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林楠在帮陈晓冰仔细剪碎坚韧的茧子壳, 还得留心她的后背会不会有翅膀, 要是一个不小心剪坏了那可不得了。
不怪林楠这般担心。刚刚在帮陈晓冰照ct的时候也没发现陈晓冰的眼睛变这样, 万一翅膀也是照不出来结果却被她大刀阔斧剪坏了……想想都疼。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林楠疑惑她剪着茧子壳的空档怎么还有一个重复的咔嚓咔嚓声儿, 结果循着声音低头一看娇娇大爷居然就蹲在她脚边守株待兔捡茧子壳碎吃。
商无祁也发现了, 他只是在思考娇娇大爷刚刚一直在喵陈晓冰是因何故。
他知道娇娇大爷是一只猫, 猫咪大多都有扑蝴蝶扑蛾子的喜好, 就跟吸猫薄荷一样。
不过他家娇娇大爷不喜欢吸猫薄荷，每次商无祁对照着网上的养猫大全来养娇娇大爷时总被娇娇大爷鄙视地看一眼然后扭头继续睡。
以至于商无祁总是怀疑网上的这些经验是不是都是错的。直到后面醒悟过来娇娇大爷它就是只纯野生流浪猫，根本一点儿也不会卖萌……如果那次碰瓷商无祁的车也算卖萌的话。
现在看到娇娇大爷对人形茧子感兴趣还一直喵喵叫, 商无祁很意外娇娇大爷居然也会有正常猫咪扑蝴蝶扑蛾子的喜好。
只是没想到娇娇大爷会一直反套路商无祁。在商无祁以为娇娇大爷是因为喜欢扑蝴蝶才对人形茧子感兴趣的时候，它居然就蹲在林楠的脚边啃茧子碎。
不得不说娇娇大爷的牙齿真锋利，林楠废了好大劲儿都难以剪开的茧子壳倒了娇娇大爷的嘴巴里就跟嚼鸡蛋壳似的, 咔嚓咔嚓就吞进肚了。
商无祁在反思自己养猫的错误, 林楠则在想别的事情。
她脑袋里突然间灵光一闪，可是又不知道刚刚闪过的到底是什么。林楠下意识明白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很重要, 绞尽脑汁地死盯着娇娇大爷, 非要把刚刚逃跑的闪念带回来分筋错骨不可。
猫喜欢扑蝴蝶这个习惯, 林楠从小见多了, 散养的猫何止是喜欢扑蝴蝶, 任何小型生物都是它扑杀的食谱和玩具谱。
因为娇娇大爷阴差阳错弄醒了冰冰，林楠才没有计较它不怀好意的初衷。
等等……
林楠突然间醒悟过来。
她看看娇娇大爷, 又看了看还躺在ct床上的冰冰，眼角余光扫过刚才被她摘下来的黑色美瞳片, 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额头甚至都开始冒热汗。
“冰冰，你还记得眼睛里戴过美瞳片不？”
当然，林楠不会提刚刚帮她摘黏在眼睫毛上干枯成硬胶的美瞳片不小心扯掉了她几根眼睫毛的事情。
“有吗？”还在费劲儿理解拟态转化的陈晓冰疑惑了。
陈晓冰就算从林楠这儿得知儿子还好好的也还是想尽快恢复成正常状态去见他。为母则强，为了儿子能踢翻棺材板。为了见他保护他，也能快速掌握异能转化的技巧。
“哦，没事了。”林楠心想当时冰冰都死了，当然不知道自己给她画过妆戴过美瞳片的事。
看她脸上还残余着的粉底液屑屑，林楠决定待会儿趁冰冰察觉之前不动声色地把妆卸了。
不过……这真的很值得怀疑啊。
林楠重新捡起那干掉的美瞳片。
不是夸张的说，只要戴过美瞳片的人都知道想要把超过2天忘记摘的美瞳片摘下来是非常困难的事。更何况这美瞳片都已经依附在冰冰眼球表面几个月之久。
所以这美瞳片到底是怎么被排斥出来的？
而且……
林楠毫不夸张地说，要说了解野猫的习性她怎么都比商无祁厉害一点点。
娇娇大爷这明显是当大王当久了的猫中霸王老司机，有能力挑嘴的大王猫只会挑最喜欢吃的，比如说今天就被林楠轻易用水煮蛋收买了。
面对着一个大蛾子冰冰它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反而埋头苦吃茧子碎，那猴急模样比早上抢食鸡蛋还夸张。
这只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茧子碎绝对是好东西！
