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监狱,探视室。
秦昊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到三十,就算是穿着囚衣,却也依旧掩盖不住她姣好的容颜和沉静的气质。
面对秦昊,她脸上稍显困惑的表情。
“你是谁?是律师吗?我不需要律师。”
律师,辩护之用,她不需要律师,就是不需要辩护,也就是,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你好,我姓秦,我不是律师。”
秦昊起身,自我介绍。
朱迪上下打量了秦昊一番,大约也是觉得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秦昊,不可能是律师。
只是,她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他会来看望她。
“秦先生,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秦昊直奔主题:“我想知道你刺杀陆一南的动机。”
“你是警察,还是记者?”朱迪蹙眉,显然有些反感。
秦昊伸手掏出一张名片,推送到朱迪面前。
“我谁也不是,这是我的名片。”
朱迪长指拉过名片,看了一眼又差异的看向秦昊。
“你就是擎天集团的总裁秦昊?”
“是。”
“AT和擎天有过合作我知道,陆老还很重视这次合作,因为听说你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价钱。”
显然,朱迪对擎天集团,以及秦昊,有所闻。
秦昊没做声,就是默认了。
朱迪心里一团却更重:“是陆老派你来的?”
“不是。”
秦昊没兜圈子,直接表明来意:“我是为陆觉来的。”
“陆觉。”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看到朱迪眼里闪过一抹歉意。
“他怎么样了,警察放了他了吗?我已经清清楚楚的说了这件事和他无关。”
看来,对于外界的一些情况,朱迪并不知情。
也是,事情发生的太快,到如今,短短也不过两天不到的时间。
秦昊于是把BOSS咬住陆觉不放,陆觉情况很不乐观的事情给朱迪说了一遍。
朱迪眼底的歉意更浓,情绪有点儿激动:“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的口供,他的口供,医院的监控,再加上现场医生护士以及一些病人目击,这些,陆一南都用自己的解释给推翻了,他认定了陆觉参与了谋杀罪,而事实上……”
秦昊停顿了一下。
“事实上什么?”
“陆一南根本就知道,陆觉无罪。”
朱迪浑身一颤:“那他为什么?”
“所以,我来找你,只想问你三句话,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这三句话,或许会毁了陆觉一生,也或许能够拯救了陆觉,我希望你想清楚好好回答。”
朱迪沉默。
秦昊开口:“为什么要杀陆一南,我看过遗嘱,前后的改动,唯一只有对你婚姻限制着一条,没见过你之前我或许觉得你是那种难不住寂寞的女人,但是见到你知道,我不会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你不是,所以,你杀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
朱迪陷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神色纠结痛苦。
秦昊等待了整整五分钟,朱迪终于开了口。
“我不想回答,至少不想在这里回答你。”
这里,她是指监狱,还是指整个房间里满布的警察?
她是有什么难以启齿,不能为人所知?
秦昊点头。
“好,那下面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把陆美托付给陆觉,据我所知,陆觉和陆美兄妹关系很淡薄,甚至都比不上陆美和陆明的关系亲昵。”
“……”
朱迪又是沉默。
秦昊这次没有等待,直接问了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一力抗下罪名。”
这次,朱迪回答的很快,甚至有些急切。
“是我杀的人,我为什么要让别人帮我承担罪名。”
“但是你有孩子。”
提到孩子,朱迪脸上顿然黯淡到了极致。
“应该已经有人告诉过你,如果你把罪名推到陆觉身上,你甚至可以减轻大半刑期,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所有母亲犯罪后为了孩子都会极力争取减轻罪名,而你,说句好听的话你是勇于承担错误,说句难听的你很傻,全天下没有这么傻的人,你的傻,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
朱迪神色痛苦,埋首在了臂弯中。
秦昊站起了身,没再逼她:“后天就要开庭了,就算你极力承担所有的罪名,只要陆一南一口咬定陆觉当时参与了刺杀,陆觉都完了,朱迪,我明天会再来看你,我希望到时候你能想到这是三个问题的回答。”
“等等。”
朱迪忽然抬起了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秦昊:“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要帮陆觉吗?”
