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被黑暗包裹着,很多情绪就容易变得清晰且深刻,连犯过的错都容易被成倍的扩大。
这些错误,在日积月累中,会产生一种难以想象的,让人甚至没有办法负荷的悔意和尖锐的痛感。
而那扇紧闭的书房门,是所有一切尖锐情绪的来源。
让人连看一眼,都受不了。
我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抽了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尼古丁的味道从口腔一直沉入到五脏六腑,那种尖锐的情绪依旧没有办法遣散分毫,反而更加深重。
我仰靠在沙发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很多事。
项远不在了以后,我曾经进过那间书房,不止一次,并且粗略的翻过他的资料,里面有一些关于裘钧扬的东西。
但那个时候,我状态不好,并没有细看。
项远出事的那天,我和他本来在看家具,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丢下我跑了出去。
他跑得很快,出去的时候甚至慌乱的撞翻了一把椅子。
“碰”的一声巨响砸下来,砸得人心惊肉跳。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他跑出去的那一刻,我心里狠狠一颤,特别心慌害怕,想也没想,给店员道了歉,就放下手里的宣传册跟着跑了出去。
等赶到地方的时候,刚好听到了枪声。
项远倒在地上,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眼神朝着我看过来,他隔着长长的废弃的巷子,和我对视,嘴里流着血,轻声的说:“悄悄,快跑。”
那个时候他明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但却让我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耳朵都在轰鸣。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逃出去的,从案发现场逃出去以后,我立马报了警。
但警察来的时候,并没有在现场抓住裘钧扬,现场只留下了一具还没来得及转移的血淋漓的尸体。
去做笔录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裘钧扬这个人的名字,后来回了家,翻看了项远留在家里的一些资料,顺藤摸瓜,查到了。
网上有一小部分关于裘钧扬的报道,还有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
和我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刚好对上。
当时搜索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我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激动又失控的。
我又一次报了警,指控了裘钧扬。
但裘钧扬只是被带去警察局做了一份笔录,就被律师带走了。
他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他做笔录的那一天,刚好我也在。
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脱身。
他脱身以后,等在了警察局门口。
我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微微垂着眼睫,靠在车边抽烟,阳光刚好从他后方照过来。
旁边好几个女实习生都忍不住朝他看过去,在一旁窃窃私语。
说他长得帅,而且不是那种视觉上的帅,而是气质。
但他对这种目光似乎已经适应,丝毫不在意。
见我从警察局出来,他微微站直了身体,朝着我笑了笑,道:“楚小姐真是有毅力,这已经是第几次来警察局做笔录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恨不得他死。
他笑得特别干净,像是一道与众不同的光,和他背后的阳光遥相呼应,道:“我劝楚小姐尽快收手,不要瞎冤枉人,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他将烟蒂丢在地上,用程亮的皮鞋碾了碾,开了车门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个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是我噩梦开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