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沐歌这般态度,容景不怒反笑。舒悫鹉琻
那双桃花眼因为他的笑容弯成了两道漂亮的月芽。
“几日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尊卑不分呢!”
秦沐歌秀气的鼻尖溢出一声闷哼,甩开容景拉着自己的手,毫不客气的回嘴。
“几日不见,王爷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道怜香惜玉呢!钚”
见她如此这般牙尖嘴利,容景面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在整个南陵,除了面前这个丑女人之外,恐怕再也不会有旁人了!
只是眸光动了动,容景瞧见秦沐歌又要动手去剪那梅花络子荬。
一双俊眉倏地皱了起来,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秦沐歌的手,将她朝着自己这边一扯。
秦沐歌一时不防,脚下一个不稳。
整个人便顺着容景的力道,栽进了他的怀中。
微凉的怀抱,还有那淡淡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叫秦沐歌差点失了心神。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你到底懂不懂啊?”
秦沐歌望着容景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差点吐血。
倒是容景脸头也不抬,只是低头细细的将那梅花络子检查了一番。
慵懒的目光淡淡扫过秦沐歌手中的剪刀,他才一把将她从自己怀中拖了出去,“我劝你还是不要动那个络子!”
秦沐歌一怔,狐疑的看向容景,“难不成——这个千千结真的那么厉害?”
容景优雅转身,寻了一处舒服的软榻径自坐了下来。
“那个千千结不过是障眼法,打这个结的人在绳子上面下了蛊,除了下蛊的那个人,别人是不可能解开的。”
“蛊?”秦沐歌眉角一跳。
不过转念一想,那个银发少年从外形到瞳色,就没有一个特征是不古怪的。
所以,他若是会下蛊,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算了,既然他那么清楚自己的行动,等到他想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她秦沐歌就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一番思量之后,她还是将手中的剪刀给放了下去。
而后,在容景的对面也寻了一个软凳坐下了。
“王爷,想必是四儿已经将信送到了,所以你才会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吧?”
容景漂亮的桃花眼里面盈满了水润,莹莹的看向秦沐歌。
那副模样就像是最童真无辜的小鹿斑比,可秦沐歌却没有被这表象给迷惑。
因为,她可没有错过那一抹清澈之下,那一闪而过的算计和戏谑。
“没错。”
容景也不遮掩,从怀中将那封信掏了出来,推到了秦沐歌的面前。
“此事一成,你能挣的不过是十万两银子。可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你竟就要向我借五万两银子?”
顿了顿,容景的目光里面浮出了戏谑。
他摇头晃脑的将秦沐歌的闺房打量了一番,所有的家具都是最简单的,就连搁置在桌面的首饰也是少的可怜。
“本殿素来就不做赔本的买卖,你凭什么让我心甘情愿的拿五万两银子出来?更何况,你这房里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若是你携款私逃了,我的银子岂不是要打水漂?”
容景的话音落下,秦沐歌的小脸已然全黑。
她缓缓的吁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个妖孽一般见识。
“王爷不做赔本的买卖,沐歌也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秦沐歌不卑不亢的开口,“今个儿世子爷来过了。”
“然后呢?”容景看向秦沐歌那清淡的小脸。
那张脸乍一看十分平凡无奇,仍在南陵的达官小姐里面根本一点儿都不出挑。
但偏偏她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自信和不凡,却是连容景也不得不承认的耀眼。
“他不信我能医好他的毛病,所以,我把我试炼出来的药给他了。”秦沐歌缓缓的开口。
容景美眸一眯,“容耀那个人狡诈无比,你敢把试炼的药给他,你就不怕他找一群大夫将你的秘方都给破解了么?”
容景说的这些,秦沐歌不是不知道。
而且,今日在湖心亭的时候,容耀在收到自己那瓶药丸之后,那突然改变的脸色也没能逃过她的双眼。
“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
秦沐歌在听了容景这话之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的意思是——”容景素来天资聪颖,只可信对于药材这一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所以,秦沐歌卖的这个关子,竟然是将他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
“那药丸不过是一些极其常见的草药,但凡是有十几年从医经验的大夫都能检查出来。”
秦沐歌继续开口,“但是,只要是大夫就会知道,要让这些药草发挥功效,那就必须要一味名唤红景天的药草来做药引,才可以。”
秦沐歌将话说到这里,聪明如容景,眸光一闪,便猜到了她后面的想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
容景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沐歌嘴角就已经扬了起来。
“没错,若他容耀不贪,那么十万两银子换他一个子孙满堂他自是不亏。但若他心存歹念,跟我玩手段,那么他要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止十万两纹银了。”
秦沐歌这话说的理所当然,那张清淡的小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就连在战场上横刀立马,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容景,也未曾从她那平淡的眼波之中瞧出一丁点儿波澜来。
十万两银子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换做平常官家小姐,见了这么多银子也要腿软。
但是面前这个秦沐歌却不是这般,她要的不仅仅是那十万两银子。
她有进有退,她在算计人心。
若是容耀这一次敢耍花样,她那一番作为便能生生的吞了闵亲王府三分之一的产业。
这个女人胃口可真大!