秦昊嘴角忽而一勾:“我只是,不想他输的那么惨,他要败,也只能败给我。”
朱迪似懂非懂。
AT和擎天,根本就不是竞争对手,又从何而来胜负之说。
“秦总,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你说。”
“我想请你把我的女儿,送回中国,送到我妈妈身边去。”
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是很为难秦昊,毕竟孩子的另一监护人——孩子的父亲身体还健全,无论是美国法律还是中国法律美国法律还是中国法律,都不会允许孩子归属外婆抚养。
何况,她所拜托的是秦昊这样一个完全和陆家无关,和那个孩子无关的陌生人。
秦昊却考虑都没考虑。
“明天我来,你可以给我地址,等我结束了旅行回国,我会把你女儿带上。”
朱迪心里,其实有那么一半是以为秦昊只是在敷衍她。
但是,即便是敷衍,她也只能相信了。
“谢谢你。”
“不客气。”
*
酒店,安好呆呆坐着,满身都是无力感。
似乎,她什么都不能为陆觉做。
“叮咚。”
门铃响起,她收回了神,以为是秦昊回来了。
疾步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是米雪。
BOSS的遗嘱,安好看过,对陆觉继承权的制约就是和米雪。
安好不知道米雪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她穿的很干练,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头发盘在头顶,脖子上挂了一个时尚的蓝宝石叶片项链,项链的大叶子正好落在衬衫第二和第三颗扣子之间,蓝白相间,简约潮流却不会显的单调。
显然,她是个很会打扮自己的女人。
“你好,安妮,又见面了。”
她开口,还算礼貌,对安好伸出了手。
“你好,米小姐,进来坐吧。”
“不了,楼下咖啡馆,我有事和你谈谈。”
“好。”
不知道米雪要和自己谈什么事,下了楼,一楼环境幽雅的咖啡馆,米雪要了一杯蓝山,安好要了一杯摩卡。
“我知道你和陆觉以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米雪忽然开口。
安好没说话,她总觉得,米雪身上,对她透着某种敌意。
这种敌意不是很明显,但是却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甚至她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坐在这里和米雪喝咖啡,她们,素不相识,就算是现在因为陆觉认识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安好神色淡淡,甚至有些凉薄冷漠。
米雪以为,那样一个女孩,在个人身价就上亿的自己面前,肯定或多或少的会有点自卑,何况,她们之间,还有一个陆觉,她想安好必定会对她抱有敌意,会吃味。
却没想到,安好神色的淡漠,对于她的话,兴趣萧索。
不过,这大概是艺术家所谓的故作清高。
米雪不以为意,搅动着手里的勺子。
“我来找你,出了想告诉你我为陆觉找了最精良的律师队伍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你肯定也很想知道。”
“什么事?”
“我动用了我所有的积蓄加上我问我爸爸要了8千万,还有我爸爸和陆伯的交情说服了陆伯撤销对陆觉的控诉,所以明天傍晚陆觉就能出来。”
安好倒是没想到,米雪有这样的本事。
不过,BOSS素来嗜财。
让陆觉和米雪联姻,无非也就是为了这个。
米雪以为,这下应该能在安好脸上看到自卑了。
没想到,安好神色里,透着的却是淡淡的欣慰和喜悦,站起身,真诚的,对她致谢:“谢谢你。”
这样的感谢,是米雪意料之外的,安好这样的纯真的笑容,对她来说像是一种讽刺,让她瞬间感觉到自己花了一堆力气和一大笔钱救了陆觉到头来却只是成全了陆觉和安好一样。
显然的,陆觉释放之后,以陆老这一次绝情的作为,陆觉肯定要和陆老乃至AT一刀两断的,所以,和安好的感情也就不用受陆老的制约了。
到头来,她倒像个悲哀的替他人做嫁衣裳的人。
事实上,她也早想到了这一步,作为一个成功的女商人,她定然会规避掉所有的风险,包括这件事,她投入了大价钱,当然也是确定了投资和回报成正比。
她可不是老好人,花自己的钱成全安好和陆觉。
要是笑道:“大概陆觉出狱后,你就会收到我们的请帖,我花钱请你为我们画衣服婚纱照,怎么样?价格,你开。”
安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米雪预期的表情——吃惊。
不过吃惊过后,却不是疼痛,而是益发的平静:“你救他的条件,就是让他娶你?”
