠,两人还都用一般的发簪,再加上这家的小少爷早夭,能不能女孩子刚嫁进来老公就死了,然后和画匠在一起,然后被发现,最后两人都杀了?】
  【可是刚才画匠可以是被红绸带捅死了啊,感觉是这个画匠还背叛了,可能是两人约着去私奔,结果画匠临时改了主意,然后女孩子被杀死了?】
  【我觉得楼上的比较有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啊…】
  变成纸人的牧旻野和严易彬虽然不能控制身体,但是能控制自己的眼神。
  林戚看着两人要哭了的表情,终于跳上戏台,她虚空画符打在两人体内,两人瞬间恢复正常。
  牧旻野连滚带爬地从戏台上跳了下去,看着 那双绣花鞋没有跟上来才拍了拍胸口,“啊!终于恢复了,再唱下去我真的要疯了!!她为什么要选我!”
  林戚耸了耸肩,“或许因为你姓牧。”
  严易彬也苦笑着,“我可不姓牧,为什么还带着我?”
  牧旻野一把拉住他,“身为朋友,当然有难同当。”
  严易彬瞥了他一眼,“我更想有乐同享,有难你自己当。”
  牧旻野:“……滚。”
  林戚依旧站在戏台上,那双红色绣花鞋在牧旻野离开之后便停了下来,上面绣花的花纹微微闪动,仿佛像是在哭泣一般。
  林戚对它伸出手,露出手中完整的白玉簪子,轻声问道:“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红色绣花鞋依旧没有反应,但是红色绸带却颤抖了一下,它慢慢垂下来抚摸了一下白玉簪子。
  下一秒,红色绣花鞋突然飘了起来,慢慢降落到地面上,随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左边的屋子。
  地上明明已经湿透了,而且还在下着雨,但是红色绣花鞋丝毫没有被雨水打湿。
  林戚刚要从台上跳下来,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她愣了一下,闻弋钦对她伸出手,伞也在她的头顶,对着笑着。
  林戚将指尖放在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跳下戏台,但是地面太过湿滑,让她后滑了一下。
  闻弋钦连忙拦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又安稳地放在地面上。
  林戚也没想到他居然单手就把她捞起来,愣了一下。
  闻弋钦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道:“不重。”
  林戚顿了一下,对他翻了个白眼,向绣花鞋的方向追去,“跟上它。”
  牧旻野和严易彬已经不想再看到这双绣花鞋,但是林戚已经离开,他们也没办法,只好一起跟了上去。
  红色绣花鞋在走到左侧客房的门口瞬间消失了。
  林戚在门前顿了一下,伸手推开房门。
  破旧的房间中,一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梳着头发,床铺上放着一个木雕。
  看到这个木雕,牧旻野怔住,他在幻象中看到的就是这个木雕!
  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三十多岁快要四十岁的女性突然冲进房间中,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
  “你还要不要脸?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他们蹙了蹙眉,仔细一看,这位女性正是年轻的奶妈,而且她现在依旧是纸人,每个动作都十分僵硬,但是却又让人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背对着他们的女人说了什么,但是他们却听不清。
  奶妈冷笑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只白玉簪子,“这个不是你的?我们牧家给你吃给你喝,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你永远是个下贱的东西。”
  女人看到这根簪子瞬间激动起来,她想把簪子抢走,但是又被奶妈扇了一巴掌,她瞬间跌坐在地上。
  同时那根簪子也掉落到地上摔碎。
  奶妈看着破碎的簪子,眼中闪过一丝可惜,随后又狠狠地啐了女人一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是不会来了!”
  说着奶妈又踩了几脚发簪,转身离开。
  就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猛地转头看向牧旻野,就像是发现了他一样。
  她的表情变得慈爱,牧旻野猛地后退了几步,“她…在看我吗?这个眼神怎么回事啊!太渗人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瞬间恢复正常,女人和奶妈都消失不见。
  牧旻野猛喘了几口气,“吓死我了,那个奶妈的眼神真的太吓人了,看着就让人背后发凉。”
  “但是她为什么只这么看我啊!!”
  林戚看着他眨了眨眼,歪头笑了起来,“或许因为你的长相比较容易激起母爱?”
  牧旻野:“……”
  【我觉得我猜对了,听奶妈的意思就是这个女人和画匠私通,然后被奶妈抓到把柄,古代私通的罪还蛮严重的。】
  【不过这个女人看上去有隐情啊,如果真的是明媒正娶的,怎么住这么破的房间啊,可如果不被重视,私通会这么大动干戈吗?】
  【还有床上的那个木雕,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我刚才仔细看了一眼,好诡异啊,感觉像是一个人,虽然很模糊,但是五官都能看到的,卧槽吓死个人。】
  在弹幕讨论的时候,林戚他们也讨论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宁骋挠了挠头,推测道,“白玉簪子应该是这个女人和画匠的定情信物了,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画匠就反悔了,应该还把和女人的事情供了出来。”
  听到这话,牧旻野蹙了蹙眉,“这个画匠真不是个东西,反悔又把人家女孩子供出来,真不配是个男人,既然不想负责,一开始就不要给承诺。”
  一旁的严易彬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也跟着点点头,“对,不过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感觉怪吓人的。”
  “不是说还要去仓库吗?”
  林戚多看了他一眼,迅速又收回目光,点点头:“这个房间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了,我们走吧。”
  “仓库就在对面是吧?”
  牧旻野点头,“不过好像一直锁着,我现在手里也没有钥匙,怎么办?先说好啊,不许破坏我家的门!”
  这次不等林戚回答,宁骋指了指闻弋钦,“开门这位可是大佬,不用钥匙的!”
  牧旻野本来不相信,结果看到闻弋钦只是用手指轻敲了两下门锁,锁头瞬间掉落。
  他的眼睛也差点跟着掉落,“卧槽,这招牛啊。”
  闻弋钦对他挑了挑眉,“独门绝技,不外传。”
  牧旻野翻个白眼,“我才不想学呢。”
  说着他为了彰显自己并不在乎,直接推开门。
  破旧的仓库门带着吱呀吱呀的声音缓缓打开,看到仓库里面,他的瞳孔猛地紧缩,肌肉瞬间紧绷。
  看着他的样子,林戚也上前一步,看到仓库中的样子。
  并不宽敞的仓库变成一半红色的婚礼,另一半则是苍白的灵堂。
  同时,司仪拖着长音的声音,伴随着唢呐伴奏的冥乐响起。
  “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