“商老大！按住它不准让它吃了！”
商无祁果真是和林楠心有灵犀，林楠想到的事他也刚好想到了，立即出手把娇娇大爷抓在手里。
“喵喵喵喵！”
娇娇大爷仿佛嗑了猫薄荷一样完全变了一只猫，四肢拼命挣扎着非要下地去吃茧子碎。如果不是商无祁有金属异能覆体，此时商无祁的双手都被娇娇大爷锋利的爪子给抓烂了。
不过这也明显暴露了一件事，那就是娇娇大爷被将军逮回来的那天晚上商无祁确实是故意用哀兵政策博同情。
“喵喵喵！”拼命挣扎的娇娇大爷把商无祁的袖子抓得支离破碎。
那惨烈的叫声让陈晓冰心脏又是一紧，一股极为不舒服的邪火又从心底冒了上来。
“啊……能不能让它别叫，我难受。”陈晓冰两条腿一只手还封在茧子里，她就算想捂住耳朵也只能捂一只。
难受着难受着，陈晓冰的黑色复眼突然间就变回去了。无比生疏的异能使用突然顺畅了起来。
林楠正准备收拾娇娇大爷呢，谁知道冰冰竟然就被娇娇大爷的喵喵叫给逼回了人形。
这真的不是灵异频道？猫叫起尸，还把大蛾子逼回原形。
“呀……我我，楠楠你没有被打马赛克了。”陈晓冰眨巴着眼皮看看林楠又看看另外一个人还有她的救命恩公猫，眼前的视野清晰无比，再也不用打马赛克了。
“你才浑身马赛克。”
林楠还在想刚才的事情，这茧子碎……到底有什么用能引得娇娇大爷如此反常？
“喵喵喵！”
娇娇大爷还在委屈地叫唤。
林楠则从自己空间里抓了一大把晶核出来先打发打发娇娇大爷。
无奈晶核现在对娇娇大爷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了，它居然还很有脾气地把脖子一扭就是拒绝晶核。
“老大，你的猫你自己哄。”
林楠也没耐心，直接将那一把晶核揣商无祁的口袋里，反正东西送出去了。
陈晓冰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不得不开始多想了。
“楠楠。”陈晓冰看着又走过来帮她剪茧子的林楠小声地试探。
“别多想，我头疼。”
林楠不得不头疼，因为她脑袋中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
如果这个猜测一旦被证实是真的，她要怎么护得住冰冰一家。
被林楠严肃瞪了一眼的陈晓冰默默闭嘴了，把八卦之心偷偷藏起来自己慢慢分析。
好歹是十几年闺蜜，陈晓冰自然是非常了解林楠的性格的。她平时很好说话，软包子一样，被她骂了还反过来问渴不渴的那种，但是一旦严肃着脸的时候，那可是连陈爸都得小心翼翼地偷偷问谁惹她了。老实人不爆发则已，一爆发那可是火星撞地球。
所以陈晓冰也就乖乖地闭嘴躺在ct床上让林楠继续帮她剪茧子壳。嘴巴是安静了，脑袋可一点儿也不安静，就着苏醒过来所经历过的一起仔细仔细思考。
陈晓冰可以看得出来林楠和旁边那个男人关系不菲。虽然喊他老大实际上却并未有多少敬畏，甚至还有些朋友间的不客气。
最主要是这男人长得还挺帅的，目测她自己只到他肋骨下面。
身高太虐……陈晓冰拒绝跟1米9以上的高个儿说话。
其实真正说关系不菲的地方还在于明显单箭头啊，她要不要提醒楠楠那个榆木疙瘩有男人暗恋她？
不过陈晓冰也只是在心里吐吐槽而已。她不会干涉楠楠的感情生活，明显楠楠心中要比她有主意，林楠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
至于自己也得努力适应末世生活，好好养大儿子保护爸爸妈妈。她以前太傻了，恋爱脑上头就只看到了谢明哲对她好，却不明白有时候这种违背人性的倒贴付出其实就是一种投资，迟早都会被投资人收割回去。
就算林楠没说，陈晓冰也知道谢明哲那人多半已经死了。死了正好，省得伤眼睛，还得脏了手。
从谢明哲拿小胖轩来威胁陈晓冰那一刻开始，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全都断了，陈晓冰只差没亲手杀了他。
对于陈晓冰来说，她儿子不需要这种败类当父亲。
“喵喵喵！”
