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笑了起来,我转头看裘钧扬:“裘总到底想干什么?能一次性说个明白吗?”
裘钧扬脸色阴沉,他道:“先把东西吃了,或者我喂你?”
我忍了又忍,大概是陆曼手中的照片威慑力太大了,我心里有种暴躁不安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下去,我道:“是裘总踹开我宿舍的门的?”
裘钧扬顿了一下,承认得很干脆:“是。”
我笑了起来,转头看他:“裘总真是有意思,你们这样玩,就不怕得病吗?”
他刚开始应该没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目光倏地朝着我射过来,那目光沉得发亮,异常摄人。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我用力抓紧被单。
裘钧扬直直的盯着我,脸上一片阴云密布,咬着牙问我:“你以为我是要去找你上床?”
除了这个,还会有别的什么吗?
我讥诮道:“难不成裘总找我是想让我陪你看星星看月亮不成?对不起啊,我没有这种雅兴。”
裘钧扬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话气得狠了,没说话。
我又道:“还是说裘总和蒋队在和我玩十月怀胎的游戏?想看看十个月后,到底谁是大赢家?”
所谓十月怀胎,就是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做,十个月后,等女人生下孩子,再看那个孩子是谁的。
变态而残忍的游戏。
我这话说出来,每个字都像是在剜我的心。
裘钧扬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怒极反笑:“谁跟你说的这些?你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他说完,大概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又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因而整个人显得异常燥郁。
我收了表情,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还用谁说吗?我不这样认为,那我还要怎么认为,该不会是我要认为裘总对我余情未了,情深意切,发现我几天没上班,担心我,所以过来看我吧?”
我这话一说完,裘钧扬猛的朝我看了过来,不管是他的目光,还是他的脸色,都异常骇人。
我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可有一鼓气憋在我心中,实在是太盛了,我想,反正陆曼如果把照片爆出来,我也活不了了,我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不过就算裘总想玩,想必也找错了人,你觉得我会让自己怀上你们的种吗?”
裘钧扬薄唇紧抿,胸膛起伏,狠狠的盯着我。
让我有种他要跟我动手的错觉。
我又开始心惊胆战起来。
良久,他却压抑着某种情绪,突然阴沉着脸问:“你和他没戴套?”
这话题转得太快,我差点没跟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问这个话的时候,心情相当阴郁。
就好像我和蒋正南上床,带不带套,他很在意似的。
这种在意,让我有种他在吃醋的错觉。
但是这个想法只要一形成,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笑着笑着,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我被自己这个奇葩的想法给逗笑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我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我是被他亲手送到蒋正南手里的,我人都被他送给了蒋正南玩,他居然还会在意我带没带套?
我真是被陆曼吓得狠了,吓得连精神都出问题了。
随着我的笑声,裘钧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怖。
我眉眼生动的看他,好整以暇的问:“裘总,你觉得,带不带套,是我能选择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在你和蒋正南面前,有说不的权利?”
裘钧扬转开了头,他手指在口袋里摸了几下,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了,应该是心情爆燥,要摸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压抑了许久,就在我以为他会发飙的时候,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他转过身,夺目的脸上表情已经淡了下来,说:“先把粥喝了。”
他和蒋正南真不愧是一丘之貉。
连喝粥都能凑到一块去。
我现在看见他,就恶心,又怎么会吃他带来的东西。
裘钧扬道:“不喝是等着我喂吗?”
他说着,要伸手拿粥。
我是真搞不懂他了,我想,可能他还是没把我玩够,不想我这么早死吧。
毕竟玩死和让我自己死,带来的刺激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在裘钧扬的监督下,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裘钧扬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将碗和勺子收了起来,放在一边,然后打开阳台的门,去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他一直呆在病房里,直到晚上才走。
直到他走了以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我又想起了那些照片。
裘钧扬在这里的时候,我要全身心的紧绷着神经应付他,反而不太会想到照片的事。
可裘钧扬一走,我四周空荡荡,就我一个人,我的神经很容易松懈下来,一但松懈下来,我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
我以为裘钧扬顶多也就我住院的当天会来,可没想到,他第二天还是来了。
他来了也没什么事干,就是监督我吃饭,然后站在窗边吸烟。
我在裘钧扬再一次逼着我吃东西的时候,朝他看了过去,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我问:“裘总很闲吗?”
