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问话,靳恺诺侧了侧头,他身高够高,站在那里望过去,就能看到对面,看的清清楚楚,越过那些围着的人群,他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中间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头缩在原地。
眼睛微微的一眯,是她!
夏恩熙!
靳恺诺性感的薄唇浅浅的抿起,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儿,转了个方向:“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寻仇就是追债,这些事看的多了。”
“可是……”
叶芷扭着头想要去看,却被靳恺诺伸手把小脸扳了过来:“这么八卦,想要教育小小叶也从小就八卦?”
叶芷抿了抿唇,有些不悦:“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的……”
“别动,给我乖点。”靳恺诺警告了她一句,可见她俏目流转着浓浓的委屈,他便硬不下心肠来,只得轻轻的把她放下,不过一手还是牢牢的揽住她的腰,“跟着我,嗯?”
叶芷咬着唇,好奇的又往后面看,靳恺诺却蹲了下来,叶芷一惊,本能的动了动脚,被他的大掌握住纤细的脚踝,瞬时间,小脸一片的潮红,也不记得去看八卦了,她尴尬的站在原地:“你,你干嘛……”
“鞋带掉了,我给你系好。”靳恺诺说的是很自然,修长的手指熟练的绕过她的鞋带,系成一个结,他站起来淡淡的笑了笑,“往前面走点儿,给你买过一双鞋子,你这个时候了,肚子这么大,还穿绑带的,你是要摔一跤?”
“……”
叶芷一颗心砰砰的直跳,垂在身边的小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放开,满脑子乱糟糟的,她不敢相信的是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曾经是如何的骄傲如何的霸气,可现在却这么自然而然的弯下腰给她系鞋带。
就,就好像这是他理所当然该做的。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走了。”靳恺诺看她傻愣愣的样子,一阵的好笑,大手从她腰上移下,掰开她握紧成拳的小手,插入她的五指之间,与她十指相扣,叶芷明显的心又漏跳了一拍,一时间也不记得要反对,被他牵着往前走。
夏恩熙被打的抱头鼠窜,身上仅剩的钱被抢的一分都不剩下,周身伤痕累累,围着她的人群稍微散开了些,她本能的抬头,从间隙中一眼就看到马路对面牵着手往前走的一对男女,她眼睛瞪的圆圆的,心里的愤怒蹭蹭的往上冒。
从她被靳恺诺丢进医院然后通知了夏家所有的债主找上门的那天开始,她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没时间也没钱去处理,反而是要时时刻刻想着躲债,她终于品尝到什么是人情冷暖,在夏家得势的时候,多少人巴着她家,可夏家才一倒下,所有的人就顷刻间翻脸不认人,这就算了,还纷纷的落井下石。
夏恩熙死死的咬紧了唇,灰头土脸的伤痕累累的样子很难让人把她跟以前那个高贵傲娇的夏家千金给联系上。
“践人,你们家欠的钱你好给我们还了!”
“就是,我们为你们夏氏可算是鞍前马后了,现在最基本的遣散费也没有,是让我们全部饿死吗?”
“别以为你躲得掉,我们再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再收不到钱,我们就把你卖了!”
“哼!走!”
围攻的一群人朝她吐了口水,嫌弃的转身离开。
夏恩熙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她一双眼牢牢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他们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亲密,可她呢?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这都是因为他们!
艰难的扶着身边的围栏吃力的站了起来,夏恩熙深深的吸了口气,能明显的感觉到左边肋骨在抽搐般的骤疼。
愤恨的咬牙,夏恩熙捡起脚边的一块砖头,朝对面马路冲了过去,靳恺诺的反应很快,侧身就把吓懵了的叶芷一把扯开,夏恩熙高高举起的砖头咚的一声砸在靳恺诺的脑门上,靳恺诺本能的退后了两步,眼前一片的漆黑,一阵阵的晕眩朝他侵袭过来。
“恺诺!”
叶芷本能的上前扶着他,对他的称呼脱口而出。
靳恺诺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朝她摇摇头,强硬的把她拽到身后护着,夏恩熙疯了一般,四周围找了一圈儿,见垃圾桶旁丢着个玻璃酒瓶,她砰的砸碎举起,一步步的逼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逼我的!你们都想我死是不是,那好,我就拉着你们做垫背的!”
叶芷这才看清楚,眼前疯了一般的女人是夏恩熙,一股汹涌的怒意从心底冒起,她本能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她想起第一个孩子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她,她就心疼,答应了靳恺诺不再去想,可如今夏恩熙这个侩子手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又如何能不勾起回忆?
“我要是知道我的宝宝是你害死的,我不会放过你的!”叶芷猩红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夏恩熙,恨不得扒她的皮喝她的血。
夏恩熙一听,仰头大笑,手里的玻璃瓶晃动的很厉害:“叶芷,你还想怎么不放过我?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想看到的吧?是你让恺诺这么对付我的吧?呵呵,你们都是疯子,都是丧尽天良的,我落到这个下场,我不甘心,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着,夏恩熙握紧了手里的玻璃瓶朝叶芷和靳恺诺冲了过来,靳恺诺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推开叶芷,侧身一挡,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响起,尖锐的碎玻璃直直的插入他手臂的肌肉里,顿时再次的鲜血如注。
“恺诺!”
