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弟妹你好。”
景子怿客气地应一声,一手帮着叶米提行李, 一手还从弟弟手上接过部分行李拿上。
小夫妻两个顿感压力大减。
景子恒瞥向他爹, 老头子老神在在地揣着手,在旁边站着,也不说帮儿子减轻点负担什么的。
算了, 也没打算指望他。
摇摇头, 景子恒示意叶米跟上,一家人往景书成停车的方向走。
叶米左右看了看, 发现她妈没来, 也不失望。
她妈得照顾弟弟, 而且正式工作给了二哥, 她自己还有个接零工的活儿能赚钱, 忙得很。
加上没有趁手的交通工具, 从她家到火车站很不方便,没来接人是正常的。
收回目光,叶米和冉绣走在一起, 婆媳俩关系融洽地边走边聊天。
主要也是聊聊家常之类的。
走到半路, 冉绣突然脚步一顿, 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妈?”叶米顺着她意外的目光转头望去, 正好见到一位眼熟的军装兵哥。
然后她也跟着“咦”了一声。
“原来那位解放军同志和我们是同个车站下啊。”她之前急着下车, 都没注意到。
“你认识他?”冉绣问道。
“不认识。”叶米摇摇头, 紧接着把在火车上遇到小偷团伙的事避重就轻地和婆婆提了。
她没说他们车厢也遇贼了, 景子恒还英勇地一打二干赢了。
只着重描述那位兵哥面对穷凶极恶的小偷时,是怎样悍然无畏,奋勇迎敌, 最后制服小偷的同时也遗憾负伤。
“你媳妇不去说书可惜了。”景子怿注意到背后婆媳二人的谈话, 看向弟弟的目光带着调侃。
虽然叶米有意隐瞒,可凭他的敏锐,又哪里听不出来这件事他弟也有参与呢。
景子恒淡定回视:“文科生,文笔好很正常。”
“何止文笔好,咱家小米这次还考了个全省第二。”景书成与有荣焉地骄傲道:“子恒也不错,得了个全国第一。”
景子怿看他爸这厚此薄彼的模样不太顺眼,直接质问:“爸,我最近也刚升了官,怎么不见你夸我?”
“想我夸你啊?”景书成斜眼看向大儿子,伸出手,掌心朝上,五指往里勾了勾,一副讨债样。
“行啊,你也给我带个儿媳妇儿回来,我保证夸你,把你夸出朵花儿来都成。”
“那算了。”景子怿瞬间面无表情:“您还是留着花儿自己欣赏吧。”
景子恒撇过脸去偷笑。
一家人坐上车,冉绣刚刚关上车门,突然一拍手,惊呼道:“啊,我想起来了。”
所有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整懵,齐齐扭头看她。
“我说刚刚那位解放军同志怎么那么眼熟呢,之前他在火车上帮过我,隔了一年多,记忆都淡了,差点没能想起来。”
火车……一年多……
叶米开始翻以前的记忆,很快找到相关的时间节点:“是之前妈妈来照顾我和子恒的那次吗?”
“是啊,我带了太多东西,有点拿不动,还是多亏了那位热心的解放军同志帮忙呢。”
冉绣有点感叹,本以为一辈子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居然又有了一次偶遇。
虽然只是一次错身而过,但也能让人感叹一声好巧。
“现在开车回去都快十二点了,要不我们直接在外头吃得了,省了回家做饭那功夫。”景书成提议。
“都行,听你的。”冉绣没什么意见,他们这些小辈们自然更没意见。
汽车在不算很平整的道路上颠簸,叶米捂住嘴,眉头微蹙,脸色有点难看。
景子恒本来正和分离许久的大哥小声说话,注意到妻子的不适,忙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一颗酸梅给她含着。
“又晕车了?”
叶米点点头,难受到不想说话。
她坐火车会晕,坐汽车其实没那么难受,但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就是很剧烈。
可能还没从火车上缓解过来吧。
她这样猜测。
含着酸梅,让叶米翻江倒海的胃好受了不少。
她和景子恒原来都不知道吃酸梅能止吐,还是后来上了和他们同个车厢的一位热心大姐看她实在难受,好心分了些酸梅给她,这才好了些。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冉绣注意到后头的动静。
不禁关心道:“小米怎么了?有哪里难受,要不要妈给你看看?”
