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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叶星辰痛得几乎不能说话,只能发出一记虚弱的呻吟,被踢中的那一瞬间,腰间一麻,然后整个人的身体也跟电了一下那般,疼得眼冒金星,却分不清是哪里疼,却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仿佛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身体里流失。
  “星辰……”
  “星辰……”
  楼犀和左凌风同时大惊,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两个比钢铁还要强硬的男人,在这一刻,却都开始害怕了。
  两人同时上前,楼犀却比左凌风更快一步,他蹲下了身,伸手抱起她,却摸到了一手黏稠与潮湿,他蓦地一愣,不确定自己摸到了什么。
  眼眸一紧,瞥见叶星辰裙下渗出粉红色的液体,跟着是鲜红的血丝……
  老天!该不会是……
  “你怀孕了?”他的大脑顿时混乱,还来不及欣喜,就又被一股恐慌所占据,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什、么?”叶星辰的神智已经恍惚了,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却忽然觉得疼痛加剧,身体里又流出温热的液体,她本能地感到害怕,手像是溺水的人一般,紧紧抓住了他,“楼犀,我好疼……”
  “……”他张了张唇,想要说别怕,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他比她还要害怕!
  左凌风也瞬间石化,高大的身躯甚至微微一晃,扯了扯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楼犀!快送星辰去急救室!”楼翼大声喊道,勉强从震惊中找回一丝理智。
  一语惊醒梦中人,楼犀蓦地回神,快步抱着她奔进医院大楼。
  从医院门口到急救室,短短的距离,却怎么好像有一万米那么长,宽宽的,却怎么好像走在钢丝上一样危险,楼犀整个人也是恍惚的,英俊的脸庞上,怒气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了前所未有的惊惶,双腿更好像不是自己的,步伐混乱,却是不停、不停地向前,沿途所经之处,地上绽出一朵朵鲜红的血莲。
  而叶星辰被他抱在怀里,一颠簸,她觉得头好昏好重,心也好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却好像有一种感觉,她会失去什么,失去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东西,泪水滑落眼角,不知不觉,那是难以言说的伤悲。
  “楼犀……”她轻声呢喃,下意识地想要向他求救,可她却不知道要求什么,呼吸急促而虚弱,是那样无助。
  楼犀抱紧了她,她的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作训服,那衣服的布料很结实,可是她轻盈盈的泪水,却好像穿透了它一般,滚烫的眼泪瞬间灼烧到了他的心里,一片疼痛与**。
  “急救室在哪里?”他大喝一声,站在医院的大厅里,像个迷的孩。
  一群人围了上来,有医护人员上来接手,他却又顽固得怕被谁抢走什么似的,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不肯松手,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
  “楼犀,快松手!”楼翼用力掰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
  忽然,手上一松,怀里也一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全世界,楼犀整个人踉跄地倒向墙壁,神色怆然。
  而叶星辰也感到四周的东西忽然变得好模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视线的最后,是急救室刺眼的红灯。
  夜空阴霾,星月无光。
  ◎◎◎
  急救室的门紧紧关闭,里面主宰着生命,外面的人,等得煎熬。
  楼犀目光死死地盯着门上的红灯,那颜色让他想起她的鲜血,对于鲜血,他一点都不陌生,可是那一片黏稠,却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左凌风同样是内心惴惴,一手捂住胸口,像是想要抑制住那里的疼痛,可越是控制,心就越是痛,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楼翼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亦是沉默。
  景飒也完全懵了,她组织了医护人员进行抢救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沉默,甚至连急救室门口也不敢接近,只能在走廊的尽头站着。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红灯未熄,急救室的门却由里头的人推开。
  有一名护士走出,声音急切,“病人大出血,急需输血,o型!”
  护士立即跑向血库,可却发现血库里的o型血仅剩下一袋了,病人大出血,需要的输血量很多,一袋完全不够!
  “你们谁是o型?”
  楼犀心里一凉,他和楼翼都是ab型!
  左凌风却豁得站起,“我是!”
