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歌的话叫容景桃花眼微微一缩,眼中泛起一丝狐疑。
似乎他还不太明白,始终将夙玉藏在心底的她,为何今日会突然提起他来。
莫非,真的是要来跟自己摊牌?
想到这里,原本因为刚才秦沐歌的无拘无束而泛起的好心情顿时跌落谷底岛。
“然后呢?”
容景有些别扭的别开眼,眸光里面似乎有复杂的情绪泛了起来。
秦沐歌转身走到了容景的面前。
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面前这张绝美的容颜。
“我想要你救他!”
她的话音落下,容景脸上表情一凝。
“他救过我一命,而且他现在身陷囹圄,我不能坐视不理。”
秦沐歌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坦荡,似乎没有半点要掩饰的打算。
却也是这份光明磊落,叫容景面上的凝重微微一松。
她遇到麻烦,第一个能够想到自己,这不就已然足够了么?
至于,那个银发蓝瞳的少年……
他容景这辈子就没有输过。
这一次,自然也不会输。
想到这里,容景妖冶的桃花眼里眸光微闪。
“我之前就说过,若是你欠的便由我来还。”
说着这话,容景便倾身上前,轻轻的将秦沐歌拥入怀中。
这铺天盖地而来的龙涎香气伴着容景温柔的动作,让她绷紧的神经微微一松。
这个时候她的确是需要一个拥抱,无关乎其他。
不同于别的时候,这次容景的拥抱不带任何侵略性,反而是伴着一种淡淡的温馨。
他亦是明显的感觉到——
怀中的人儿身子微微一紧,便放松了,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抗拒和不安。
想到平日里那个满身是刺的少女今个儿面带疲累,就连行事举动都有些怪异了,容景总算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优雅的下颌轻轻抵住秦沐歌的额头,容景尽量将声线放的柔和一些。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惹你了?”
秦沐歌心中微微一酸:竟然被这个大妖孽给猜到了。
“我身后有未央王这个大靠山在,谁敢惹我。”
秦沐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嘴。
“还说没有!”容景不悦的蹙起了眉头。
从刚刚进门开始,这个小丫头片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刺。
“本来就没有!”
面对容景少有的宠溺,秦沐歌不由的使起了小性子。
“不过是发现相府里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又去卧龙商行撞到一些不该看到的场景……”
还被花无漾一句话捅到了心窝子上罢了,还能有什么?
容景听着她酸酸的语气,心中一软,“还说不是来告状了?”
“才没有!”
秦沐歌倔强的别开脸去,才不会承认自己是来告状的。
容景轻轻捧起秦沐歌那张白皙无暇的小脸,那双清澈的黑瞳就犹如浸润在清泉里的珍珠。
他轻轻的在上面印上了一吻之后,才复又将她按入自己的胸口。
既然她自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那有些事情她也就有资格知道。
“昨个儿我手下的暗卫去了一趟暖心阁,原本已经拿到了你娘交给你的东西,不过后来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给夺走了。”
听到容景的话,秦沐歌正准备抬头,后颈却被他柔柔的按住。
秦沐歌没有反抗,继续听他说道。
“虽然没有拿到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但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说道这里,容景微微颔首,将脑袋侧到了秦沐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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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那几句话却是叫秦沐歌倏地瞪圆了一双清眸。
那眸子里面透出几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容景淡淡的看了秦沐歌一眼,不疾不徐的从怀中摸出一快带血的锦帕。
秦沐歌心头微微一沉,下意识地便将那锦帕接了过来。
那锦帕被小心翼翼的展平之后,上面分明用血书着一个“云”字。
“这是……”
秦沐歌狐疑抬头,望向容景。
“你娘留给你的东西被装在一个锦盒里面。那个黑衣人只是夺走了里面的东西,却将锦盒给留下了。”
容景一边说,一边细致的观察着秦沐歌的表情。
“这块锦帕,就是从锦盒下面的夹缝里面找到的。素云夫人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她没有料到你娘会在临死前兵行险招,将她的罪证留在她自己的手里。”
容景的话犹如冰凉刺骨的寒冰,逐渐侵入秦沐歌的周身百骸。
她一双秀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不过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动。
相府里面除了付管家和秦振刚,就没有什么中年男子的存在。
更何况,在大白天穿夜行衣的人能够正常才怪!
