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钟离大概是懒得跟他多说，冷冷地斜睨着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红衣男鬼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子转向我，“小曦呀，你都长这么大了？哥哥当年在后山看到你的时候还只是一棵小豆芽菜呢，岁月真是不饶人呢，你长大了，哥哥就老了……”
他说罢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一下蛋白质满满的脸蛋。
我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你不是鬼吗？”
“……”红衣男鬼放下手，“好吧好吧，我是连良，小曦曦你叫我连哥哥就好啦。”
我看了阎钟离一眼。
阎钟离浑身散发出暴戾的气息。
连良：“……”
“鬼王大人。”虽然不能真叫连哥哥，但我还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鬼王连良果然跟传言中一样，风流成性，骨子里都带出一股媚态，不过他本就长得勾人，看着倒不像是惺惺作态，反倒天生就该这样一般。
只是配着鬼王这个称号，便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了，我一直觉得鬼王是一个穿着制服，不苟言笑的鬼才对。
“算了算了，”连良挥挥手，“那你叫我连大哥吧，这总行了吧？毕竟我罩了你这么多年呢。”
虽然我不大明白那句罩着我是什么意思，但不管是辈分还是地位，我这么称呼都不为过，这次我没有再征求阎钟离的意见，痛快叫了一声，“连大哥。”
说话间，后面的虫子已经跟了上来，张牙舞爪地冲我们扭过来。
这些东西身上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身体蹭着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白色液体，时间久后不仅干不了，被碰到的植物几乎立刻枯萎。
连良估计是才看到这些东西，立刻大惊小怪地叫起来，“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恶心。”
说着抡起手就打算消灭干净，被阎钟离眼疾手快地拉住，“慢着，这些小东西看起来不简单，暂时不要动它们。”
连良把手放下来，“刚刚我就想问你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出现这么多恶鬼？还有这些虫子是怎么来的？啊还有还有，你说我的寝殿毁了又是什么情况。”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
“小曦曦你这是什么眼神，我问的不对吗？”连良食指缠着一撮头发，冲我抛了个媚眼。
看来这不仅是只风流成性的鬼，还是只没心没肺的鬼。
阎钟离脸色黑的不能看，“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风娆没去找你吗？”
连良脸色突变，“别跟我提那个女人，我可不想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让她找到我。”
唰——
一块巨石毫无预兆地落下来，直直砸向我们。
我吓得尖叫一声，阎钟离立刻将我搂进怀里，抱着我快速后退了两步，等我缓过神，之前我们站立的地方已经被砸出一个巨坑。
连良在我们身前不远的地方，看起来没受什么伤。
我惊魂未定地吐出一口气，阎钟离似有所觉，拍了拍我的后背，“没事吧？”
“没事。”我摇摇头。
“咯咯咯——咯咯——”一阵犀利的笑声在空旷的荒地响起来，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猛地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赫然便是之前将我绑去祭祀鬼王的其中一人。
他双眼半凸，眼珠子已经不见了，嘴巴大大咧起来，脸色青黑，不时发出叫人毛骨悚然的鬼叫。
显然已经死了！
似乎是看我们还安然无恙，他僵硬地挪到那块巨石跟前，徒手抬起，再次砸向离他最近的连良。
连良脸上没了嬉皮笑脸的神色，他伸出右掌，一道红光凝在掌心。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阻止，“哎——”
阎钟离拉住我的手，“他已经死了。”
连良手上的红刃已经斜刺过去，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身影终于慢慢消散。
“怎么会这样？”我震惊地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为什么连古家庄的村民死后也没有进入轮回，而是变成恶鬼伤人？
“是那些虫子的缘故。”阎钟离道。
连良已经来到我们跟前，闻言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的鬼魂都被下了咒？”
阎钟离点点头，“对，那些虫子其实是幻化而成的，实际上是失魂咒，一旦进入魂魄的体内，那些魂魄就会散失理智，被下咒的人所操纵。”
“难道是无欲？”我问。
阎钟离皱眉，“十有八九跟他有关。”
连良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咋咋呼呼地求解释，我看阎钟离没有想要说的意思，便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你说什么？”待我说完，连良气急败坏地跳脚，“哪来的牛鼻子老道，竟然想让老子给他当走狗，看老子不剥了他的皮！还有我的阎大人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玩意儿把我们共同的家毁了呀？怎么就不阻止一下？”
怎么就成他们共同的家了？我暗搓搓地脑补了一下，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别听他胡说！”阎钟离瞪了我一眼，“我只是偶尔借宿，毁了便毁了，再说我当时有其他事情在身，没空给你收拾烂摊子。”
“是吗？”连良斜了他一眼，“我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但是被一直不停涌进来的恶鬼纠缠不休，我不相信堂堂的鬼神大人会没有听到动静！你就是见色忘义，没有把我当兄弟！亏我还把棺材都让你睡，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阎钟离冷哼了一声，没有辩解。
我心里过意不去，小心翼翼地帮他解释，“他昨天晚上的确是在帮我的忙，我奶奶魂魄离体，他去帮我找回来……”
连良脸色蓦地沉下来，定定地看着阎钟离，“你……”
“别说了！”阎钟离将他未出口的话打断。
连良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到底没有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下来，我忐忑不安地站了许久，终是没有再躲避，低声问阎钟离，“你……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事，别担心。”阎钟离揉了下我的脑袋安抚。
连良见状也笑起来，“小曦曦你不用这样，是我大惊小怪了，阎大人是你奶奶的孙女婿，就算为她上刀山下火海那也都是应该的！”
我跟着笑了笑，没有再多问，强迫自己忽略了心头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