  护士连忙说道,“快跟我来!”
  左凌风快步跟上。
  左凌风及时输了400毫升的血给叶星辰,楼犀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该恨他,还是该谢他。
  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老天像是要故意折磨他们,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特别漫长。
  终于,急救室的门全部大开,楼犀快步上前,看见医护人员推出一张病床,叶星辰虚弱地躺在上头,手上吊着点滴,脸色苍白,近乎透明。
  “星辰……”他靠近,想好好看看她。
  “楼营长。”医生轻声喊住他。
  他徐徐抬头,看到对方沉重的表情,感觉神经一瞬间绷紧,连呼吸都不敢了。
  “楼营长,很抱歉,她肚里两个多月的胎儿没有保住,孩没了。”
  孩……没了……
  前面两个字,让他好像置身天堂,可后面两个字,又一下将他打进地狱。
  楼犀眼中一片凄冷,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他……害死了自己的孩?
  “啊——”他痛苦地嘶喊一声,抬手狠狠捶向自己的胸口,从没有这么恨过自己!
  左凌风也一下后退了好几步,甚至站也站不稳,狼狈地跌坐在长椅上,对于医生还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心情听,头低下去,双手捂脸。
  ◎◎◎
  “星辰……星辰……”耳畔有温柔而慈爱的声音响起。
  叶星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天好像是亮了,听到谁在叫她的名字,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尝试了好几次,都还是没有力气撑开那薄薄的两片。
  “星辰……”温暖的呼唤又在耳畔响起。
  闻声,她又努力了一把,这一次终于成功,缓缓睁开眼睛,先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很熟悉,好像是病房。
  “星辰,你终于醒了!”罗岚终于松了一口气。
  “罗阿姨?”叶星辰有一瞬间的怔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环顾了下四周,又看了看罗岚担忧的表情,她茫然地着,虚弱地开口,声音轻飘飘的,“我这是……怎么了?”
  罗岚微微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失去孩的痛苦只有母亲知道,她也曾亲身体验过,星辰这样真是让她心疼死了。
  叶星辰眨了眨眼,眼神几许茫然,脑海里却是闪过许多画面——
  打架……
  阻止……
  疼痛……
  摔倒……
  急救室的红灯……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本来是想要摸向腰部的手,却忽然停在小腹上,那里隐隐泛疼,不真实,却又那么实实在在地存在。
  “我……我的……孩?”她的眼神空洞。
  罗岚连忙握住她的手,强扯出一抹微笑,“没有没有,没有什么孩。”
  既然已经失去了,那就不要让她知道存在过,知道的话,会更痛苦。
  可叶星辰却是不信,她之前虽然不知道自己怀孕,可是她倒地的时候明明感觉到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失,那是女人的本能,那是母亲的本能,她不会感觉错的!
  “我……”她再次摸向自己的小腹,感觉不对了,虽然跟以前一样平坦,可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豁得坐起,用力抓着罗岚的手臂,“罗阿姨,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有孩了?我的孩呢?我的孩去哪儿了?你告诉我!我的孩去哪儿了?”
  罗岚连忙搂住她,安慰道,“星辰,你别这样,你的身体很虚弱,不能激动,快躺下来!”
  “你先告诉我……我的孩……我的孩呢?”虽然是问着,但她仿佛已经确定了,泪水氤氲了眼眶,哭得十分小心。
  罗岚眉头无意识地皱了皱,一声叹息从唇边溢出,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慈爱地安慰说道,“星辰,别难过了,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再要孩的!以后再生!”
