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我被人抱着下了楼。
我心里其实很清楚,聚会已经在散场了。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楚悄呢?楚悄住哪里?有谁知道吗?”
抱着我的那个人身体一顿,隐着怒意道:“我送她回去。”
我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
但是我莫名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一醉解千愁。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脸颊一片冰凉。
我被塞进了一辆车。
“开车。”那个冷若冰霜的声音道。
我想要坐直。
那个人却死死扣住我的身体,我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我又闻到到了那种清冽的味道,我有点想吐。
他却非要将我的脸埋进他的胸口。
我听到了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它们在我耳边回响。
我的鼻息间充斥着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即便是我喝醉了,可对于这种味道,我却还是下意识抗拒,甚至觉得恐惧,害怕。
我发着抖,想要挣开这种恐惧。
我感觉我身上的衣服都因为恐惧汗湿了。
大概是我挣扎得太厉害了,那个一直隐忍着怒意的男人终于爆发了出来,他将我狠狠捞起来,抵在车子的椅背上,道:“是不是不上了你,你就安静不下来?”
转头,他朝着司机阴沉着嗓音道:“停在路边。”
势必要办了我的姿态。
车子很快就停了下来。
我喝得太醉了,但是依旧有一点点若有似无的意识,要不然也不能断断续续的感知一些周围的情况。
我挣开了眼,醉眼朦胧却又带着刻骨的恨意看着他。
他目眦欲裂的看着我,怒意卷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要将人焚烧殆尽。
他像是气极了,太阳穴的青筋迸发出来,双目带着一股子狠意,一字一字道:“既然你安静不下去,那我就来教教你怎么安静!”
他说完,完全不管不顾的要来扒我的衣服。
我现在是只要有人想要脱我的衣服,我就忍不住惊恐,即便是喝醉了,这种惊恐都像是深入骨髓融入了我的骨血一样。
我浑身颤抖,心脏紧缩,怕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没忍住哭了起来。
我带着哀求的声音,朝着他道:“不要……不要这样……”
我说:“求求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嘴唇都在发抖。
可感受到他手臂上肌肉凸起的力量,我又烫着了一样,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紧紧的抓住我自己的衣服。
我真的是喝得太醉了,满嘴的酒气,如果是我清醒的时候,我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我惊恐的看着他,我说:“你是谁?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不要脱我的衣服。”
那人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整个人愣了愣,而后,猛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死死盯着我。
“我不干净的。”我试图劝说他,我说:“我不干净的,我可能会得病的,你不要碰我,我真的有可能已经得病了,会传染给你的。”
他听了我的话脸色却半点没有好转,侧脸反而绷得更紧,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喷发出来。
“真的!”我心里急的不行:“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有可能会得病的!”
那人就那样看着我,眼底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像是喘了一口气,嗓子都哑了,良久,他道:“你不要动。”
他说:“楚悄,你听话点,不要再挣扎,听到了没有?”
我像个吃够了亏害怕对方发怒失控的人,赶紧发着抖使劲点头。
他依旧将我的脸埋在他心口,让我周围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而我在害怕惊恐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第二天,这些片段在我脑海里支离破碎,我只记得当初害怕的那种心情,其他的什么也记不清。
很久之后,当我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假装和他恩爱的时候,听起他说起过今晚的事情。
他说,那个晚上看着我的样子,他的心情很糟糕,很暴动,只觉得一团怒气充斥在心口,让他快要爆炸。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失控的情绪。
但是当他听到我求他不要碰自己,说自己不干净,脏,会得病这样的话时,他一时间竟又觉得,像是被人生生剜了心似的。
我当时听了,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笑笑。
宿醉带来的后遗症是很强烈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头痛到快要爆炸。
我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有些天旋地转。
我赶紧扶着床沿,让自己站稳。
等过了那种感觉,我才又缓缓站起来。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布景,我有些发愣。
大概是昨晚醉得太彻底了,被同事送了过来。
我用手用力搓了搓脸,打开卧室的门,刚想去洗手间,整个人却募地愣在了原地。
心脏一阵阵的紧缩,那一瞬间,我感觉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大概是听到背后的响动身,一直站在落地窗旁边抽烟的男人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我感觉我甚至都能听到我浑身的血液逆流的声音。
牙齿紧咬,嘴唇发白,我的手指用力抠着门框,紧紧盯着他。
“醒了?”裘钧扬没有多大的表情,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看着我,道:“今天帮你请了假,不用去上班。”
我隐隐觉得愤怒,但是却没敢出声。
而且我才发现,我的衣服被人换过了,穿着一套新的睡衣。
我没有白痴的去问是谁换的衣服。
太让人难以启齿,且自找难堪。
裘钧扬整个人被烟雾笼罩,他应该是抽了不短时间的烟,整个人笼罩着一层挥不去的阴郁,直直盯着我。
我紧抿着唇,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你觉得在这里的应该是谁?”他反问。
语气更是阴鸷得让人害怕。
见我不说话,他又抽了一口烟,良久,他将目光落向我的包包。
我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冻僵了。
因为我想起,我新买的那个手机在包包里。
他下一句话,就像炸雷一样响在我耳边,道:“昨晚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听了觉得烦,帮你挂了。”
我的心狠狠一抖,嘴唇发白,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腿软的像是一刻钟都站不住,只是机械的看着他,想要透过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情绪。
但他的情绪就像是隐在大山里一样,只能让人看出他冰霜似的眉宇间那层捉摸不透却又让人害怕的强大气势。
他道:“你不问问是谁打来的吗?”
