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罗川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半点紧张，嘴角隐透一丝笑意。
琉月道长平静地看向罗川，缓缓伸出手：“罗道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也无需再装神弄鬼了。乖乖将伯太乙和我天星圣门的那件宝物交出，这样一来，对你我都好。”
“道长好大胃口，这一伸手，便要两样。都说天星圣门的仙子道长们清净好逸、与世无争，怎么从琉月道长身上，本道却看不到。”罗川依旧盘坐于地，审视着琉月，语气中渐渐多出一丝长久身居高位才会养炼成的威严。
琉月心中微怔，暗道这炮灰营之主怎么突然犯起失心疯来。隧道中只有他们两人，在这么一个逼仄的地下隧道中，即便她不施展全力，也足以能够擒杀罗川，罗川就算有天大本事也无法逃走，局面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可罗川看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夺，在天星圣门中，只有师长前辈考核座下弟子功课时，才会用这样的目光。
隐隐之中，琉月又觉得有些熟悉，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场景，在很久之前，她曾在一个人身上遇到过。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琉月心头一紧，散去脑海中的回忆，看向罗川的目光中多出一丝寒意：“你，当真要逼本道亲自来取？罗川，本道虽知你天赋绝顶，可你和本道之间的实力差距，却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我若给你，你会怎样？若不给你。又怎样？”罗川瞥了眼琉月，淡淡问道。
没等琉月开口，罗川忽然一笑：“不论给不给你，你都会将我杀之灭口。”
琉月眸中闪过一抹煞意。
“可是，你犯了三个错误。”罗川不给琉月开口的机会：“第一个错误。你既然发现我，你的目的又是伯太乙，那你就该在第一时间将我擒住，或者击杀。可你却在这侃侃而谈，留了太多机会和破绽。”
“第二个错误，你若想留我后用。就该演戏演到底。天星圣门的女道，不该是像你这样。你这是摆明告诉我，你琉月道长绝非正道，另有其它不可告人的身份。”
琉月起初还觉得荒谬滑稽，心中冷笑不已。可听到后来，她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寒意，眼前这人不仅道破了她的隐蔽身份，更让她觉得异常熟悉，这番话，这情形，无比的似曾相识。
“你……”琉月道长死死盯着罗川，脸色变幻。掌心的道力杀机拿捏不定，随时准备出手。
“第三个错误。”罗川抬起头，注视着琉月。眸中寒霜密布，全无人类的神采：“你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认出本君。”
话音落下，浓郁纯粹的魔罗仙烟从罗川体内奔涌而出！
转瞬间，血紫色的雾霾铺天盖地，宛如一张大幕。笼罩向琉月！
琉月脸色陡变，看向不知何时起身出现在她面前的白袍男子。脑海中却飞闪过另外一张面庞。
“你、你……你是……”
琉月紧张而又激动地盯着罗川，只觉心神瞬间凝滞。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罗川突然出手。
这是一套罗川从未用过的手法和手印，虽不复杂，可却充斥着一股诡异的魔性。
琉月见到手印，眼神变得惊恐，下意识出手阻挡，却因心神不定并且心怀恐惧，十成道力连一成都未敢使出。
即便如此，次帝君级的威压依旧扑面而来，笼罩住罗川。
罗川肉身之力勃发，硬抗威压，表情却依旧云淡风轻，淡漠之中透着一丝轻蔑。
啪！
罗川的指印越过琉月双臂，按中眉心。
指尖一点乌光，游走于琉月道长面门，转瞬间没入琉月体内。
琉月身躯剧颤，次帝君的威压消散一空，体内气息瞬间凝固住，全身酥软，再使不出半点力气。
扑通！
“君上……真的是你？”琉月复杂地看向罗川，道破她的身份，魔罗仙烟，外加专门克制她的手印……她心中的怀疑和困惑终于散去，脸上流露出浓浓激动。
扑通！
琉月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拜向罗川，声音微微颤抖：“属下隐部月统领，琉月，参见君上！”
罗川负手而立，背对着琉月，沉默着。