而暖心阁属于相府的外围,高墙外面便是狭长凌乱的巷弄,很好让人藏身。
占着地势的优势,所以容景手下暗卫一时疏忽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容景手下的暗卫不可能是吃素的。
凭着那样的本事,还能够叫人从手中将东西夺走——
那就说明那个黑衣人武功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阶段。
秦沐歌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子莫明的沉重,看来素云夫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那么容易对付,至少她身后的那个人就不是什么善类。
即便是素云夫人极力隐藏,秦沐歌依旧能够感受到每当秦振刚提及自己娘亲时候,那隐忍的怒意。
再加上那一块带血的锦帕,难不成自己娘亲的死跟她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这里,秦沐歌不由的怒从心底生。
好个素云夫人,从一开始就装傻充愣。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貌似让她们母女两个吃了不少苦头。
可如今一想,这个素云夫人压根儿就没有表面上那么温顺贤良!
上辈子与生俱来的傲气突然被激发,秦沐歌那温顺纯良的脸上霎时覆上了一层寒冰,眸光里面更是射出一道道至寒的光。
既然你要跟我玩手段,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我要回丞相府。”
秦沐歌沉吟了半响,最终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不过这次,她没有等来容景的反对。
“也好,按照南陵的礼数,成亲前一个月双方都是不能见面的,这样有违礼数。”
容景慵懒的声线里面带着一丝认真,可是听在秦沐歌的耳里却是别样的别扭。
这个家伙,从来就不会循规蹈矩。
此时却说什么不合礼数,谁会信啊?
“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容景妖冶的桃花眼眯了眯,开始跟秦沐歌谈条件。
“什么?”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沐歌心中憋着一把火,却碍于强权而不敢发作,只得是一脸嫌弃的望向容景。
“第一,你无论去哪儿都必须带着四儿。”
“这个没问题!”秦沐歌爽快的答应了,毕竟她还想活的长久一些。
“第二,我会在相府附近安插一些暗卫。这阵子我每日须得上朝,没法亲自顾你周全。”
容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商量。
妖冶的目光落在秦沐歌脸上,似乎想要捕捉她细微的变化。
这热切的目光瞧的她耳根微微一热,“嗯。”
见她这般柔顺听话,容景唇畔微微一勾。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耳垂,感受了一下那软糯的触感。
目光顿在秦沐歌红润饱满的唇上,正打算亲上去的时候,却被她发现了意图。
秦沐歌双手一捂红唇,小脸微红的后退两步。
那双露在外面的清澈黑眸里面带着娇羞与恼意,“你明明说了不合礼数,不许亲我。”
容景一怔,没料到这个丫头竟然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
不过罢了,今日她经历的事情太多,自己就不勉强了。
再说了,自己是尝过她双唇滋味儿的。
若是再那般亲下去,他这个热血男儿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她还没来葵水,这个时候碰不得,否则会大伤身子。
“好,那你回去休息,我还有些书案要处理。”
容景目送秦沐歌到了书房门口之后,才转身重回书案后面。
身上深紫色的蟒纹朝服还没脱下,他那妖冶的脸上便凝上了一层霜色。
秦沐歌走到门口,回头还能瞧见他眉间隐藏的疲累。
他,不是很讨厌朝廷上的那些勾心斗角么?
第二日,秦沐歌一早就将东西整理好,在连翘和四儿的陪同之下,准备离开未央王府。
临上马车之前,秦沐歌心中好似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
目光亦是不由自主的朝着门口扫去——
连翘轻轻抿唇一笑,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她一边上前替秦沐歌撩起帘子,一边说道,“今个儿朝里好似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天刚刚亮,王爷便进宫了。王爷临行前吩咐了,让我跟小姐说一声,他没办法来送你了。”
“哦!”
秦沐歌应了一声,脑中还在思量着。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就凭皇帝对容景的宠爱,若是一般的事儿,应该不可能这么着急。
就在秦沐歌分神的时候,一抹五彩斑斓的身影趁着连翘打帘子的时候,一骨碌便滚进了车厢。
连翘只觉得眼前一花。
待她看清楚来人之后,小脸更是涨的通红,“花、花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见连翘生生的将“花孔雀”几个字憋回去,秦沐歌无奈的扫了一眼扒着车厢一副“死也不撒手”模样的花无漾。
“这次又怎么了?”
花无漾嘴唇一撇,开始对手指,弱弱的道,“清华。”
秦沐歌无奈扶额,“那是不是清华公主活着一天,你就有理由赖着我一天?”
花无漾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倒不是,只要撑到那个小妖精嫁出去那一天就好了,啊——”
就在花孔雀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四儿便飞起一脚,干净利落的将他踹下了马车。
四儿板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望着惊恐的马车夫,“可以走了!”
“喂,四儿,我们好歹认识一场,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啊啊啊啊,嘤嘤嘤,小沐沐,四儿好凶,人家讨厌她!”
