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的心咯噔一声,紧紧的靠着书架最里端。
除非是两人走到最里面,否则很难发现我。
紧接着,房间里的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我手指紧紧的握住手电筒,屏住了呼吸。
“进去看看。”
其中一人道。
我的心随着脚步声紧紧的绷了起来。
两人进了房间,却只敢在外面转一圈,把各个书廊都看个便。
“没人。”
“怎么这么奇怪?”
“刚刚明明还听到了声音——”
两人说着,话音猛地一顿。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正在这个时候,书房里的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电压不稳定,闪了一闪。
两个佣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说会不会是夫人……”
说话的那个人话音不敢放得太大,话也只说了半截,像是有什么说不出口又异常害怕的东西就在眼前。
让人头皮发麻,心里越发森冷渗人。
“我也刚好想到这个,夫人头七都还没过,家里却住着个女人,霸占着自己的位置,自己又惨遭横祸,死得冤枉,会不会怨气太重?”另一个附和道。
两人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赶紧关了书房的灯,又将书房的门扯上,然后往外面走。
边走边神神叨叨的道:“冤有头债有主,如果真是夫人回来了,也千万不要找到我们……”
直到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靠在书架的最里端,这才狠狠吐了一口气。
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我后背上就已经渗了汗,轻轻的喘息着。
我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两人已经完完全全的离开了,这才又重新将手电筒打开。
我拿着手电筒,在书架上面扫了扫,却突然看到这层书架的最顶上,放着一本书,黑色的封皮,像是有人动过的迹象。
而且我觉得这本书,让我有点眼熟。
继而,我的心跳声猛地跳了起来!
我想起来,这本书,我在项远的卧室里曾经看到过!
我垫着脚尖,伴随着猛烈跳动的心,有些吃力的够着那本书。
书被我一点点的拿出来,我翻开书的封面,一瞬间,我觉得有什么情绪疯狂的朝着我的心口涌进来。
他们像是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
这是项远的书。
上面写着项远的名字。
他的字迹,我不止看过一遍,每一笔每一画,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认错。
我颤抖着手将书翻开,映入眼帘的东西,让我心里狠狠颤了一下。
书里面夹了一张纸,上面用钢笔字绘制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关系的一端,竟然还有蒋正南的名字。
然后,在蒋正南的名字上,用黑色的签字笔,圈了一个圈。
不仅如此,圆圈的下面,还画了几条直线,很用力。
用力得直线都带了写曲折。
而整张纸的不显眼的地方,用签字笔写了三个数字。
我并不陌生的数字。
721
陈奇深的父亲,死于721的案子当中,作为一名刑警支队的内鬼。
——也就是叛徒。
那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蒋正南才多大?才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
陈奇深的父亲死了以后,陈奇深成为一名孤儿,被送入了孤儿院,而后因为成绩优异,被人一路保送入大学。
但这件事除了项远和我,几乎没有人知道。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陈奇深又改了名换了姓,根本无从查起。
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深入调查一名小刑警的背景。
即便他是真的优秀。
为什么这张纸上会写上蒋正南的名字?
我的心在黑暗里,跳得异常的快,我感觉都要撞碎我的胸腔。
为什么蒋正南和裘钧扬会突然杀掉项远?
