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因为紧张和抽烟的关系,开口时,我的嗓音有些哑,我说:“睡不着。”
蒋正南来到我面前,他强势的将我的身体转过来。
他的手掌宽大结实,指骨稍一用力,就像一双铁钳一样,能将人的骨头都给捏碎。
夜色很浓,我们彼此其实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但是他身上强大的气势却如黑暗一样,将我包裹,危险得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来:“是因为陆曼的事情?”
他开口。
我提着一颗心,没有否认。
却也没有承认。
“还是因为医生的事情?”他道:“这几天忙,我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我垂着头,没说话。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垂头看了我一眼,道:“别想太多,我明天让医生过来,你赶紧去睡,上次跟你说过,不准抽烟,不然让你下不了床,你当我说的是假的?”
我手指紧紧的捏着烟,恨不得将烟给夹断。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
他的手机像是催命一样,响个不停。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瞬时一沉,也不再管我,一边接电话,一边大步往门外走。
直到他的声音渐渐消失,我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是没看出来。
可这个晚上对我来说,终究是个无眠的夜。
我又抽了一根烟,烟入肺腑,挤压着我的胸腔。
自从我的病情有所缓和以后,我就试着开始戒烟,但是总是不成功。
而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曼的死,还是因为断了药的关系,我的烟瘾越来越重。
再加上今晚的事情,我根本就停不下来。
我以前一直不懂,为什么裘钧扬会对我说,你猜猜项远的死,和蒋正南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蒋正南会对一个那么崇拜他的人下手。
他跟着蒋正南不是一天两天,他跟着他已经好几年,还是他将他一手提拔成刑警大队的副队长。
可是今晚,看到那张关系图,和上面的721这三个数字,我突然就想通了。
项远已经在怀疑他了,而且在调查他。
至于调查到什么程度,或许再也没有人能知道。
但能让蒋正南下手,那就必定已经触及到了蒋正南的底线。
他不光在调查蒋正南,还在调查裘钧扬。
当初我就是通过他留在家里的一些资料,才能顺藤摸瓜查到裘钧扬。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心却跟刀子割裂了似的。
我没有办法想象,当项远怀疑蒋正南的那一刻的心情。
他会不会曾经反反复复推翻自己的想法,又反反复复将这个想法建立起来?
他崇拜这个人,跟着这个人破过无数的案子,已经将他正面的那一面根植于心。
我甚至没有办法想象,他是怎样将自己的信仰,一点点推翻的。
而整个过程,他没有和我透露分毫。
他很忙,所以我们见面的时候,他总是将最正面积极的那一面展现给我看。
我抬眼,看着面前无尽的黑暗,嘴唇死死的咬住烟嘴。
我突然忍不住,很想哭。
我忘记,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我有没有抱抱他了。
但想来是抱过的,他有一段时间,会用力的吻我,吻到我发痛。
会在我身上用力的驰骋,恨不得和我融于骨血。
我又很庆幸,庆幸在过去的一两年里,我从来不曾对他发过脾气,从来不曾和他有过冷战。
因为过去的一两年,他太忙了,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他黏在一起,哪里舍得跟他置气?
——
第二天上午,蒋家来了一位心理医生,蒋正南抽空回来了一趟,时间很短。
萧纯那里的处方药,这边没有,后来开了一些别的药,用来替代。
医生走的时候,和蒋正南聊了一会儿。
蒋正南手指间夹着烟,眉目在烟雾中显得冷萧,转头看我。
他的脸色阴沉,想必医生告诉了他一些不好的结果。
医生走后,他来到我面前,问:“你自杀过?”
我接了一杯温水,正在吃药,闻言一顿。
这是医生在单独和我谈话的时候,我对着医生说出的话。
我也只是一顿,继而面无表情的将药咽了下去,垂下头,没有什么情绪的道:“是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不想活。”
不光是杨雪梅在遭遇这一切的时候,活不下去,我也活不下去。
即使当时,我并不想死,努力想要自救。
可药物的副作用却还是时时刻刻逼着我往自杀的那条路上走。
可这一切,没有遭遇过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其中的万分之一的痛苦的。
就像裘钧扬一样,他明明参与了我整个病最为凶险痛苦的时候,知道一个人的精神被摧毁,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却还能说出他只是把杨雪梅对我说的那些话,让她经历了一遍而已,之后也不会再对付她,她可以选择活下来,跳不跳楼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话。
他们这种人,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正正当当的把一个人的命放在心上。
陆曼和蒋正南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她和她的家人死了,蒋正南眉眼间除了有些疲惫之外,看不出有没有任何沉痛和悲伤。
可怕到让人心底发冷。
蒋正南闻言却沉默下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手腕上挽着一根白色方巾,来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我,而后,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他伸手将我抱进了怀里,低醇着嗓音道:“你说你过年那阵子差点疯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实在是厌恶透了他和裘钧扬的这些惺惺作态,可我在他们手底下,却又吃过太多的亏,隔着西服,和他身体相贴,感受到他身上肌肉的硬度,都让我感觉害怕,我没有什么情绪的道:“没什么事,都过去了。”
“楚悄。”蒋正南眸色沉下来:“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就扯唇笑了笑,道:“好。”
可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蒋正南走的时候,说:“不准三更半夜再去抽烟,要是再让我知道,我也不用照顾你的病有没有好了。”
我没吭声。
“听清楚了没有?”蒋正南厉声的问。
“知道了。”
蒋正南这一走,就是好几天,期间我又去过一次蒋正南的书房,只可惜,他的书房已经上了锁。
我不确定蒋正南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是他没有质问我,我也就当做完全不知道。
而在陆曼头七的那一天晚上,等所有人都睡了,我的房间门被人狠狠的敲响。
我打开门,就迎来了一身酒气的蒋澄。
他喝了很多酒,双目赤红,将我逼入墙脚,问我:“这几天他是不是回来找过你?”
可不等我回答,他就笑起来,笑得格外讽刺:“我妈妈的头七,连这几天,他都等不了,还要回来找你,你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
我冷静的看着他,心却不由自主的跳起来,我说:“我不是自愿的。”
何管家听到响动,赶紧起了床,匆匆赶过来,一下子就看到了满身酒气的蒋澄,他想将蒋澄带走。
“滚!”蒋澄朝着何管家怒吼,青筋暴露。
我被这吼声惊得心里狠狠一跳。
而何管家和其他几个匆匆赶来的佣人,站在门外,不敢上前,也不敢走。
“滚!”蒋澄见何管家和佣人站在门外,再一次朝着对方吼起来,他因为喝酒,整个人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
何管家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匆匆的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蒋澄,蒋澄一只手控制住我的双手,用力扒我的衣服,他恶狠狠的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不同?连我妈的头七他都能不管不顾,还要过来找你!”
我心慌的抓紧衣服,看着暴怒的蒋澄,心跳的格外的快。
“蒋澄!”我心慌的朝着蒋澄喊道。
“他就算不爱她,可最起码的尊重都不肯给她!她都死了,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连头七这几天,他都不愿意守守她?”蒋澄的眼泪掉下来,他像是失控,又像是清醒,笑起来,眼底却冒着凶狠的光:“你说,要是让他知道,我把你给睡了,他会不会暴怒?”
他死死的按着我的手,疯狂的开始脱我的衣服,又将我压在墙壁上,那双眼睛里全是恨意和沉痛,愤怒让他的双眼赤红:“他不愿意帮陆家,却愿意为了你对付别人,你说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