“是谁?”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自己虚软的声音,嗓子哑得听不清。
我甚至不敢错过他的任何表情,想要看透他情绪背后那颗捉摸不透的心,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故意不说,用来折磨我。
他在翻包包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翻出了我的那个手机。
但他一直将表情控制得很好,不露出任何端倪,道:“我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上了,你可以看看。”
顿了顿,他凛冽着眉,直直盯着我,看不出是试探还是明知故问,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脸上的血色尽失,那个手机我联系的人不多,就怕不小心拿出来被人看到,所以一直放在最中间的隔间里,为了以防万一,我还塞满了东西。
但他如果有心,也不费力气就能翻出来,那个手机的练习人,他只需要查一查,就能把许芮和陈奇深全部牵扯进来。
许芮我倒是不怕,从项远不在了以后,我很少和她联系,就算他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可是我怕他盯着陈奇深。
如果他知道陈奇深在查他,那陈奇深就会成为第二个项远。
我只要想想,就觉得浑身的寒毛直竖。
我惊喘了一口气,开口的时候肌肉都在发抖,我道:“我紧张,不是很正常的反应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喉咙发干,太阳穴突突的跳。
我咽了咽口水,又问:“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那你以为是谁?”
他又问,浑身笼罩着一层高气压。
我逼迫自己放松点,浑身虚软的朝着桌子上的手机走过去,弯腰将手机拿起来,不回他。
他指尖的烟垂落在身侧,烟雾直直往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深重,他的目光就那么一直盯着我从卧室来到茶几桌旁,盯得心虚又发寒。
我将手机拿起来,将屏幕打开。
手机未接来电里,一排蒋正南的电话。
最后一通甚至被接通了。
我脸色惨白,剧烈疼痛的脑袋让我的脑子有些迟钝,紧张却钝钝的做不出反应。
“这个酒店是蒋正南出的钱给你租的?”直到这时,裘钧扬才开了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某种看不透的深意,他道:“他是不是还给你留了一辆车?”
这个事情他都能查到,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可见他的手段有多迅速。
我觉得我和他之间一直笼罩着一层冰霜。
那层冰霜就是他要爆发的一个零界点。
一旦被捅破,他就会像是洪水猛兽一样将我逼得无路可退。
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很怕把那层冰霜捅破。
我颤抖着一颗心,道:“裘总不是接了他的电话吗?怎么不问问他?”
他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像是压抑着低沉狠厉的风雨欲来。
我将电话又放回了茶几上。
“你不回一个过去吗?”裘钧扬今天的问题真是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像是带着某种压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则像是个怕死又忍不住想对方死的胆小鬼,在他的底线之间来回试探。
害怕一句话说错,就让这人爆发。
再说,我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我包包里的另一个手机上。
我不知道他是看到了,还是装作没看到。
这才是要了我的命。
我正在提心吊胆中,听到这句话,整个一顿,我抬头看他,忍住嘴角讥诮的幅度,我道:“回电话干什么?让他过来,和你一起上吗?”
一瞬间,他身上的气压骤降,微眯眼,阴狠的看我。
我惴着一颗心,觉得下一秒,他就会一把掐死我。
可奇迹般的,他竟然没动。
我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手心里冷汗涔涔。
这个人在黑道上和商场摸爬滚打,说一不二,他一个眼神就是一把利剑。
我几乎要抵抗不住他身上透出来的气势。
“楚悄,管好你的嘴。”他咬着牙,阴沉沉的像是雷雨天。
我转过头,怒意在我心里横冲直撞,昨晚项艺涵的话带着强劲的余威,在我心里兴风作浪。
我心里像是含着一把刀似的。
但很快,我的心思又回到了我包包里的那个手机上来。
“裘总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下了逐客令。
裘钧扬抿唇抽烟,那烟雾都像是带着冷冰冰的温度。
如果让秦欣一看到这样的他,大概会尖叫,觉得他这种冷冰冰的气势简直帅到要爆炸。
但于我而言,除了无边无际的恐惧,再也生不出其他的感觉来。
裘钧扬眯眼看我,胸膛起伏,像是怒意无法平息。
“还是裘总想要我回个电话给蒋正南?”我转头看他。
裘钧扬道:“你知道他要离婚了吗?”
他离不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和李珈聊天并没有换手机,我发出来的哪一句话他想查查不到的?
我道:“哦,那我应该和他说一声恭喜吗?”
我咬着唇,唇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又想起了我被捉奸在床的那一幕,羞耻又难堪。
裘钧扬眯着眼,透过烟雾,直直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透,那目光在他冷霜的气势下,盯得我一阵阵的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