琉月抬头悄悄注视着罗川，心中忐忑。
此时此刻，她越看眼前的陌生男子，越觉得熟悉。出手时的雷厉风行、不留情面，尤其是当他不说话时，仿佛一切都随着他一同沉寂下来，不怒而威，给人以无限压迫，更是难以揣测他的喜怒哀乐、所思所决。
“琉月，你这么轻易的就相信，我便是他？”
过了许久，罗川方才开口。
琉月心头的大石缓缓落下，暗松了口气。
“我等的身份，只有君上一人知晓。君上制住琉月的手印，更是不会外传，也无人能够模仿。再加上魔罗仙烟……琉月有眼无珠，不知君上已经驾临，竟然对君上出手了，琉月罪该万死！”
转过身，罗川审视着一脸激动的琉月，许久，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连你也没能察觉，看来本君的这个新身份，足以瞒天过海，甚至瞒住那六个人。”
“君上手段，造化莫测，琉月深感钦佩。君上……可是找了一副新的肉身？”琉月道长小心翼翼问道，并没有因为罗川脸上的笑容而松懈，久随君上的她自然知道，君上喜怒虽形于色却永远没有人能揣摩出他的心意。
“算是。”罗川望向远处，淡淡道：“九龙君的身份，已经无法再用。换个身份背景，重新开始，就算掌控天道者，也绝无可能发现。”
“君上妙计。炮灰营之主，二十之龄便闯出万囚古天塔，如今三十来岁，道轮二阶，便拥有不怵诸天二三阶的实力……普天之下，除了君上，谁还有这等本事？”琉月感慨一声：“可最妙的还是，天地间无论谁，都只会将君上当成一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万万不会想到，炮灰营之主罗川，便是当年一度颠覆了天道的九龙君。”
罗川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伸手按上琉月眉心，解除了适才所布下的禁制。
“起来吧。”罗川道。
这么做，罗川也是冒着极大风险，毕竟琉月的实力高于罗川，倘若琉月之前那番话言不由心，又或者想要逆反九龙君，那罗川的下场注定很惨。
可眼下，罗川扮演的是不服天不负地的万古斗圣第一人，以九龙君的性子，又怎会将一个隐部统领放在眼里，若是瞻前顾后，反而不像九龙君的性子。
琉月道长站起身，看向罗川，神色依旧恭敬。
罗川不动声色，心底暗松口气。
“琉月，昔日隐部潜入十大宗门的各个统领，还有几人活着。”罗川问道。
“包括琉月在内，只剩下四人。”琉月语气略显迟疑，生怕君上要动怒。
“本君不在，难为你们了。”罗川道。
琉月微微错愕，旋即反应过来，君上重生寻了一副新的肉身，经历不同，或许性子也会略有改变。
罗川捕捉到琉月脸上的那一丝错愕，心中暗暗警惕。
他毕竟不是九龙君，即便拥有九龙君的记忆，可让他变成一个原汁原味的九龙君，就算再多给他一年时间潜心琢磨，也未必能办到。
尤其是琉月这等昔日长随九龙君身边的心腹，很容易露出马脚破绽。
“本君到来之事，暂时你一人知道便可。”罗川淡淡道。
琉月眸中闪过一抹深思，缓缓点头：“君上所言极是，十大宗门中，还有不少精明如狐的老家伙，君上未恢复巅峰实力之前，我等必须忍耐下去。是了君上，不知君上此次前来迎仙城，寻找这伯太乙，所为何事？”
眼见罗川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琉月慌忙请罪道：“属下多嘴！属下不该多此一问……”
“罢了，以后在本君面前，无需在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罗川一笑道：“这伯太乙，对于本君恢复巅峰实力，大有帮助。至于细节，你无需知道太多。”
眼见琉月面露迟疑，欲言又止，罗川眉头一皱：“你有什么想说的？”
“不知君上可知道两日后，天宝堂的夜宴？”琉月道。
“据说天宝堂有寻找到伯太乙的方法。”罗川看向琉月：“可属实？”
“具体的，本道也不清楚。不过天宝堂向来言出必行，他们既然有这么把握想必不会有错。”琉月道。
“就算真有，可今日之后，他们再无法找到伯太乙。这一次天宝堂恐怕也失信于天下了。”罗川淡淡一笑：“琉月，这件事便交由你来办。”
琉月点了点头：“君上放心，琉月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天宝堂那物，为君上剪除后患。”
白昼过去，再一次入夜时，罗川和琉月化作两股神华，飞出隧道。
罗川先行离去，琉月在清理完隧道痕迹后，也飞回迎仙城。
禁区外，月光下，罗川遥遥望了一眼东面那座贯满云霞的山峰，便欲离开东华宗领地。
“罗川。”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