裘钧扬抬眼看我,道:“你想说什么?”
我冷冷的看着他,我快要被他和蒋正南逼疯了,我道:“如果裘总是因为关心我,才留在这里,那大可不必。”
裘钧扬的脸上又是一片阴云密布,他挑起一侧的眼尾,看向我,目光沁凉,说话的语气压着一腔莫名其妙的怒意:“楚小姐什么意思?”
他这是明知故问。
但他语气一变,我就又不敢吭声了。
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在医院提心吊胆的住了三天院,裘钧扬就来了三天。
出院的时候,脸上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那些指甲没有刮破脸皮,恢复得挺快的。
出院的时候,裘钧扬也在,他将我的东西搬上了车。
我站在医院门口看他,没动。
裘钧扬转过身,他身材不像蒋正南那样,每一寸都结实到坚硬,相反,这个人每天都穿着洁白的衬衫,像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最耀眼苍白又不合群的那个。
他握在手里的,更应该是试卷上漂亮的分数,而不应该是满手的鲜血。
我都没有办法想象,这个人是怎么当上打手的,并且还没在一场场打斗中被人打死。
他全身上下,大概也就背上的伤和匀称的腹肌有一点点打手的痕迹。
这样的人时常会让人产生错觉。
就像别人看他时,从不会把他和这个世界上任何不美好的词语联系起来。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亲手将我送进了这样一个境地里。
我深深的喘息。
裘钧扬大概是见我没动,拉开了车门看我:“进来啊。”
我犹豫良久,还是上了车。
一路沉默,裘钧扬今天的情绪要比前两天还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进病房开始,他就浑身低气压,脸色一直没有缓和的迹象
快要下车的时候,他半侧过头看我,突然道:“蒋正南那边的事你不用担心,不会爆出来的。”
我下车的动作猛的一顿,倏地回头看他。
他也看着我,隔着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他那双眼睛黑得让人心惊肉跳。
我的脸惨白一片,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我被捉奸在床的事。
我忍着一层屈辱的泪意,朝着他道:“是吗?裘总帮我解决了吗?那谢谢裘总啊。”
我的话说完,裘钧扬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我头也不回的拿了东西下了车。
出院的第二天就是年会。
就算裘钧扬和蒋正南两人都叫我不用担心,我还是放心不下来。
我既想去参加年会,看看那些照片到底有没有出现在同事面前,又害怕去参加,怕陆曼已经想办法把照片公之于众了。
我整个人都焦躁而不安,陷在一种反反复复绝望的恐惧里。
直到年会那一天真正的来临,避无可避。
我换了一身之前买的礼服,还是提心吊胆的去了。
我总要确认一下,才能安下心来。
公司将年会的地址选择在了一个豪华大酒店,举办得很浓重,年会那一天特别冷,雪从早上就开始洋洋洒洒的下下来,到了中午,下得整个城市都雾蒙蒙的了,只能看到雪花。
看同事的表情,照片的事情应该没有公布出来,这让我狠狠松了一口气,但又没有办法完全松懈下来。
它们像悬在我头顶的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手起刀落。
年会的项目分几大块,先致辞,再吃饭和表演节目,期间夹杂着各种抽奖。
我和李珈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坐在一块儿看节目。
李珈问我:“在那边忙不忙?”
我笑了笑:“挺忙的。”
李珈小声的道:“张显好像和他女朋友分了,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我有些诧异,侧头看她:“怎么回事?”
李珈叹了一口气:“那女的好像榜上了富豪,被张显捉奸在床了,闹得挺难看的,公司里的人都传遍了,可惜了张显那么好的人。”
我耳朵一片轰鸣,什么都没听清,就只听清了捉奸在床这四个字。
我脸上的血色几乎是倾刻间就退了个干干净净,一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