分外难哄的娇娇大爷还在盯着地上越堆越多的茧子碎，一条细长透明的口水甚至还滴落到了商无祁的手臂上，害得洁癖狂商无祁差点儿就一松手把猫扔了。
原本正因为想到渣男而恶心皱眉的陈晓冰又被娇娇大爷的喵喵叫弄得心慌慌了。
她是真心慌。娇娇大爷的叫声仿佛是共振器一样的，能把人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大，再让它叫几声她都要心肌肥重了。
“你还要不要你的10个鸡蛋了？”林楠头也不抬地继续减茧子壳。
当林楠终于剪到腿部的位置的时候，只见她像脱裤子一样把剩余的茧子脱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就将这一整块儿收在空间里。
无论这茧子有多珍贵……鸡蛋分开放总没错。
“喵！！”
娇娇大爷一副生无可恋地看着地板上只剩下一点点的茧子碎。
可就是这样它都还突然袭击商无祁，就想趁机跳下去把所有茧子碎吃进肚子里。
“呼，美人鱼小姐，你终于获得了自由。”林楠才不管娇娇大爷发脾气呢。
剪茧子太辛苦，林楠剪茧子的手都被剪刀磨出了两个大水泡。不过怎么都好，冰冰好歹没长出其他奇奇怪怪的部位。
“别急着走，自己先扶着床适应一下，复健复健。”
“别把我当傻不拉几的行不行。”
正想跳下床的陈晓冰赶紧收回势头，慢慢撑着下了ct床。好家伙，脚太久没走路果真没力气了。幸亏刚刚没跳，要不怕啪嗒一声摔下去多丢人。
也亏得陈晓冰已经是异能者了，若不然躺了几个月的活死人别说下地，连动一下都难。
商无祁仍旧充当着看管猫的旁观者角色，瞧见林楠很仔细地小心翼翼地把所有茧子碎都收集起来，他不得不怀疑林楠是否又‘猜测’到什么。
商无祁其实在林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受益良多。比如说随着异能精准度控制愈来愈强，商无祁渐渐能捕捉到像林楠活地图那般对异能者的那种微妙感应。
娇娇大爷吃了不少茧子碎，原本只是3级变异兽的娇娇大爷隐约已经到了3级巅峰，这茧子碎难不成还是变异兽的灵药不成？毕竟娇娇大爷是野猫，它会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敏锐感应也不出奇。
商无祁大约是猜测不到他家的小气猫是想快速晋升到4级好报那口水之仇。
林楠倒是能猜到，只是她不说。她家将军最可爱最厉害，怕个猫球。
当林楠把最后一点点茧子碎都收拾起来时，她很郑重其事地将之放在实验台上。
“老大，你最好是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对这些茧子壳做一下实验。”
“我希望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能透露这茧子壳的出处。我请求你。”林楠郑重其事地请求他。
“很重要？”在商无祁以为茧子碎可以成为快速提升异能的大补丹的时候，林楠却给他指引了另外一条更可怕的路。
“呵呵……我也只是猜测，算了，你现在找人过来吧。我希望能早点搞完，明天陪两母子过生日。”林楠苦笑，面对那么一个猜测，到底是希望它是真的还是不希望它是真的，她已经再也看不清自己内心了。
“楠楠。”陈晓冰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她对这种冷冰冰的实验室环境一直都是畏惧的，只是因为有林楠在所以她才敢撒泼。
“没事，应该是好事。”林楠其实也不想下这个决定，但是她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跟他们两个说。
“我有种怀疑，这个茧子碎里含有丧尸病毒抗体，要不然大爷不会这般反常。”
对不起了大爷。
林楠在心里默默跟娇娇大爷道歉。
“何以见得。”其实商无祁心中也有着期待。几乎每次林楠如此犹豫不决壮士断腕下决定的时候，他都知道林楠是决定透露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牵扯到全人类的生机。
