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歌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看了熟睡的容景一眼,“好,走吧。”
走到门口见方离离还无动于衷的站在床前,她沉下脸道:
“还不出来?肜”
方离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悻悻的跟着出了房间靶。
秦沐歌换来两个侍卫,吩咐他们把手容景的房门,不需任何女人进出。
方离离见她做得这么绝,也不甘示弱的唤来两个侍卫,指着容景的房门对侍卫说道:
“给我睁大眼看仔细了,不许任何女人靠近这个房间,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给我绑了,听清楚没有!”
“是,小姐。”
方离离得意地看了秦沐歌一眼,低哼了一声,便带着侍女扬长而去。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她又故意跟身边的丫鬟说道:
“世子爷来了,我方离离的心愿早晚都能实现。现在就让她秦沐歌得瑟一会儿。”
见她终于离开了,秦沐歌松了口气。
倒是一直跟在一边的花无漾面上带着几分不虞:“小沐沐,你为什么这么让着她?”
秦沐歌眸光微微一凝,想到了沐浴时候方离离身上青紫的痕迹。
刚才方离离说的话,她也听到了些许。
若不是有把握,方离离她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秦沐歌担心,容耀和方离离手里有容景什么把柄。
不过现在,还是容景的伤势比较重要。
当秦沐歌与韩悠然一起进了药室,她心焦的询问道:
“悠然,他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方离离不了解,但她却看出点端倪来,韩悠然一定还有话没说完。
韩悠然抬眸目光有些复杂,似乎在思量着要怎么跟秦沐歌开口。
倒是一边的韩清颜在看过韩悠然开给容景的药方之后,脸上露出的鄙夷的神情。
因为跟在韩悠然身边这么久,为了能够帮他打下手,
她瞧见韩悠然半响没有开口,便忍不住道:
“现在来着急有何用?你们这些人,真是太胡闹了。”
韩悠然沉默没有出声,秦沐歌却是叫韩清颜给骂懵了,嗫嚅着道:“我……”
“适当的房事,适当两个字明白吗?”
韩清颜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哪个男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啊?你想他早死的话直接给他一刀算了!何必让他死得这么不光彩呢?”
秦沐歌的情绪本来就不好,昨夜的猜忌恐慌今日的愧疚担忧压抑交织在一起。
被韩清颜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彻底的激发出来了。
心下一慌竟然忘了自己也是大夫的事实,眼眶一红。
她垂着头,她垮着双肩颤抖得厉害。
“悠然,我知道我错了……呜呜……很严重吗,难道他……”
猛地抬起头来,她流着泪惊恐地拽住韩悠然的袖子。
见她被吓得面无人色,韩悠然稍脸色稍霁,说道:“暂时还死不了。”
秦沐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抹了一把泪。
还来不及放轻松一点,却又听韩清颜在一旁讥讽道:
“这回我可看走眼了,本以为你与那些贵族会有所不同,却不想还是一样的德行。
奉劝你一句,迷离散用多了是会上瘾的。
上了瘾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自己掂量掂量吧。”
说完这话,韩清颜冷冷的瞪了秦沐歌一眼,伸手就去拉韩悠然。
“悠然哥哥,我们走!”
这一次,韩悠然没有拒绝。
只是任由韩清颜拉着自己走了出去。
秦沐歌愣了一下,立刻扑到门口张开双臂将韩悠然拦住,
tang
“等等!什么迷离散?我怎么听不明白?”
韩清颜不耐的望着她道:
“别装傻了,你们这种贵族我见得多了。”
“我真的不知道!”
秦沐歌焦急的跺着脚。
“我在金陵根本没呆过几天,什么迷离散迷魂散的我听都没听说过。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的意思是容景用了迷离散?那东西吃了会怎样?”
如果没听错的话,会上瘾呀,那不是跟毒品一样吗?
“迷离散,吸食之后会让人陷入到美妙的幻觉之中,在如梦境般迷离的虚幻世界里。
可以见到任何想见之人,行平日不可为之事,尽情的癫狂享乐。
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很容易让人上瘾沉溺不可自拔。但是”
毒品,果然是毒品。
秦沐歌有些虚软的靠在门上。
“悠然,我想我和容景前天夜里的确是吸食了迷离散,但那不是我们自己吸食的,而是有人陷害我们……”
将那夜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她定定的望着韩悠然,干涩的问道:
“我不是故意的。”
韩悠然淡淡的看了秦沐歌一眼,最后清淡的开口,“这原本是沐歌的私事,但切莫伤了身子。”
说完这话,他便颔首请辞。
瞧见韩悠然离开,韩清颜也是飞快的跟了上去。
只剩下秦沐歌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双秀眉紧紧的蹙了起来。
到底是谁?