米雪把这种平静,理解为暴风雨前的平静。
点头:“是,不过我刚刚才和陆老谈妥,明天上午才能去看望陆觉,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冰冷的监狱和我给他安排的温暖的家,安妮,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选?”
安好的脸上,意外笑意有些嘲讽。
“用金钱来捆绑婚姻,还要向我炫耀这种低劣的手段,米雪小姐,如果你觉得陆觉会答应,那你真的想错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的人格和骄傲,不是你用钱就能收买。你问我冰冷的监狱和你所谓的温暖的家我会选什么,那么米雪小姐不用你费心,我什么都不会选,包括陆觉,他没做错的事情,无需承担任何责任,他会从监狱出来,但是用不着你。”
米雪眉目一紧,看着此刻脸色嘲讽甚至有些盛气凌人的安好。
忽然,嘴角一勾,满是戏谑:“不要说的好像你了解他似的,我对他的了解不会比你少,早在你认识他之前我就认识了他。他那么努力的人生,不会甘心就这样被毁掉。”
“所以,我会救他出来。救他出来。”
“笑话,你凭什么?听说你今天去看陆老还和陆老大吵一架,这就是你所谓的救他,如果你给陆老跪下哭着恳求陆老我还相信你是要救他,安妮,从来,你就是在害他,你自以为你是他的王牌,他因为你才有今天的成就,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不是你那肮脏的身世,他今天不定会落到这个地步,陆老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讨厌你所以才迁怒到陆觉身上,就像是当年那样,因为讨厌陆妈妈而迁怒陆觉一样,你和陆妈妈一样,都只是在拖陆觉的后退。”
她的话,无疑是尖锐的。
对陆觉是一种侮辱,对安好是一种轻贱,甚至,连作为长辈的陆妈妈都不放过。
她是哪里来的天生优越感,自以为是的觉得她可以呼风唤雨,别人都不过都是按照她的揣测活着。
她的揣测里,陆觉会为了脱罪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的揣测里,BOSS会那么对待陆觉全都是因为陆妈妈和她的错。
她算是个什么?
安好正要开口反击,一抹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咖啡桌边,那一抹阴影笼罩了桌上两盏流光溢彩的咖啡杯。
两个女人同时抬头,就看到秦昊站在那。
身上的衣服倒是换了一套的,不再是昨天低廉的运动服,不过以米雪对每一季奢侈品牌的了解,秦昊上身的针织衫和下半身的蓝色牛仔裤,都并没有在世界顶尖奢侈品商店里出现过,显然的,不过就是一套的地摊货,虽然他传出了奢侈品的味道。
不过,贫民就是贫民,物以类聚的两个人在一起,这么看来,倒还是很般配的。
“安好,走吧。”
秦昊淡淡道,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安好起身,看了一眼米雪,肯定又十分平静,像是称述一样道:“陆觉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说完,跟着秦昊一起转身离去。
米雪看着两人的背影嘲讽冷笑:“什么男人,居然一句话都不说,安妮,你身边也就只能有这种货色了。”
*
安好没和米雪生气,如果陆觉喜欢米雪安好或许会生气,不过,米雪也不过就是个小丑而已。
她悲哀到,只能用金钱来收买一切了。
回到房间,秦昊看着床上两套衣服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看来,你对我的喜好还是了如指掌,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
米白偏黄的颜色,其实一般的男人不好驾驭。
米白本来就很奶油,带点儿黄色又很亮眼。
不过,秦昊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退掉西装领带衬衫后的他,喜欢穿针织衫,T和牛仔裤。
8月的洛杉矶,气温不高,安好给他买了一件长袖的薄针织衫,一件T,还有一件夹克,两条牛仔裤,外加,几双袜子和一双鞋子。
整个下午,她就做了这点事。
尺码都是对了,这周围并没有什么奢侈品商厦,这些衣服算是中高档价钱,不过比起奢侈品来,差远了。
这时候的秦昊,也没那么多的挑剔,他知道安好的心情不好,能在这样沉重不安的心情下给他买衣服,已经看得出来她的心里,他的存在。
安好看着他翻衣服,心里一直惦记着陆觉的事情,不禁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把握洗脱陆觉的罪名。”
“不要多管闲事。”秦昊抬起头来,邪性的扬着嘴角,“不然,小心我教训你。”
安好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模样惹的秦昊喉头一紧。
“过来。”
从衣服堆里抽回了手,他对她招手。
安好却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举动,就是找死。
秦昊两步上前,猛然将她压在怀中。
安好认命的闭上眼睛,以为他又要来了。
结果却听他温柔道:“生气吗?”
