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却最是风雪肆虐時。
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在这夜半時分悄悄来临,大片的雪花飘落在窗上,很快便结成冰,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披着裘衣静立,凝望着那冻结的根根冰条,心思不知飞向何处。
过了今夜,一切便好,无论他们是否有血缘关系,是否有**之嫌,至少她还能活蹦乱跳的陪在他身边,至少还能将那个不知是否正常的孩子生下来,以后的路很难说,但至少有了现在的活着,才会有以后可能的光明。
初儿,希望你不要怪我,我记得我的承诺,永远记得,不会背叛你,绝对不会
透过雪域朝外而望,依稀看得见长廊上、柱子上、树腰上、亭台上等等好多地方挽上的红绸带,那红,映衬在洁白的雪中,甚是耀眼,也甚是添堵他的心,可是无法,他只能当是看不见,而以此来欺骗自己他想,待他能查明他们不是兄妹,他定要给她一个比这隆重百倍千倍的婚礼,让她接受全天下百姓的仰慕和祝福,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这毒,已将她折磨的失去了以前的风采,即便笑,也没有以前来的灿烂,她的俏皮,她的好动,她的狡黠灵巧,她的精神活力,皆因这蛊毒几乎消失殆尽。现在的她,美是美,却是一种病态的美,脸色虚弱疲惫,稍稍一会便累,身子无力,连捶打他的力气都与往日差了好多,娇弱的似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
十日若再不服解药,活不过十日眼睛缓缓闭上,他身躯微颤了颤,扭头朝门口喊道:“来人!”
“主子,奴才候着!”小栓子进门,低头道。
“不用再添火炉了,本王去一趟山庄,五更時分回来,你们按例侍候着,不要声张。”楚云赫拢了拢裘衣,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主子!”
小栓子心中一惊,立刻跟上,并小声道:“主子明日大婚,此刻去山庄,来回路程又远,歇息不够明日困乏可怎么好?”
“无事。”楚云赫简单应了两个字,出了门朝着书房而去。
小栓子立在长廊里,看着楚云赫的背影渐渐消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想起段锦初,不由的扶住了身旁的柱子,雪花飘进来落在鼻尖,伸手一抚,化成了雪水,怔怔的看着流淌在指腹间的雪水,心中一阵抽搐,那毒到如今,主子虽未说,但想必越来越严重了吧,但愿她不要死,不要死他还想看她凶巴巴欺负他的模样,开心大笑的模样,捉弄他后得意的模样,来女人的月事時疼的可怜兮兮掐着他胳膊的模样,其实有好多好多只愿她不要死
慕氏山庄。
房里,火炉燃的正旺,厚厚的屏风近在床前,阻隔住了外面的冷意,丫环们轮流守在床边,一边添着炉火整夜不息,一边随時为段锦初盖好踢开的被子,更防止她不小心翻下床去。
突然听得一声轻响,沫儿立刻站起走向浴池,惊见楚云赫从秘道出来,一楞之后忙福身,“主人!”
“夫人睡了么?”楚云赫问话的同時,穿过长长的浴池走向卧室。
“回主人,夫人半个時辰前便睡了。”沫儿答道。
推门进房,瞥一眼正添火的桑儿,淡声道:“收拾好就到外间守着吧!”
“主人!”桑儿闻声站起身,楞了楞福身道:“是!”
待屋中静下,楚云赫掀开床帐,宽衣,自暖被中搂住段锦初,吸闻着她的体香,听闻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已经习惯了她每夜伴在身边的日子,一晚分开,便觉缺少了什么,心中便不安极了,即使她安睡着,他什么也不做,只这样搂抱着她,已觉安隅。
三更時突然醒来,欲翻身,腿碰到了什么,段锦初揉揉眼扭过头来,烛台未息,就着橘黄色的光,怔怔的看着那贴在她肩上睡的正熟的脸,段锦初楞了数秒后,莞尔浅笑,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反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胸膛上,闭上眼一時竟睡不着,便抬起头专注的凝视着他,纤指移到他的俊脸上,描绘着他完美的五官,沿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划着曲线,最后轻轻贴上他的唇,偷偷的亲吻着他,然后偷偷的傻笑,想象着他若是此刻突然醒来,会是怎样的取笑她,肯定又会说,她故意他,要她负责
正神思间,他竟真的睁开了眼,却是一句话未说,便猛的拉下了她的头,紧紧的与她的唇相贴,她正要嘲笑他的迫不及待時,他的大手已拉开了她的里衣,动作很急切的剥落扔到床角,然后翻身覆上了她,小心的避开她的肚子,热烈的与她欢爱,却是至始至终,一句未言
激情高涨的一瞬,他紧紧的抱住了她的头,贴着她的脸颊处湿湿的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啸声,段锦初不自觉的攀住了楚云赫的后颈,低低的道:“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明天可以堆雪人了!”
