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脸色都沉重且复杂。
做一个刽子手的感觉并不好受。
然而,面临死亡的滋味更不好受。
“我去要纸笔。”医生起身去找老头,拿回来一张黄纸几根炭笔。
把纸裁成八等份分给众人,然后说道:“大家报一下姓名吧,实在不愿报的,给自己起个代称也可以。”
“柯寻,”柯寻第一个开口,“柯南的柯,李寻欢的寻。”
“卫东,”卫东接着,“卫青的卫,东青的东。”
柯寻:“……没叫个‘青’字真是委屈你了。”
卫东:“柯镇恶的柯你闭嘴。”
牧怿然冷冷看了眼这两个在死亡降临前一刻仍不忘贫两句的货,不知这两人秉承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娱乐至死的二b精神,还是……来自于骨子里就有的坦然无谓粗神经。
继而道:“牧怿然,牧野的牧,畅怿的怿,悠然的然。”
“在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欢畅悠然,好名字。”粗神经二b青年柯寻说。
牧怿然冷冷:“南柯梦的柯闭嘴。”
柯寻:“……”
卫东:“……”
接下来是单身父亲和私企老板各报了名字,一个叫马振华,一个叫张懋林。
煎饼摊老板却不肯报名字,嘴里还在不停地恳求着:“别选我,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别选我……”
“就让他代号a吧。”医生微叹,望向刘宇飞。
“看我干什么!反正我不能死!你们要写就写别人,有些人尸位素餐,活着于国于民毫无用处,死不足惜!”刘宇飞吼着。
“就让他代号sb吧。”柯寻微叹。
卫东:“很贴切。”
医生最后一个开口:“我姓秦,秦赐。秦始皇的秦,赐予的赐。”
屋中再一次陷入沉寂。
八个名字,八条人命,已经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地摆在了众人的眼前。
私企老板张懋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惶张地看向大家:“还差五分钟就九点了……必、必须得投票了……”
众人面色瞬间扭曲起来。
箭在弦上,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
医生平静着面色,却垂着眼皮:“写吧,该来的总会来。”
漫长又短促的五分钟,除了已经声明弃权的柯寻和卫东,其他人陆续拿起了笔。
写下名字的过程中,有人面无表情,有人纠结百转,有人凶恶狠戾,有人嚎啕痛哭。
在时间迈入九点整的前一分钟,众人把写有名字的纸扣在桌面上,缓缓推向桌子的中央。
即使不翻开公布,这个画中的世界也会知道得票最多的那一个人是谁。
众人呆坐着,盯着纸背,等着被宣判的那一刻到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单身父亲马振华和私企老板张懋林,忍不住跟着煎饼摊老板一起痛哭出声。
医生和牧怿然始终平静并面无表情。
卫东目光涣散地望着桌面一角出着神,柯寻耷着薄薄的眼皮,靠着椅背一动不动。
刘宇飞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拳紧攥,额头上涌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直到不知时间倒数到了哪一秒时,他脑中的那根弦终于绷断,倏地跳起身,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我不想死——我要回去——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在做梦——我在做噩梦——快让我醒过来——我不要再睡了——让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