“什么?”
她睁开眼,迷茫的看着秦昊。
“那个疯婆子的话?”
“不生气。”
安好答的口是心非,她又不是木头疙瘩,怎么可能不生气。
如果不是秦昊出现,她或许会失控和米雪扭打在一起。
秦昊轻笑一声,长指轻柔的抚过她的发。
安好抬头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让人无力抗拒的深邃和温柔。
漆黑的瞳孔,就像是水墨画,又像是白水银里养了两瓦黑水银,流动着光彩,看一眼,就似要在那光波中沦陷。
安好心跳陡然加速,忙低下头去,不再看他的目光。
却听得他在她耳畔,灼热吐息:“可是……我生气了,怎么办?”
安好一怔。
他的指,从发间滑落到她的脸颊:“很生气,你说怎么办?”
“秦昊,你要干嘛?”
他的手,松开了她的腰肢,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乖乖等我,我先回房。顺便想想晚上要吃什么,这些,我很喜欢。”
他指着衣服。
安好却有些歉意。
“都很便宜,这里不好打车,所以我没去市里。”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安好的鼻子忽然有些酸。
回房,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秦昊声音低沉。
“和洛杉矶米氏的合约,到此结束,还有,余款,有,余款,要求对方明天早上10点前全部打到我瑞士银行的户头上,一份不许拖欠,终止合同的违约金,照付。”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安好房内那个温柔的男子,脸上冰冷的气息,就像是极地的冰川一样,冷冽刺骨。
*
米雪站在监狱门口,整理好发型和衣服,今天的她,穿的是一件亚麻色的套头蝙蝠衫,下面是蓝白相间棉布裙子,脚上一双帆布鞋,长发披肩,气息十分清新。
她是来见陆觉的,她不相信,这样的陆觉会拒绝。
就算用金钱来捆绑婚姻又如何,她有这个条件,这不是件可耻的事情,这是她所拥有的条件。
刚走进去,手机就响了,看了看,是她爸爸。
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接起了电话。
本还是心情不错的脸色,不知道是听到了,陡然一片震惊和慌乱。
“爸爸,你说什么?”
电话那,语气十分焦急:“米雪,你有什么先回来说,昨天爸爸打到你户头上的那点钱你先转回来。”
“可是爸那是和陆伯说好了的啊。”
“别管了,陆觉重要你爸爸重要,你不知道MR。king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如果十点钟前没按照要求把钱打到他的账户里,整个公司都会完。”
“可是……”
“米雪,你这孩子怎么说不懂呢,你难道要为了陆觉,看着爸爸沿路乞讨吗?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陆伯,告诉他实情,想来以我和你陆伯的交情,就算是他贪财也不至于看着我濒临破产的,他和你之间的口头之约,肯定就不奏效了。”
米雪紧咬着嘴唇,她怎么能想到,昨天一切都谈的好好的,现在,一夕之间,事情居然落入了这样的地步。
电话里,她爸爸说和公司合作了三年的国内某家稀土出口公司忽然就和公司终止了合同,非但如此,还要求米氏集团把近一年来所有欠款一并还清。
这就算是对财政实力庞大的米氏公司来说,也是一笔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的巨款。
真的很奇怪,以前每年都是年底结算,因为米氏公司所生产的机器一般都是要到年底才能出货售卖,可是今年,为什么忽然终止了合同,而且还要求米氏把所有欠款还清。
稀土,因为稀有,所以珍贵。
这多半年来几次进货,米氏欠下那家公司的钱,少说也有十多个亿。
十多个亿,米雪手里拿着的8千万不过是其中极小一部分,所以,她爸爸着急到要索回她手里这极小部分的一点钱,可见,对方肯定放了什么狠话,或者说,根本对方就是个狠角色。
米雪有自己的公司,是不参与米氏的运作的,所以她只知道公司向国内进口稀土,却不知道合作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她从她父亲着急的语气里,明显的感觉到了,那应该是个不好得罪甚至有些可怕的人。
可是这三年的合作,不都十分愉快吗?