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
书房里。
一袭黑色长衫的容耀正端坐在桌案之前,翻看着面前的奏折。
从中午跟容景见过面之后,他便一直坐到了现在。
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纰漏。
从奏折上面来看,容景每一次处理都滴水不漏。
一想到这里,容耀就觉得窝着一肚子火。
“哗啦!”
一声巨响,容耀暴怒的将面前摞的老高的奏折一股脑儿的扔到了地上。
这举动叫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胡苍惊了一跳。
“世子,稍安勿躁。”
胡苍的话音还未落,容耀便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这次过来不是来看金陵灾情的,我是过来要容景死的。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我怎么稍安勿躁!”
说道这里,容耀顿了顿,眼底的怒火更甚。
“世子,我们的迷离散已经起了作用。容景现在病倒,而且方离离也得手了,假以时日,不怕容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胡苍面上露出的笑意十分诡异。
容耀凝神,总算是安静了一些。
他冷眼扫了胡苍一眼,“方离离不过是与容景睡了一夜,而且醒来的时候,容景并不在场,怎么就叫得手了。”
胡苍冷冷一笑,“世子别忘了,容景身上有一块玉佩是从来不离身的,不过现在已经在方离离身上了。若不是要等世子爷过来,她早就忍不住了。”
一听这话,容耀阴鸷的眸子突然就亮了起来。
“苍,你果然是我的得力助手。”
胡苍得意的笑了笑,“如今方离离只等世子爷一声令下,便可以去秦沐歌面前对质了。而且,我收到其他几省的消息,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容景卧病在床,无法处理事务。您一来金陵,所有的灾情都解决了。到时候,再将灾后的烂摊子交给他打理……”
“到那个时候,有的是办法治他。”
容耀也是冷笑着附和着,似乎很满意胡苍的安排。
“苍,你去通知方离离,在我布局好之前,她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本世子这次不但要报仇,还要容景彻底失去秦沐歌。”
望着容耀那阴鸷的笑脸,胡苍恭敬的躬身见礼,“是。”
***
第二日一早,金陵行宫的门口便出现了一辆朴质的马车。
马车才刚刚停稳,便瞧见一个机灵俊俏的小丫头从里面蹦了下来。
连翘轻轻抿唇,摸了摸怀中的东西,拎起裙摆就朝着行宫里面快步走了进去。
只是,她才刚刚走到前院的花园里面,就瞧见方离离约着三两个金陵名媛在闲逛。
“哟,这不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么?”
方离离率先出声酸了一句;
“果然是王妃身边的得力助手,这总是不见人影的,成天有这么忙么?”
连翘一看是这群糟心的人,理也不理,便掉头要走。
“诶?别急着走啊!”
方离离在她后头笑道,“我瞧你好些天没出现了,难不成是没伺候好王爷,被赶回洛阳去了?”
“什么,方姐姐,这位是王妃身边的丫鬟?”有人半掩着嘴装模作样地怪声道:
“不应该啊,不是说王妃将王爷看的很紧,身边都不让带丫鬟的么?”
方离离“咯咯”一笑,揪落了枝头上最后的一朵花,随手丢在地上。
“那咱们就不晓得了,许是未央王看不上她们,又许是——未央王身边要留谁,他也做不了主呢?”
话音落,几人都会意地窃笑出声。
连翘捏了捏拳头,转过身,面向亭里那几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一扬眉,反讥道:
“这是未央王府的内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几个外人插嘴?
在这行宫里面嚼舌根,不知是有恃无恐不怕被人听见,还是头大无脑,不知轻重。
哦,既然你们这么好奇未央王身边没有丫鬟,要不要我现在就去请教请教未央王妃,请她来给你们讲个明白?”
几人当即没了笑,四双眼睛一齐瞪她。
但除了方离离外,另外几个皆是露了怯。
她们敢在秦沐歌背后说,那是因为仰仗了方家和夜家的威势。
但真到秦沐歌跟前,怕没哪个胆大如斯。
“连翘姑娘说什么呢,我们可没嚼舌根,不过是同你开玩笑罢了。”
“是啊、是啊,为这点小事就去烦劳未央王妃,你也太大题小做了吧。”
“乌合之众。”
连翘不同她们客气,气儿顺了,转身欲走,却被气儿不顺的方离离再次叫住——
“那你就去问啊,我们在这里等着。”
“方姐姐?”
方离离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几人。
斜着眼睛看着连翘,对那几人嗤笑道。
“她就是敢学话,未央王妃也不定答得上,哼,到时候难堪的还不定是谁。”
连翘面色一僵,真被方离离说中。
她不过是口头逞快,万不会自找没趣去秦沐歌那里告状。
“去啊,你怎么不去啦?”