我感觉一个猜测慢慢在我脑海里形成。
我快速将那张被折叠的a4纸收了起来,又在这附近翻了翻,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好,还是别的什么,我竟然翻出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我看不出什么内容,只有背面,写着日期。
照片上其中一人看起来是蒋正南年轻的时候,另外一个要比蒋正南大几岁。
照片下面,则是一封信纸。
信纸被折叠着,我将信纸打开。
里面的内容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是我读不懂的东西。
照片我没有拿,因为不好收藏。
我拿了项远的那张关系图,和那封信纸。
我还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声狗吠的声音。
这让我心里猛地一跳,整个人都有些发软。
我也不敢多逗留,迅速将这里的东西一一归位,尽量让它们看不出被人翻动过的痕迹,而后,小心翼翼的出了书房的门。
我刚出书房的门,大门口就响起了响动声。
我急得浑身是汗,一刻也不敢停留,赶紧进了客房。
几乎就在我客房的门关闭的同一时刻,楼下响起了开门声,继而是管家的声音:“先生。”
我心里狠狠一窒,手臂忍不住发抖,甚至有些手忙脚乱,慌张得不成样子。
手里捏着的东西,像是捏着一块烫手山芋。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不知道应该将这东西藏在哪里,外面蒋正南和何管家在交谈。
“怎么这么晚回来?”
“来拿东西,拿完就走。”
蒋正南道。
“少爷还好吗?”何管家关心的问。
蒋正南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平铺直述,却又带着绝对霸道侵略的威严,道:“不太好。”
紧接着,上楼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我回过头,盯着那扇门,目光却不小心看到了门口的鞋子。
那双鞋是我之前被蒋正南劫持的时候穿的那双。
我赶紧过去,将那两张纸藏在了我的鞋垫底下。
蒋正南和何管家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停在了房门外。
“时间还早,你先去睡,不用管我。”蒋正南道。
“是。”
何管家下了楼。
门外只剩下蒋正南。
我站在窗边,将窗帘拉开,点了根烟,在黑暗中静静的抽起烟来。
我的眉目被烟雾笼罩住,一边紧绷着神经,一边一遍遍想项远的那本书,想他画出来的那张关系图。
黑夜里,烟雾笼罩中,我的目光异常的冷,心里却止不住的泛疼。
那种疼像是嵌入了五脏六腑,随着血液流入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的肺腑都扭成了一团。
我没有哪一个地方是完好无缺不感觉到疼的。
他们像是一把刀子一样,一点点的割裂着我的心,我的心上全是一道道裂开的口子,疼入骨髓,疼得我有些受不了。
蒋正南待何管家走后,转身走了。
听声音,像是去了书房。
我手心里的汗一层层的往外冒。
我不断的想着,我刚刚有没有翻乱蒋正南的东西,有没有将他桌面上的东西放错顺序。
继而我又想到那叠被我打翻了的资料。
那个时候我太慌乱了,但我也记得将那叠资料叠放得整整齐齐的。
况且那叠资料放置的位置并不明显,是在桌子旁边的一把椅子上,资料也不是很多。
不注意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我很想冷静下来,让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我就是不可遏制的一遍遍的回忆我刚刚的动作。
我刚刚放置东西的时候,有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有没有资料漏掉,是我没有捡起来的?
那个时候那么黑,我又那么紧张,如果有资料飞到了一边,我没有看到也是有可能的。
蒋正南这种时候,会一眼看出来桌子上的资料被人翻动过吗?
我夹着烟的那只手渐渐颤抖得更加厉害起来。
越想心里越慌。
我低着头,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想看一下现在已经到了几点。
眼睛却怎么也对不上焦。
我觉得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放大的慢镜头一样,炙烤灼烈着我的心。
我像是处于费油中,一刻也放松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又像是几分钟。
我不是很确定。
我听到了书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继而又被关闭。
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如洪钟一样,撞击在我心里。
我捏紧了手中的烟,感觉到蒋正南从书房走了出来,脚步声像是要往楼下走,可走到一半,却又猛地停了下来。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想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可就在这个当口,他的脚步一转,离客房这边越来越近。
我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咔擦”一声轻响,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响起来。
我的肺腑在这一刻,狠狠的收紧,我咬着烟头,想要缓慢的呼吸,可一呼一吸都这么艰难。
我整个人都忍不住绷成了一根快要断裂的弦,但我不敢回头。
“怎么这个时候在房间里抽烟?”就在这个时候,蒋正南的声音响了起来,紧紧的扣着我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