为什么突然就要终止合作,而且是选在这个时候。
她懊恼,眼看着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却化作了烟云,可是,即便熬好她也不能真的拿着她爸爸的钱把她爸爸逼上绝路,所以,这笔钱,还是只能还回去。
转身出去,她的烦躁都写在脸上。
如果不用钱,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陆觉,显然,在陆伯面前,光有诚意是不够的。
一路飙车,到了米氏楼下,她想,或许她可以和那个集团的总裁谈一谈,看看有没有继续和米氏合作的余地,毕竟,断了稀土来源你加上资金短缺,米氏用不了多久就会陷入绝境,到时候她就更没有办法救陆觉了。
*
米氏,总裁办公室。
米雪上来前就已经把钱转了回来,可是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他父亲满目愁容的到处打电话借钱。
看到他,他父亲伸手示意她坐下。
米雪看着她父亲低声下气恳求的模样,心里把那家集团恨的牙痒痒。
为什么忽然不按常理出牌,为什么要杀人个措手不及。
就算是要中断合作,至少也给人以前起先,哪里有人前一天晚上终止合同,第二天早上就要求人在10点钱就把之前的拖欠的材料一并还清,既然是合作多年的就应该知道,米氏集团的机器基本要到年底才能进去全面销售阶段。
现在现金都是套牢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等了半来个小时,米爸爸终于挂了电话,看上去像是瞬间苍老了很多。
“米雪啊,对不起,爸爸真是没办法。”
“爸爸,还缺多少钱?”
“三月份有一次大订单,光那笔订单就有3个亿,一月二月有几笔小的订单,但那记起来也有8000多万,6月的时候又下过一次订单,大概也有1个多亿。”
“爸,到底总共是欠他们多少钱?现在还缺多少?”
“财务处算了一下,总共是15亿。”
15亿,和米雪想的差不多。
“还缺多少?”
“2个亿,你林伯伯愿意借我,可是是现在他也拿不出来,我本来想问你陆伯借的,但是在钱上,他向来都掐的紧,恐怕我不用开口他就直接给我拒绝了,现在如果便宜卖掉机器,可是也不可能在10点前凑够钱了。”
“爸,为什“爸,为什么一定要10点前,不能请对方宽限两天吗?”
“你不知道米雪,MR。king是个从来都不给人商量余地的人。”
似乎是从米爸爸脸上看出来了恐惧和焦虑,米雪不觉好奇:“爸,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根本就不是人。”
“什么意思?”
“他是神。”
“怎么可能?”
“外头都是这么说的,他暴戾冷酷,喜怒无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富可敌国,但是身份却是个迷,没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的钱多到可以造一个太平洋的航空母舰,他性格很怪的,一旦得罪了他的人,下场都很惨。”
“那当时为什么你要选择和他合作。”
“米雪啊,稀土是限制出口的,除了MR。king那,我还能从哪里要到这么多稀土。”
对,这个米雪知道。
稀土的出口是有配额限制。
而一个可以突破配额限制出口稀土的人,他的地位和身份……
米雪终于明白,她爸爸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焦虑的神色,连她,也有些害怕起来。
“那爸,现在怎么办,我公司的钱也都压着,手里流动的就一千多万,不然我先拿来。”
“一千多万,也无济于事啊。”
是,对于2个亿的缺口来说,1000多万真的是无济于事。
现在的米氏集团,就像是大海中的穿,明明穿刺船体的冰山就在前面不远处,却毫无办法。
“爸。”
看着一夕之间苍老的父亲,米雪颇为心疼。
“算了,你别管了,你先出国去,不知道MR。king收不到钱会做出什么事,我和你妈妈年纪都大了,你还年轻,你有大好的前途。”
“不,爸爸,我哪里也不去,这个世界是有法律的。”
“你不懂米雪,法律对MR。king是不奏效的,我听说好多个人因为欠钱不还,都被丢进了MR。king花园里的鳄鱼池,喂了鳄鱼。”
米雪汗毛一阵倒竖,生生打了个冷战。
那是何其可怕的一个男人。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凌驾于律法之上的人吗?