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
容景只觉得面前立着的这个干瘪小丫头越发的有意思了。
活了十几年,看了太多的尔虞我诈。
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起涟漪,却不料今日却被一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片子给惊了一回。
秦沐歌啊秦沐歌,本殿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苏牧!”
容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微光粼粼,就好似漫天闪烁着的繁星。
一声低喝,苏牧身形一闪,也跟着从二楼的窗户处跃了进来。
秦沐歌满头黑线的望着这主仆两人: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放着那宽敞舒适的大门不走,一个两个却偏偏喜欢爬窗户!
苏牧对秦沐歌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的蠢女人的档位,此刻就算是走到了她的面前,脸上还是挂着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秦沐歌自然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敌意是从哪里而来,她狐疑的看向容景。
直到这个时候,苏牧才不情不愿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红木镂空的木制小锦盒。
闷哼一声,他才将锦盒塞进秦沐歌怀中,气呼呼地转身走到了容景的身后。
“这是——”秦沐歌好奇的将那锦盒打开。
一枚翠绿的印章赫然躺在明黄的锦缎之中。
那用来制造印章的玉石翠绿莹莹,里面隐约还能瞧见丝絮流转。
即便是秦沐歌这种不识货的外行,也能一眼瞧出这东西的珍贵。
“这可是我们家王爷的私印,南陵所有的银楼,只要拿出这枚章子,想取多少银子都没问题。”
苏牧冒出颗脑袋,不耐烦的解释。
秦沐歌狐疑的看向容景,突然就觉得手中这枚章子沉甸甸的。
这个容景真是奇怪的家伙,嘴上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回头却又将这价值连城的私章都给了自己。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取了他所有身家,然后携款潜逃吗?
容景慵懒的目光落在秦沐歌的小脸上,那深邃的目光反复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薄唇轻轻一扬,毫不客气的道,“本殿的家产你未必搬得动,所以本殿根本就不会操这个心。”
“既然王爷这么信任我,我自然也不会叫王爷失望。”
秦沐歌嘴角轻轻一扯,心安理得的将那锦盒给收进了怀中,“至于红景天的事情——”
容景慵懒的目光在这一刻微微一亮,射出一道耐人寻味的精光。
“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本殿自有安排。”
说完这话,容景长袖一甩,整个人便如同一阵风似得消失在了秦沐歌的面前。<琝鉬br>
苏牧虽然武功不如容景那般出神入化,但是伸手总归不差的。
他没好气的瞪了秦沐歌一眼之后,也是飞快的跟容景跃出了她的闺房。
只剩下秦沐歌一头雾水的瞪着自己怀中锦盒,心中愤愤。
搞什么嘛,还当真把自己这儿当客栈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看来她的暴雨梨花针还不够厉害,上次给这位妖孽王爷的教训还不够呢!
***
是夜,月明星稀。
闵亲王府的明月阁里面却是不同于往日的安静,反倒是一派歌舞升平。
容耀此刻正端坐在主位,目光慵懒的望着不远处舞台上几个身材丰腴的胡国舞姬。
而他的身侧,一位身穿着异国服装男人也半眯着眼睛,一脸的怡然自得。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已经微微有些醉意。
容耀的目光投向了舞台上一个身材极佳的胡姬。
那妖娆的动作叫他看的有些口干舌燥。
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已经开始燃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苍,方才你真的检查过那药丸了?”
为容耀成为“苍”的男人名唤胡苍,是他的门客。
最近因为替容耀出谋划策,摆平了不少不听话的苍蝇,所以深得他的欢心。
正因为如此,就连胡苍不管去哪、见什么人都未曾将脸上的半张银面摘下来。
这,同样也是经过容耀首肯的。
银面下,胡苍美好的薄唇轻轻一扯,“这几味药用的十分平常,但是那一味药引却恰到好处。如果少了那药引——”
“别的我不需要知道,你只用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有用!”