叶芷冲过来抱住他,夏恩熙被靳恺诺的不要命的护着叶芷的样子吓得呆了呆,靳恺诺抬腿一脚把她踹开,夏恩熙滚到一边,随即,丢开手里剩余的玻璃瓶,不可置信的连连后退了几步,在靳恺诺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她啊了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恺诺!恺诺!”叶芷抱着他,也顾不上去逮住跑了的夏恩熙,她哭的有些慌乱的朝路过的行人求助,“救命,救命……求求你们,救救他……”
*
夏恩熙没命的往相反的方向奔跑,一路都不敢回头,她刚才真的是豁出去了,若靳恺诺是为了护着叶芷而束手束脚的,估计她刚才根本没法下手,就算下手了也不会有命活着。
扶着电线杆,夏恩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刚才那么一顿的打斗以及后来的狂奔,她现在身上的新伤和旧伤叠加着疼,再加上被靳恺诺重重的踹了一脚,她胸腔里火辣辣的反胃,像是咳嗽几声就能吐出一口血来。
“不行,我不能死,不能让叶芷那个践人活的这么高兴!”
夏恩熙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她死死的咬紧牙关,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着他,也必须帮着他,不然她就拖他一起死。
抱着这么个豁出去的念头,夏恩熙脚步蹒跚的再次一步步的走到靳家。
江曼倪开门的时候大大的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夏恩熙没过多的时间跟她废话,伸手推开她,抬步走了进去,直接了当的开口:“我来,是要你们帮我躲过靳恺诺的。”
江曼倪皱了皱眉,看了看楼上:“律森不会答应我这个时候跟你有任何的关系,而我自己也没有能力去帮你,你最好赶紧的走,大不了我给你一笔钱……”
“笑话!”夏恩熙抬手把江曼倪递过来的支票挥开,她指了指自己浑身是伤的样子,冷冷的笑,“现在才给我钱,你们也太会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吧,怎么不等着我被追债的那些人打死了你们再烧纸钱给我?”
江曼倪一个语塞,愤愤不平的回答:“那是你们夏家自作孽不可活,要不是你们夏家平时做的太过,落得这么个下场的时候谁不趁机踩你们一脚?你要就要不要就滚,我没时间招呼你。”
见着江曼倪转身要走,夏恩熙扑上去把她推到地上,双手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江曼倪,你个践人,当初不是我帮着你们去绑架了靳恺诺的妈妈,你们的计划会有那么顺利吗?不是怂恿我,我会做出这么多不可能的事吗?现在怎么样,看我落魄了,你们就一个个的想要过河拆桥是不是?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江曼倪没防备她突然来这么一招,真的是被她掐住了脖子,她呼吸不顺畅,一张脸憋得青紫。
“夏恩熙,你在做什么?”
靳律森明显是刚刚洗完澡从楼上下来,可眼前的情景确实把他吓到了,夏恩熙突然冒出来已经够诡异了,现在自己老婆还差点被她掐死?
夏恩熙冷冷的扬眉,一手掐着江曼倪的脖子,一手把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拿了过来:“我不想跟你们为难,我只是要一条生路,你们帮我,让我平安的离开这里,我就放过你们!”
靳律森眸色一愣,哼了一声:“就凭你?夏恩熙,你现在是落水狗一条,人人喊打,你以为你的威胁能奏效?”
“是吗?可你老婆的命现在在我的手里!”夏恩熙拿着刀子抵在江曼倪的脖子上轻轻的滑动着,“若是你不想救你老婆的话,那我就在这里解决了她,反正我横竖都是个死,拉多几个给我垫背的也没什么不好!”
“你!”靳律森眯起了眼睛,语气缓和了些,“不是我们不想帮忙,而是我们都自身难保,最近跟我们合作的对靳恺诺有威胁的都明里暗里的被他一个个的收拾了,我要是还不韬光养晦明则保身,整个靳氏都会被他夺走,我跟他的仇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我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就去触怒他……”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夏恩熙丝毫不买账,“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会去告发你,想必现在靳恺诺也知道你们当年做的龌蹉事,我可以给他作直接的证人,我手上也有你们最直接的证据,你们没法抵赖……”
“你说什么?”靳律森一点点的皱起眉,“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我也不想威胁你,可你也不要以为我是傻子,我被你们拖入水了,你们不帮我就别想独善其身,我要的不多,我只要安全离开能过下辈子就行,至于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夏恩熙拉着江曼倪起身,刀子还是抵在她的脖子上,她望向靳律森,言辞犀利的提醒,“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我出了什么事儿,我准备好的证据和资料就会全部送到靳恺诺手里,到时候你就算再怎么暗中准备,也只有一个下场——死!”
“你!”
靳律森没想到摊上夏恩熙这么个破罐子破摔的人,他一时间沉默了,心思一点点的再转动着。
夏恩熙盯着他,毫不放软语气,江曼倪趁着她不注意,稍稍的移动了一下身子,手肘往后一撞,狠狠的撞在夏恩熙肩膀上的旧伤处,这些伤患她都没时间也没钱去处理,现在这么一撞,她本能的就往后倒,可她的反应也是很快的,毕竟以前跟过靳恺诺做过首席秘书的人,心思也比一般人要来的缜密。
踉跄的站稳了,夏恩熙手里的刀快速的又朝江曼倪扎过去,江曼倪闪躲之间,与她纠缠在一起。
“啊——”
随着尖锐的叫喊声发出,靳律森想要冲过来的脚步堪堪的停住,江曼倪吓得收回了手,连连后退,夏恩熙惊慌失色的看着自己胸口钱插着的那把水果刀,一口血喷了出来,飞溅在江曼倪的脸色,软软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