“明天就呆在房里,哪儿也别去,天凉别冻着了身子,明天白天我会很忙,但是晚上会过来,晚上你困了就先睡,我来了叫醒你。”楚云赫闷在段锦初胸前,轻声嘱咐道。
“嗯,我闷在房里难受,我喜欢下雪,我穿得厚厚的,去园子里就看看雪,不会着凉的。”段锦初嘟起唇瓣,说完想到什么,忙问道:“相公,那个药鸟毛还没配出来么?”
“快了,明天晚上应该就好了,你别急,我记在心上的。”楚云赫默了一瞬,低不可闻的道。
段锦初点点头,“哦,那我等等,其实我也不急,就是我怕疼的再厉害了,我忍不住会”
“不会的,如果不出意外,明晚上肯定就有药了,初儿,你想着我,只要心里想着我,一定能坚持到明晚的。”楚云赫立刻打断她的话,话语急切的说道。
“嗯,相公你不要担心我了,我会坚持的。”段锦初轻轻的笑,埋首在他胸前,满足的轻叹,“相公,有你这样爱我,不枉我下决心留在这里了。”
“呵呵,彼此彼此”楚云赫亦叹,唇边浮起一抹笑容,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有幸福,有苦涩,有无奈,有痛苦。
细碎的聊着天,直到两人都在不觉中睡着。
五更天時,有丫环进来叫醒了他,问了時辰,才知自己又要迟回去了,即便这样,心中依然不想走,又在磨磨蹭蹭的停留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下床,临走之時,回身又亲吻了下段锦初的脸,段锦初笑着拍他,“又不是再不见面了,瞧你这样子,晚上我等你好了,赶紧走吧,要误了早朝了!”
“呵呵,这样子说明你相公舍不得你啊!”楚云赫故作轻松的笑,再轻啄一下她的唇,然后起身,“我真走了,今天记着哪也别去啊,别让我挂念。”
“好了好了,真罗嗦,快走吧!”段锦初嘴上嗔怨着,眉里眼里却都是甜的笑。
楚云赫点点头,转身出门离开。
在又躺了会儿,身旁少了一个人,再暖的被子似乎也变冷了,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段锦初坐起身,唤来了丫环更衣梳洗,早膳还早,便喝了一碗燕窝,然后又在软椅上歇了会儿。
天,完全亮了,透过窗子瞧着外面莹白的世界,段锦初心情明亮起来,欲出去,丫环却端来了早膳,“夫人,该用膳了!”
“嗯,好。”
段锦初点头应着,心里急着去看雪,是以早饭吃的特别快,两盏茶的時间完毕,便吩咐丫环取来了厚重的裘衣披上,然后兴冲冲的出了房门,想找找踏雪寻梅的感觉。
“不要搀我,我又不是老太太,你们跟在后面就行了。”段锦初摆摆手,摒退了两侧的丫环,径直向花园走去。
两株梅树立在园里,嫣红的梅花在纯白的雪片中,傲然挺立,不屈不挠,段锦初立在梅树前,伸手捻起一片梅花,看着它轻轻的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果真不错的,闻着这香,感觉好舒服,沁人心脾啊!”
“夫人,奴婢们摘些梅花,中午给您做梅香糕好吗?”仙儿含着笑,提出建议道。
“梅香糕?你们会做吗?好不好吃啊?”段锦初一听,立刻回过头来问道。
桑儿笑道:“会做啊,主人也爱吃梅香糕,别的糕点不吃些,就到冬日下雪后吃梅香糕,奴婢们多做些,待主人晚上来了,肯定会高兴呢!”
“那好,你们摘吧,今天尝尝你们四人的手艺。”段锦初侧过身子,让出道来,一脸喜悦。
“是,夫人!”
四丫环福身,然后回屋拿了小篮子,便兴高采烈的摘起了梅花瓣,段锦初沿着园子四周慢慢走动着,雪已经停了,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感受着轻风拂面的凉爽,惬意的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時仰头,却惊见有无数的纸鸢在这冬日的天空里自由飞翔,形状各异,色彩鲜艳,豁然见此,段锦初几乎呆在了原地,这本该是春天才有的景象,此刻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