空气中回荡着花无漾声嘶力竭的吼叫,但是那辆豪华的马车却是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只色彩斑斓的花孔雀捶胸顿足不已……
“你们太讨厌了!”
花无漾眼含热泪,一边咬着小手绢,一边脚下发力,一阵风似的朝着秦沐歌那辆马车追了过去。
待马车一路绝尘,到了相府门口的时候,已然是过了半个时辰。
马儿一声嘶鸣,停在了门口。
四儿才刚刚跳下马车,还来不及替秦沐歌开门,便听到马车后面一声闷响。
秦沐歌她们亦是探出一颗脑袋来。
只见一团五彩斑斓的身影从马车后面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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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无漾又是谁?
这会儿他正一脸愁苦的揉着屁股,还来不及抱怨,就觉得头顶气压有些不对劲。
他一抬头,只见三双凌厉的眸子堪堪落在他身上。
“嘿嘿,好巧啊,又见面了!”
他“嘿嘿”一笑,转身就朝着相府里面冲了过去。
然后,二话不说的扒在大门之上,誓死也不放手。
“小姐,怎么办?”
连翘无奈的与四儿对视一眼,然后向秦沐歌求助。
秦沐歌冷冷的扫了花无漾一眼,终于是败下阵来。
“我们甭管他,进去吧。”
因着这一次秦沐歌回来的突然,素云夫人一门心思扎在秦暖心的身上,二夫人亦是被之前那一幕吓的动了胎气,由秦素雅陪着,压根儿就没有人出来迎她。
不过秦沐歌也不恼。
因为这次,她可不是回来跟她们勾心斗角的。
这些年,这对母女欠自己与娘亲的,她会一并的讨回来。
当秦沐歌重新回到蓉园,行至门口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了亲手端着一碗汤药的素云夫人。
几日不见,她倒是清减了不少。
不过,若不是她当初想致自己与死地,也不会差点送了秦暖心的性命。
如今的“洛阳明珠”躺在病榻之上,仅仅靠着人参吊着一口气。
素云夫人永远也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将秦沐歌主仆的画像给那群土匪仔细看过了,他们怎么还会弄错。
事到如今,她也没法发难。
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而这个时候,素云夫人身边的丫鬟小青远远的指了指蓉园门口。
她顺着小青的动作抬眸,恰巧与秦沐歌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一次,她眼中再也没有伪装出来的慈爱。
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如同淬满了毒液的毒蛇,随时都能将人吞噬殆尽。
秦沐歌唇畔微微一勾,清眸里面泛起了轻蔑。
便是这一眼,如同星星之火,彻底点燃了素云夫人的怒火。
那样的光明正大的挑衅,那样毫不掩饰的轻蔑……
分明,就是在说,暖心会变成那样,就是她一手导致的。
望着秦沐歌优雅转身的身影,素云夫人双手微颤,面色铁青。
那手中的药盅亦是被她的动作震的清脆作响。
只听得“嘭”的一声,她手中的药盅亦是因为那难掩的盛怒碎成了极细的粉末。
一旁的小青一惊,不敢置信的望向素云夫人,“夫人?!”
素云夫人低头,心中亦是一惊。
掩藏了这么些年,今日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的一个眼神刺激的将内力都泄露了出来……
秦沐歌这个贱人养的小贱种,绝对不能留了。
当秦沐歌回到蓉园的时候,便做好了要打一场硬战的准备。
若是换做平日的自己,她刚才不会那般挑衅的与素云夫人对视。
可今日却不一样了。
她会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狗急跳墙,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是夜,满怀心事的秦沐歌倚靠在床头,思量着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许是白日里思虑的事情太多,不一会儿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啪!
秦沐歌的闺房外,有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
秦沐歌虽然警觉,但她睡着顶多也就比普通女子好一点。
可是若与那些有着深厚内力的人相比,那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这细微的声响对秦沐歌来说,有等于无。
一道黑色的身影轻快的越过相府的墙头,以及其轻
快的身形避开了容景散布在四周的暗卫,轻而易举的跃至秦沐歌二楼的卧室。
片刻之后,那抹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便立在了秦沐歌的床头。
柔和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撒了进来,将这屋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色。
那皎洁柔和的月光落在秦沐歌的睡颜之上。
不知道是夜色太美,还是熟睡中她已经卸下了防备,此刻的她温和柔顺的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咪,惹人垂怜。
来人脚步轻盈的上前,片刻的犹豫之后,直接在秦沐歌的床边坐下。
对着秦沐歌的脸,他似乎是有片刻呆滞。
一抹苦笑缓缓的从唇畔弥散开去,那神情似有些自嘲。
他这是来干嘛来的?
看她一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