害怕,却也正因为害怕,才知道不能等死,就算是有一线希望,她也想恳求对方宽限一些时间。
“爸,你有他电话吗?”
“你要干嘛米雪?”
“爸,给我他的电话吧,我们求他宽限几天。”
“没用的,我给他打了,他说他在忙,直接挂了。”
“我来试试看,爸,给我他的电话。”
这是背水一战了,看起来,也像是唯一的生路。
米爸爸知道米雪胆识过人,又具有强大的生意头脑和谈判能力,于是,犹豫了一下啊,翻出了一个号码给米雪。
“用爸的手机吧,他不会接陌生人的号码的。”
“好。”
*
酒店三层西餐厅,秦昊上洗手间,安好看着菜牌,点了两个套餐。
桌上,秦昊的手机响了。
安好看了一下号码。
只存了一个字母M。
没管,毕竟是秦昊的手机,或许是他生意场上的客户。
可是,那个号码却孜孜不倦一般,连续打了四个过来。
安好眉心拧了拧。
心里开始斗争。
接?不大好吧。
不接?如果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呢?
接?还是不大好吧。
不接?对,还是不接了,就算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她难道要抱着手机冲进男厕所告诉秦昊。
继续顾自己喝水,那个号码又拨了过来。
安好回头看了看洗手间门口,依旧不见秦昊回来,再看看号码,归属地是美国洛杉矶。
难道,是警局?
M,她要是没记错,关押着陆觉的那家监狱,开头字母就是M。
想到这,她几乎是有些急切的抓过手机,滑到接听。
“喂,是警察局吗?”不等对方开口,她一口流利的英文,吐豆子一样倒出。
电话那米雪,有些晕了,看向她爸,压低着声音:“MR。king是个女的?”
米爸爸忙道:“不是啊,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米雪确定后,小心翼翼的,对着电话那头用英文礼貌道:“你好,我想找MR。king。”
什么东西,打错了吧。
MR。king。
这是秦昊的手机啊。
于是,安好脸上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下来,礼貌道:“对不起,你打错了。”
“这样,那对不起。”
电话挂了,米雪看着她爸爸。
“爸,说是我打错了,是不是你弄错号码了啊?”
米爸爸接过去看了看。
肯定道:“没错啊,我一个多小时前还打过,你看,还有通话记录呢,不然,你再打一次。”
“好。”
安好才要把秦昊的手机放回去,手机却在她的掌心响了,一看,还是M。
M,显然,秦昊是有存这个号码的。
所以,难道MR。king是指秦昊?
秦,king。
发音还是很像的。
吐吐舌头,对方该奇怪死了,明明打对的号码却莫名其妙被说打错了。
。
于是,本着几分歉意的心情,她又接了电话,先于对方,道:“你好,刚才很抱歉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你找的是MR。KING,抱歉他现在去了洗手间,一会人他回来我让他打给你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彬彬有,温柔似水的声音。
米雪一直是揣着一种惶恐又紧张的心情打的这个电话。
如今这种心情,在这温柔似水中也舒缓了不少,她忙道:“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她说话,极尽礼貌和客气,甚至,略显卑微。
“不客气,拜拜。”
“拜拜。”
电话挂了。
米爸爸忙道:“怎么样?”
“还是那个女的,或许是MR。king的女伴。”
米爸爸却狐疑:“不可能,传说中MR。king不近女色,见过他的人都说从来没在他身边见到的过任何女人的影子,就连他在城市中央拥有的一座巨大的草原和一座城堡,城堡里清一色的都是男佣。”
“城市中央的草原?爸,他到底是多有钱?”
“外面说他的钱可以造以太平洋的航空母舰,不过夸张成分肯定居多,但是他的财力,绝对不容小觑,他没有参加福布斯排行榜,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钱。”
“那他根本就不缺我们这点钱,何至于要这么对我们,爸,你是不是得罪了他?”
“没有,我供老佛爷一样供着他都来不及,我都没见过他本人,最近一个月也没有和他有过任何性质的接触,怎么可能得罪了他,糟糕,快10点了。”
看米爸爸的脸色,米雪再一次感觉到了这个MR。king的可怕。
“爸。”
想安慰什么,可是能安慰什么。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她们不可能按照预期时间拿出钱来了。
头上,早上还是晴空万里,这一刻,却乌云笼罩。
2个亿,不是一笔小数目,她能去哪里弄?
