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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〇四章——做事的苏太师
  家宴后第二日。
  苏亦正在房中处理政务,有下人来报:“夜公子又来了。”
  苏亦下意识问了句:“夜公子?哪位叶公子?”
  下人回道:“夜凡公子。”
  苏亦挠了挠额头:“知道了,让他进来。”
  下人苦笑:“……他已经自己进来了。”
  苏亦摆手:“那你下去罢。”
  下人前脚离开,夜凡后脚就走了进来。
  苏亦无奈道:“你真是越来越随意了,我这毕竟是太师府。”
  夜凡打趣笑道:“我都是跟皇帝同桌喝过酒的人了,还进不得你这区区太师府?”
  苏亦放下笔,哭笑不得:“我又不知你昨日也在——是陛下吵着想亲眼看看天人境平日里是什么样子,所以才非得要跟我去。”
  夜凡捉狭眨眼:“幸好他没死心眼地召旨命令定风波进宫面圣,不然丢了皇家颜面是小,若是惹得定风波生气了就更有好戏看了。”
  “你这幸灾乐祸的本事是跟谁学的?”苏亦瞥了夜凡一眼,“说正事吧,今天来找我又是做什么。”
  “蹭饭。”夜凡自己找了张躺椅坐下,还顺便把苏亦桌上的蜜饯端走了。
  苏亦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太师府的饭是你说吃就吃的?”
  “嘿!”夜凡翻了个白眼,又要说,“我都是跟皇帝同桌吃过……”
  “得得得,”苏亦连忙打断,“要吃饭可以,劳驾您先滚出去,别在这让我看着糟心,影响我处理政务。”
  夜凡端着蜜饯走过来,低头去看桌上堆着的奏折:“怎么?最近又有啥事?”
  苏亦不屑一笑:“不是什么事你都知道么?问我作甚?”
  “朝堂上的事我哪有你清楚?”夜凡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就开始翻,“现在朝堂上的情况已经明朗了吧,有大动作无非就是你跟戚宗弼两人斗法,剩下的小打小闹估计也不入你们法眼了。”
  “不是还有个陈忠君么。”苏亦嗤笑一声,“最近他又开始盯着戚宗弼了,小动作不断。”
  “跳梁小丑罢了。”夜凡也轻笑出声,“估计戚宗弼早有察觉,只是在找机会罢了,陈忠君被收拾是早晚的事。”
  “也没那么好收拾。”苏亦叹了口气,“陛下的情面还是要给的,戚宗弼顶多也就是略施惩戒罢了——不过只要陈忠君别来烦我就行,我这事情已经够多了。”
  “你不是要去北边了吗?事情应该差不多都交给下面人了吧?”夜凡问道,“最近还能有什么忙的?”
  苏亦叹道:“事情哪有忙得完的……前些日在军中做了调问,反馈回来后呈给我看了,有个问题我也才意识道。”
  “说说看。”夜凡来了兴趣。
  苏亦想了想才说道:“今年是避免不了要在隆冬打仗的,北境寒冷异常,在室外,一出汗铁甲就会与肌肤粘连在一起——外甲还好,可以在内里套上衣服,但保命用的内甲都是要贴身穿的,若一个不甚就要把皮肉都连带撕掉,若是寻常还好,但那是战场上,说不得一点皮外伤就会要了将士性命。这个问题之所以现在才反馈上来,究其原因还是大闰很少在冬天打仗,当然,也因为往年时候北羌不愿在冬天越过大荒戈壁来犯境。”
  夜凡摩挲着下巴:“原来还有这个原因在里面……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亦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这些事情本来是该兵部和工部管的,但我若不提出来,就又无人去理会了。我已经把奏折呈给了陛下,想必会在明日早朝提出来,另一边我已经给军器监打了招呼,在内甲里加上隔层,先加急赶造一批出来给北边用。”
  “怕是有些来不及。”夜凡算了算时间。
  “来不及也得去做才行,这次用不上,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苏亦又叹气了,“有些事就是这样,总得去做才行,不做就永远不会发生。”
  夜凡瞥了他一眼,笑道:“累了?”
  苏亦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有时候确实也这样觉得,太师本就是个闲散官职,偏偏到了我这里什么都要忙活,唯一庆幸的是陛下已经懂事,待他长大,必也是一代明君。”
  “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夜凡大笑,“当初是谁说要做治国经世之名臣的?”
  苏亦冷哼一声:“我现在难道没有在做吗?”
  夜凡打了个哈哈,没再提这个话题,他把奏折重新扔回桌上,苏亦对他这个动作很不满,又使劲瞪了他一眼。
  此时有下人过来,说菜肴已经备好了。
  夜凡从躺椅上站起来:“走吧,吃饭去,别让于老夫人等急了——她最近又帮你张罗物色了哪家的大家闺秀?”
  苏亦一听这话就头疼:“别提了,我早跟她说了等我从北边回来再议此事,但她却兴致浓厚得很。”
  二人并肩朝着宴厅走去,走在回廊间,夜凡突然说道:“对了,我劝你还是把监视定风波的锦衣卫撤回来吧。”
  “为何?”苏亦一点也不奇怪夜凡会知道这件事。
  夜凡无奈摊手:“我昨日一去便发觉了,就连我都能察觉到你安插的人,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只是他没说罢了。”
  “这毕竟是京城,他毕竟是天人境。”苏亦顿了顿,“天人境的厉害你我都是见识过的,这里又是天子脚下,我不得不防备一手。”
  “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不是帝王家旗下走狗呗。”夜凡嗤笑一声,“你也知道那是天人境,那你这手防备你觉得有用吗?他若真想做什么,你也拦不住,但他也没打算做什么,你多余做这些,反倒伤了和气。”
  苏亦转过头深深看了夜凡一眼:“道理我知道,但就像我刚才说的,有些事,总要去做才行,不做就什么都没有,做了,不管有没有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