容耀此刻又喜又怕,心中甚是着急。
“即便这药无效,也不伤身。”
说话间,胡苍犀利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
只是,叫他好奇的是:到底是谁能够想出如此奇妙的方子来。
那一味药引,简直有如画龙点睛。
不过,那人在那药引里面动了些手脚。
要查出里面是什么成分,恐怕还得一天的时间。
“世子爷但试无妨。”
一听到这几个字,容耀的眸光一亮。
因为喝酒而变红的脸上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仰首将秦沐歌给的那几颗药丸吞下。
大手一揽长袍,眼中冒着绿光,直直地冲上了舞台。
方才就看中的胡姬被他一把抗在了肩上。
那胡姬妖娆的笑着,声音如同带着蛊惑。
直叫容耀心中意念更深,脚下的步子也越发快了起来。
舞台上其他的胡姬一瞧见这般场景,当即就将目光都朝着主位边上的胡苍看了过去。
胡苍犀利的眸光闪了闪,抬手一挥,示意这些胡姬们都退下。
容耀服用的那药丸不过是用一些淫羊藿、川芎、神曲等等最为平常的中药炼制而成的。
他倒要看看,那一味药引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胡苍一个利落的起身,直直朝着明月阁的药房而去了。
倒是容耀的房间,原本应该出现的热情如火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那胡姬满腔热情的醉卧芙蓉榻,却等不来容耀如狼似虎的求索。
反倒是看着他急急地揽住自己,除了亲吻拥抱之外,再也没有进一步举动了。
胡国的舞姬原本就不如中原的那么矜持。
此刻,她柔美一笑,伸手就探了下去。
岂料那细致的手才刚刚触上小容耀,一张满是媚意的脸倏地一暗。
“世子爷,你——”
容耀被胡姬这么一触碰,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
气愤,耻辱还有不甘心,瞬间霸占满了他的思想。
几乎是想都没想,他便一掌打在了胡姬的天灵盖之上。
那胡姬双目圆睁,脸上还挂着错愕的神情,便已经停止了呼吸。
此刻的容耀颓败的倚靠在床头,恨不得将秦沐歌那个女人千刀万剐!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耍本世子!”
他通红着双眼,望着瘫倒在地上的胡姬——
半响之后,他才打了一个响指。
不知道潜伏在哪儿的芷霜就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他的房间。
“老规矩!”
容耀正眼也不愿在看那胡姬一眼,冰冷的吩咐道。
芷霜点头,嗅着血气,丝毫不差的将胡姬的尸身给搬运了出去。
至于容耀所谓的老规矩——
明月阁的后院地牢养着一群死囚,但凡是有胡姬这样遭遇的女人,最终都会被扔到地牢里去。
那群死囚多年未食肉味儿,如今见那胡姬身体还温着,自然是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去——
而容耀的房间,挨着墙根的四个蟠龙鼎炉里面还燃着暧mei的香气。
将他这原本还显得有些冰冷的房间,哄得叫人脸红。
原本还满腔怒意的容耀在这个时候,也不禁被这暖香熏得有些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酒劲上来之后,他再也抵抗不住。
脑中还盘算着,明日定要将秦沐歌那个女人千刀万剐。
这厢却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然是亮起了日光。
容耀迷迷糊糊只觉得头疼欲裂,可是腹部处那一股子热意却是如同火烧火燎。
他突然意识的到了什么,低头一看——
眼前发生的一幕,几乎让他呼吸窒息。
他涨红了双眼,疯了一般破门而出。
守在门口的小厮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他一把攥住了衣襟。
“世子、世子爷?”
守了一夜的小厮双眼通红,吓得差点尿裤子。
“昨夜那些舞姬呢,赶紧带过来,立刻,马上!”
容耀一声怒斥,手上的力道也跟着一松。
那小厮连滚带爬地朝着后院而去。
虽然不知道这一夜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主子这可怖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看来,那些胡姬又要倒大霉了!
就在这小厮挑了两个艳丽的胡姬进了容耀的房间之后,在药房关了一天的胡苍也是一脸激动的冲了出来。
半张银面遮住了他的脸,却挡不住眸中闪烁着的激动。
“世子爷呢?”
胡苍快步走到容耀的门口,瞪着刚才那个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的小厮。
那小厮还来不及回话,容耀的房间里就传出了一阵靡靡之音。
女人的低泣,男人的喘息,生生不息。
小厮红了耳根,低垂着脑袋。
“胡大人,世子爷他——”
胡苍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容耀服下的那药起了作用。
银面之下,那双如同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这一趟中原之行,果然是收获颇丰啊!
若是能找出制药之人,有他相助,大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