“妈没事,她只是有点晕车。”景子恒帮叶米解释。
“这样啊。”晕车这种症状手头没有药,还真没办法,冉绣只能安慰叶米:“那你忍忍,我们很快就到了啊。”
“嗯。”叶米从喉间哼出一道气若游丝的回应。
为了让她能少难受会儿,景书成干脆加快速度,赶着提早抵达目的地。
到了国营饭店门前,叶米第一个冲下车。
这次连外头的新鲜空气都拯救不了她了,她一路小跑着冲进人家的卫生间,在里面吐了个痛快。
这次是真的吐了。
“还好吗?”景子恒跟在她身后进门,帮着她拍背顺气。
“难受……”叶米是第一次晕车晕到这种程度的。
“难受就再缓缓,等你舒服了我们再出去。”
两人在卫生间折腾了挺久,直到叶米感觉这股恶心感被压下去后,这才接点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一点。
走出去,找到了冉绣他们那一桌。
桌上已经点好了菜,清蒸金枪鱼,蒜香虾,红烧排骨,虎皮尖椒,肉沫炖蛋,地三鲜,鱼头豆腐汤。
每人面前摆着一碗白米饭,不够还能再加。
“小米回来了,赶快坐,先喝口汤,暖暖胃。”冉绣帮着叶米用空碗盛了碗汤给她喝。
“谢谢妈。”
鱼汤一入口,叶米就感觉有一股难言的腥气直冲喉咙,忍不住,她赶紧搁下汤跑回卫生间里去继续吐。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
冉绣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一把抓住准备追着妻子离开的小儿子。
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语气都带上几分质问:“你媳妇儿这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样问,景子恒还以为母亲是对叶米有意见了,连忙解释道:“抱歉啊妈,小米这次坐车晕车得厉害,现在天气又冷,她又冷又难受,反应就激烈了点,您别介意。”
“我介意什么介意,问你这个了吗?我是问你你媳妇儿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异常表现?您是指哪方面的?”景子恒没听懂母亲的言语暗示。
冉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的傻儿子一眼,扭头望去,见丈夫和大儿子也同样是一副傻憨憨的表情,顿时无奈地摇摇头:“没救了你们。”
她干脆自己起身,小跑着冲去卫生间找叶米。
叶米刚刚在里面吐完一轮酸水,正靠着洗手台休息。
满脸疲惫。
见冉绣进来,她弱声弱气地叫唤一声:“妈。”
小模样可怜兮兮地,让人心疼得不行。
“乖哦,妈妈在这。”冉绣掏出手帕将叶米脸上冰冷的水迹给擦干,擦完脸又给擦手,一根根手指头都给擦干净了才罢手。
“你本来就体弱,还有点宫寒的毛病,大冬天地可不能沾冷水。”
“嗯,也就这一次,我平时都很注意的。”叶米说。
“小米啊。”冉绣试探地问:“你最近月事来得正常吗?有没有推迟之类的?”
她是知道小儿媳的日期很准,所以才这么问。
遇上那些日期不准的,问了也是白问,因为她们自己都说不上来是迟到了还是提早了,没有参考价值。
“月事?”叶米在心底仔细算算。
“好像……应该在三天前就该来了,但现在还没来。”
话音刚落,她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毕竟是女孩子,对这方面比男孩子要敏感一些。
“妈你是说……?”
叶米眼睛微微睁大,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冉绣,有点不可思议。
“不可能吧。”她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就那一次没用小工具,这就中招了?”
“你在说什么?”
叶米声音太小,冉绣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叶米立即摇头,不好意思把他们夫妻俩的私密事告知婆婆。
“我们先出去吃饭吧,吃完饭,回家洗个澡休息休息,等下午医院上班了,我再带你去做个检查。”
凭空猜测终究只是凭空猜测,具体怎么说还是得去医院检查后才能下定论。
“好。”
叶米被冉绣哄着出去。
这次冉绣没再给她夹带腥气的菜,只给喂肉喂蔬菜,只把叶米的肚子给填得圆鼓鼓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喂猪。
当然,作为被同样投喂的猪仔一号和猪仔二号,景子恒兄弟俩也被亲妈喂了不少。
桌上叶米不能吃的海鲜,基本上都被他们给包圆了。
有种饿,叫你妈觉得你饿。
吃饱喝足,一家人开车回家,冉绣叫住丈夫:“你回去后先别急着把车还给厂子,下午我们还得再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儿?”景书成奇怪地问。
“这事还不好跟你说,你只管把车钥匙给老二就好,老二与驾照,我叫他开车带我们出去。”
“老大也有驾照啊。”
景书成觉得他媳妇儿奇奇怪怪的,殊不知冉绣更觉得他罗里吧嗦。
“少废话,叫你给钥匙你就给,话那么多干什么?这事又跟老大没关系。”
“……哦。”又被凶了,景书成默默闭嘴。
景子恒他们的行李被一家人一起搬上楼,东西不是一般的多,几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提着点。
叶米本来想帮忙拿一些,却被冉绣制止。
“你别拿这些,太重了,一会儿得闪着腰。乖,听话,小米先回家去歇会儿,或者先去洗个澡,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