“即使还未有确切实验数据证明丧尸病毒的来源，但是研究所那边应该也有自身的判断了吧。”林楠直接问商无祁。
“没错，然后呢？”商无祁得庆幸搬了新的实验室，这里的隐密指数要比之前的高出好几倍。
“病毒是针对人类基因无差别攻击的，有的人抵抗力强能战胜病毒的吞噬速度获得异能，有的人抵抗力弱直接异变成丧尸，就算是普通人其实体内应该也有病毒，只是自体白细胞吞噬病毒抵御入侵和病毒肆虐细胞的速度相抵所以才看着没事。”
连生物学都被迫学习的林楠在病毒运作机理上分析得头头是道。
如果不是林楠身上背负太多秘密，她也不会如此深入地了解到病毒的真相。
因为林楠那机缘巧合的一掐增强了血脑屏障使得陈晓冰陷入假死状态，而小胖轩的异能又帮助冰冰增强了机体自身抵御病毒的战斗力从而战胜病毒入侵，使得被侵入者获得了异能，这点林楠当然清楚。
但是机体战胜病毒靠的是什么？
直白点说，如果自身的白细胞吞噬病毒的速度太快，而身体又没来得及产生更多的士兵后续补上杀敌并清扫战场，那么机体就腐烂变质了，简而言之就是变丧尸。
白细胞在身体里起到的作用是吞噬，并不是杀灭。这就是为何被丧尸抓伤的人会被感染成丧尸，因为丧尸身体里携带着大量活跃的病毒，透过伤口进入到人类体内之后快速扩张然后感染成新的丧尸。
真正杀灭丧尸病毒的，是丧尸病毒抗体。
如果检测到冰冰身体里没有了病毒……那些病毒去了哪儿？
林楠相信能量守恒，有的地方多出来东西了，那自然有的地方少了。少了什么，多了什么，不言而喻。
就算小胖轩许愿妈妈变蚕宝宝，蚕宝宝结茧的蚕丝也是肚子里吐出来的。
这蛋白蚕丝不是由肌肉做的也不是由头发丝做的只因为排斥，身体是绝对不会排斥健康的肌肉的。
如果一旦证明了茧子碎里有灭活了的抗原和抗体，那么人类的生命就有保障了。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一旦体内的病毒失衡，及时打入体内的病毒抗体能救人一命。
“林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商无祁想抽根烟，无奈手里还压制着一只发脾气的猫，所以目前只能吸猫平复一下心情。
“你不是猜到了吗？”
林楠摸着陈晓冰的背安抚她。
“楠楠，我不怕。那几个月我都过来了，我还怕什么？为了轩轩，这是好事。”陈晓冰反而倒过来安慰林楠，她就算不抬头看林楠紧绷的腮帮也知道她扛了很大的压力。
楠楠这个家伙啊……陈晓冰敢打赌如果谈不拢的话，楠楠只怕会杀了那个男人，然后自己另想万无一失的办法研发病毒抗体。
然而最受伤的那个其实还是楠楠，即使只是一个假设，假设谈不拢，实际上早已经把良心拷问得千苍百孔。
只是楠楠已经习惯了忍耐疼痛，反而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
喜欢上林楠的那个男人也真是不容易，陈晓冰心中有些可怜他了。
毕竟林楠性格里的扭曲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受得了。
“也许我就是小说里那个玛丽苏救世主呢？我能苏醒过来就是为了给人类带来病毒抗体的。”陈晓冰嬉皮笑脸地说道。
按照陈晓冰心中最自私的想法，如果真的能研制出病毒抗体，那家里的老小都安全了。
“放心吧，这里的全是我的人。”商无祁心中即使有些受伤也没有表露出来。
本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林楠一个，若不然商无祁不会在早上喝茶的时候决定给林楠分权。
如果哪天他真的死了，那还有林楠能带领他们活下去，战胜这个末世。
“行吧，赶紧干完活回家庆祝生日。”
陈晓冰催促他们，她想见儿子了。
想得心肝儿都疼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