现在她们就像是被逼入了绝境,只剩下等死。
偌大的企业,多年的基业,难道,真的要在那个MR。king手里,夷为平地,化为乌有吗?
*
“你刚才又电话,M打来的,我以为是警察局的就接听了。”
“恩。”
秦昊落座,午餐已经上来。
安好看着手机,问道:“不用回一个吗?打了好几个,好像很急。”
“不用。”
秦昊微微一笑,看着安好盘子里的米饭,眉头紧了一下。
“怎么吃这个?”
“怎么了?”
“咖喱,我说过不许你吃咖喱。”
安好都没察觉自己点的套餐中有一份咖喱炒饭,点的时候,就一心想着秦昊喜欢吃什么了,轮到她自己的时候,随便指了一个套餐而已。
他不许她吃咖喱,因为咖喱是刺激性。
“我随便点的,也不知道会有咖喱。”
秦昊无奈的看着她:“怎么那么迷糊,我要是不管你,谁管你。”
这一句,透着一股暖暖的情。
他最近总也这样,忽然来一句,让安好心动之余,却越发迷茫。
迷茫未来该何去何从,明明,很爱他。
他已经伸手换了两人的午餐。
安好却忙道:“那是你爱吃,海鲜焗饭,我再叫一份就好了。”
秦昊的手顿在了空中,旋即,嘴角勾起了一个迷人的笑容:“记性不要太好,我这些年早就戒了海鲜了,吃多了过敏。”
“怎么会?”
“就会。”
说完,他霸道的换了两人的饭。
安好却还在狐疑他所谓的吃海鲜会过敏,要是她没记错,昨天晚上他们吃的还是大龙虾,怎么没见他过敏。
他已经低头吃饭,安好看着面前的海鲜焗饭,似乎,明白了什么。
抬起头看着秦昊的眼波里,留着的,都是感动。
其实,这样细枝末节的温柔,从来都很多,只是以前以为他只是随心所欲想对她好就对她好,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爱她,而她却傻傻的以为那是他心情好偶然的施舍。
看着他进餐优雅的样子,安好忽然伸出了手。
手停留在桌子上方,秦昊抬起头,眼神几分困惑。
“做什么?”
“这里。”安好指了指自己的手指的某个部位。
上面有一道细小的伤疤。
“怎么了?”
“我做饭时候切到的。”
“忽然说这个干嘛?”
安好几乎是脱口而出:“想让你心疼。”
秦昊笑的,笑的无比灿烂,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在那道伤疤上落了个吻。
“还有呢?”
安好陡然满面通红,她疯了吗?神经了吗?脑子不正常吗?
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太丢脸了。
忙抽回手,她摇头:“没了。”
秦昊是声音,几分性感低沉:“还有什么地方伤,一会儿回房间自己找找看,等我回来,我会一个一个心疼过去。”
吻吗?刚才那样?
安好的耳朵,红的在滴血。
太丢脸了,这辈子她做过最丢脸的事情,恐怕就是这一出了,脑神经短路了才会忽然做这样的事情。
他倒是很享受的样子,偏他越享受,她就越觉得丢脸。
所以,因为丢脸过度,接下去半顿饭,安好始终面色涨红,惹的服务员不得不上前询问她是不是海鲜过敏了。
然后,就看到秦昊没心肝的在那哈哈大笑。
而安好,憋红的脸,涨的更红了。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题外话------
最后那个桥段,源自生活,不过当然没安好这么无厘头。就是有一次在食堂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女的说受伤了,男的问都是几天前的事了干嘛还说,女的就说我想让你心疼吗。
蛮温暖的对话,一直记着,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也让咱安好和秦昊暖一把,一直那么别扭着,安好心里也痛苦,秦昊也不好受。
至于陆觉,哎,一扯到陆觉难免沉重,可怜我家陆觉锅锅啊,明天继续讲陆锅锅的官司。
为陆锅锅拉人气。
卖萌,到此结束,睡觉去了,发烧感冒中,如果是禽流感——我擦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阿米豆腐,山贼山贼。
明儿起来继续奋斗,捂个一晚上就好了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