  罗岚的语气十分坚定,一直强调着以后以后,心里祈祷着老天别那么残忍,别对星辰像是对她那样,别因为一两次意外就永远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星辰,别想多,现在身体要紧,身体养好了,以后再生!以后再生就行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虽然早就有了预感,可是得到证实的这一刻,还是无比难受,叶星辰的双眸一黯,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唇死死咬着,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甚至没有力气躺回去,只能用双手紧紧攀住罗岚,将脸埋进她的怀抱。
  眼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眨也不眨的眸中流出来,她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静静地流泪,肩膀不停地颤抖。
  “星辰,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点。”罗岚亦是红了眼圈。
  叶星辰却是动也不动,整个人僵得像根木头,麻木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
  病房外,楼犀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面若死灰,双眸睁着,焦点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如同一尊没有神采的雕像。
  而他对面,左凌风也久久未动,此刻他不知道该多恨楼犀一些,还是该多恨他自己一些,他原本是想保护她的,可却害了她。
  楼翼办好了住院手续回来,手里拿着几盒药,准备送入病房,他站到两人中间,手停在半空中,哑声问道,“你们谁进去?”
  楼犀沉静的黑眸动了动,眼底升起一股渴望,可手却是不敢动,现在的他……不敢进去见她。
  左凌风亦是同样,想,却不敢,手指动了动,胳膊却始终没有抬起。
  昨晚还你争我抢,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的两个男人,这一刻,却又同时退缩了。
  对此情形,楼翼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半晌,手举酸了,他才默默将那几个药盒塞到楼犀手里,叹息说道,“总要面对现实。”
  楼犀僵硬地握住药盒,那么轻轻的几盒药,却好像重如千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向病房。
  走到门前,空着的那只手伸向门的把手,指尖轻颤,努力了数下,才能用力握住。
  轻轻一推,病房的门倏地打开,无声的悲伤扑面而来。
  病床上,叶星辰还维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紧紧地攀住罗岚,从他的角望去,看不到她的脸,却是看到她瘦弱的肩膀在抖动,就像是断了翅的胡蝶,颤着,却再也飞不向天空。
  脚步声惊动了罗岚,她扭过头望向楼犀,沉吟了一下,轻轻扶住叶星辰的肩膀,放她重新躺下,她很听话,或者说是很麻木,就像是个木偶一样,任由她动作着,乖乖躺下后,一动不动。
  罗岚轻轻帮她盖上被,又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像是给予安慰,然后才起身离开病房,经过楼犀身边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恐慌,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后,快步离开了病房,一带上门,眼泪就再也隐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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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光线十分柔和,空气却恍若凝固,安静得吓人,甚至连两人呼吸声都听不到。
  叶星辰躺在病床上,眼睛睁着,眼神却是空洞。
  楼犀站在距离病床数米的位置,他像石雕一般,动也不动,不敢靠近,呼吸亦是紧绷,从来没有这么懦弱过,更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许久许久之后,她的一瓶点滴打完,需要换另外一瓶,他才如履薄冰地走近,笨拙地换好了药瓶,低头望向她苍白的容颜,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蛋,让他的心狠狠一拧。
  薄唇颤了又颤,才挤出声音,“对不起……”直到开口说话,他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
  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个字,可是他除了这个,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叶星辰的眼睛动了动,唇轻轻一扯,同样也是挤出个字,那个字却仿佛可以将他凌迟,“不怪你。”
  不怪他,她该怪自己!
  怀孕了自己却不知道,月事迟了她也没有在意,还以为只是这段日累,才导致了内分泌失调,这段日,发生了多的事情,她根本没有留意自己的身体,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这个孩的到来,对她而言,不是意外,在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后的那个早上,罗岚来跟她谈思思的事情,她就被提醒到了孩的问题。
  对于孩的问题,他没有提过,也没有做过措施,所以她想他是想要的,而她也想要,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想过要跟他尝试什么感情,但是她知道军婚是注定了的,如果能有一个孩也不错,而且看到思思那么可爱,她也想再要一个,让两个孩做伴也好。
  她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孩,但她想如果有了,就顺其自然地生下来,可是没有想到,孩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她却把她弄没了。
  她都不知道这个孩的存在,他就更不知道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孩的存在,所以孩就走了,所以……这是不是天意?
  “楼犀……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似乎听不懂她的话,整个人僵住,不敢猜测她的意思,唇角牵了牵,想挤出话来,却又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