方离离见她站着不动,又得身边几名小姑娘一脸钦佩,笑的得意,愈发咄咄逼人。
她走到亭子另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亭外的连翘,弯下腰,压低了嗓音,只让她们两人听到:
“别以为你主子是个厉害的,就敢同我没大没小。
说句不客气的,你才来金陵几日,她秦沐歌才来金陵几日?
再见了我没规没距,说话不客气,我就找人撕烂你这张贱嘴。”
连翘涉世未深,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种难听话。
一时间被气地直发抖,红了眼睛,一抬手指着亭上的人,严词道:
“亏你还是在还念了几年的书,说话如此歹毒,真是白学了——”
“哗——”地一声,方离离不等她说完,便拿过身旁女子手中的茶杯,一脸笑意地罩着她头顶上浇下去。
“这么大火气,我给你降降。”
“呵呵呵”刚才还被唬住的另外三个,瞧着连翘狼狈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翘措不及防,被淋了个满头湿,眼前花成一片。
听着一片刺耳的笑声,她强忍了眼泪。
知道这四下无人,她今日吃定了亏。
再待下去只能是屈辱,遂紧咬着舌尖,用着最后一点自尊转头离开。
只是还没走上两步,就撞上了人。
向后仰倒,她眼里都是茶水,也看不清路。
仓皇伸出手,便被来人牢牢地按住肩膀。
站稳了身子,同时有人抓了她的手,将一方柔软的手帕塞进她手里。
肩上的手很快松开,那人退开一步,听见声音,她才晓得是对方是为避嫌。
“擦一擦吧。”
韩悠然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穿一身粉藕色的裙裳,梳着端端正正的双髻。
额头上的细发被水打湿,黏在一起。
露出尚且青涩的五官,湿漉的眼睫不停地颤着,就好像是一只受惊的蝴蝶。
但她嘴唇却紧抿着,顽固不屈的样子,一如他记忆里,已经无法触及的姑娘,叫他不敢多看,不敢太过靠近。
递了帕子给她擦拭,韩悠然抬头看向亭中几名少女。
她们都被这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吓了一跳。
想到他许是看见刚才那一幕,她们神色变得既尴尬又窘迫。
三个人一齐望向方离离,等她出声。
“这位是韩公子吧?”
方离离脸色也有些难看,可她还是客客气气地行了礼。
“你是哪家的小姐?”
韩悠然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本是英俊潇洒的年轻公子,今夜又特别装扮。
这样盯着一个姑娘看,难免招惹对方脸红。
方离离面上微热,“我爹是金陵方家药号的老板,方才之事,公子莫要误会,是——”
她自报了家门,短短片刻,就连如何解释刚才那一幕都想好。
可韩悠然却没有听的意思。
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小径口,朝着外面提声唤了一名侍女过来,用着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吩咐道:
“去请未央王妃来,就说这里有几位小姐有事要请教她。”
“是。”
侍女认得他人,听命退下,亭里几名女子面上这才露出慌色。
侍女找过来的时候,秦沐歌正在后院的药房里面琢磨着。
门外的小丫鬟听了被韩悠然使唤来的那个侍女学话。
琢磨了一下,便弯腰进了水榭,附在秦沐歌耳边低语。
“花园那边好像出事了,韩公子请您过去,说是几位小姐要请教您。”
秦沐歌面色不变,心下带着几分狐疑就朝着前厅花园那边走了过去。
时候不长,她到那里时,亭里亭外六个人还在僵持着。
方离离眼尖地见着她从小径上走出来,忙扯了扯左右,让出亭子,面上挂着虚伪的笑意:
“王妃。”
秦沐歌不温不火地应了一声。
同时环顾左右,一见着满头湿,额头上还沾着茶叶瓣儿的连翘。
脸色微沉,上了亭子,冲韩悠然道:
“悠然先过来坐。”
韩悠然略带担忧地看了眼连翘,上去坐下。
“悠然叫我来,是为何事?”
“都是一场误会!”
方
离离上前一步,一脸无辜地冲秦沐歌道:
“我们同连翘闲聊,她站在亭子下头,我站在亭子上头,手里端着茶,一不小心撒了她一身,被韩公子误会我们欺负她,这才惊动了王妃。”
韩悠然一皱眉,正要说什么,却被秦沐歌身边那个小丫鬟一板一眼地喝斥回去:
“放肆,王妃没有问话,谁准你多嘴。”
方离离被个丫鬟训了,心中大恼。
但见秦沐歌没有半点制止的意思,也不好计较。
暗瞪了也正在瞪她的那丫鬟一眼,闭了嘴。
“我乘凉路过这里!”
韩悠然不好说他听了半天墙角,就言简意赅道:
“她们几个在争吵,因听见这几位小姐提到你,就听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