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际关系中,总有存在着那么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而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从小到大,江宴辞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在年轻一辈里,无论是相貌、学历还是能力,都鲜有人能与之比肩。
谦逊有礼、能力出众……这些都是他人对江宴辞的评价。
但每回盛以明听了,都嗤之以鼻。他很早的时候就讨厌这人。在他眼中,江宴辞就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尤其他还顶着叶知栀未婚夫的头衔。
盛以明冷笑一声:“呵,江宴辞,听说你家已经破产了。怎么?讨人厌得连个帮你一把的人都没有吗?怎么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蹭——”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盛以颜一把捂住嘴巴:“抱歉抱歉,盛以明这家伙向来口无遮拦,别听他胡说八道。”
盛以明瞪着眼睛:“盛以颜你干社么窝菜么付说八哒唔唔……”(盛以颜你干什么我才没胡说八道)
盛以颜强行把他按回到座位上,不耐烦地说:“你给我安分点。”
面对盛以明的冷嘲热讽,江宴辞一言未发。许是灯光在作祟,他的侧脸看上去尤其落寞。
叶知栀于心不忍,赶紧安慰说:“以明刚刚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江宴辞眼底情绪不明,语气很淡:“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弦崩的更紧。
“那,”叶知栀赶紧拿起菜单,塞进他的手里,转移话题说,“那我们先点餐吧,你看看要吃什么?”
盛以明睁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江宴辞这家伙居然还装可怜?
但被盛以颜压制着,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江宴辞接过菜单翻看了几页,又询问叶知栀:“我记得这里的牛小扒挺不错的,要一份吗?”
叶知栀下意识就应了声:“那就要一份吧。”
她刚答应完,才想起这里牛小排的价格。
“等等!我再考虑一下……”
“没关系。”
江宴辞笑笑:“今天这顿我请客吧。”
“你请客?”叶知栀有些惊讶,“但你不是……”
盛以明打断:“不,这顿我来!”
他本想嘲讽两句,但接收到盛以颜警告的眼神,只好改口:“要请客也应该考虑一下经济状况吧。”
江宴辞抬眼:“小明今年刚毕业吧?”
盛以明被他亲切的称呼恶寒了下,语气不爽:“对,那又怎样?”
江宴辞轻笑了下:“既然还没自己的收入来源,还是别破费了。”
“你——”盛以明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到了脚,憋屈得说不出一句话。
“不不不,你们都打住。”盛以颜赶紧叫停,“本来就是我和小吱越好了吃饭,你们两就别掺和了。今天这顿我请,你们谁也不许抢。”
盛大小姐发话,两人终于消停了。
暂时歇战,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仍然暗潮汹涌。
点完餐,盛以颜也懒得理会他们,主动和叶知栀聊起正事。
“对了,叶小吱,你现在在律所是负责什么方向的业务?我之前听你提过说是非诉,那是什么?”
叶知栀偷瞄江宴辞一眼,解释说:“非诉就是用诉讼以外的方法来解决纠纷的意思。”
见盛以颜仍一脸迷惑,她又接着解释:“简单点,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要起诉别人,就要去走法院的程序,那么非诉就是相对应的,不起诉,走调解路线。”
盛以颜恍然大悟:“那就相当于调解员?”
叶知栀说:“也不全是,比如说ipo、新三板、投融资、企业顾问等等也属于非诉方向的。我接触比较多的,是投融资和并购重组相关的案件。”
“那正好。”盛以颜眼前一亮,“我有一个学姐有些关于公司的业务想要咨询律师。”
叶知栀疑惑:“他们公司没有合作的顾问律师吗?”
盛以颜喝了口水:“我听她提起一下,好像是服务合约到期了,不打算续约,因为之前的合作并不是很愉快。所以,我就跟她推荐了你。”
叶知栀问:“是什么类型的公司?”
“你知道‘彩云追月’这个美妆品牌吗?”盛以颜压低了声音。
叶知栀有点意外:“你那位学姐是‘彩云追月’美妆的创始人?”
“彩云追月”是国内新近崛起的新锐美妆品牌,创立至今也不过三年,但在短短时间内,就获得了极高的知名度,发展势头极好。
创始人始终坚持高品质和平价的理念,收获了极好的口碑,甚至被大众称为“国货之光”。
“对。”
盛以颜点点头,停顿了下才接着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她这几天可能会过来律所那里找你,你多留意下。”
叶知栀笑了笑:“好的,我会留意的。”
说话间,他们点的餐上来了。
临近结束的时候,叶知栀和盛以颜结伴去了洗手间。
盛以明望着洗手间的方向,微有些出神,冷不丁地听见江宴辞发话。
“你喜欢知栀,对吧?”
盛以明吓了一跳,心思被骤然揭穿,他涨红了脸:“是,是又怎样?”
他瞪着对面的江宴辞:“江宴辞,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江宴辞挑了挑眉:“可是,她连你报的哪个学校,什么专业也不知道。”
盛以明眼神一暗。
他感觉心上不扎了一刀,但极力隐忍着:“你别太得意,知栀姐迟早会知道你的真面目的!”
江宴辞轻哂了声,漫不经心地说:“那需要证明给你看吗?”
“什么意思?”盛以明皱眉。
江宴辞只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说话。他放下杯子,站起身离开了。
盛以明紧盯着他的背影,直皱眉。
叶知栀和盛以颜回来的时候,只看到盛以明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生闷气。
盛以颜有点奇怪:“小明,你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她喊来侍应生结账,却被告知——
“刚刚和你们一桌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结账了?”
叶知栀一愣:“那他人呢?”
侍应生有些不解,但还是如实说:“那位先生结完账,就往电梯那边去了。”
叶知栀怔然一瞬,不知想到什么,立刻抓起自己的包,起身追了出去。
“颜颜,我先走一步。”
盛以明愣住,不由得站起来,着急地喊:“知栀姐!”
***
叶知栀一口气跑出东方塔。
江宴辞并没走远。
他踩着夜色前行,在街灯的映照下,背影显得孤寂而落寞。
叶知栀小跑着追了上去,冲着他的背影喊:“江宴辞!”
江宴辞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略有些意外:“你怎么跟着出来了?”
叶知栀在他面前停下,直视着他:“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江宴辞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眼中翻涌起复杂难辨的情绪。
“叶小啾。”就在她疑惑之际,他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的?”
叶知栀一怔:“什么?”
江宴辞侧头看向别处,声音很淡:“像盛以明说的那样,我很讨人厌。破产之后,谁也不愿意帮我一把。”
叶知栀心里一紧:“不,不是这样的。”
“虽然有时候你的确有点……”她小小声说,又赶紧纠正,“不过也不是完全是,我说的是真的!”
叶知栀想起什么来,又安慰他说:“至少,不是还有朋友愿意把车子借给你吗?”
江宴辞无声一哂,语气自嘲:“你知道他为什么肯把车借给我吗?”
叶知栀一愣,迟疑地摇了摇头。
江宴辞垂着眼睑,平静地说:“那是因为我答应他,免费给他当一年的法律顾问。”
叶知栀的心莫名一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捕捉到他眼中的失落,她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没事,你还有我啊。”
话音一落,叶知栀就后悔了。
她在说什么啊!
她赶紧补充说明:“我的意思是,我们可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江宴辞面无表情地说:“但这种关系并不会长久,一旦双方出现利益矛盾,关系就会轻易地瓦解崩裂。”
“不。”
叶知栀绕到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已经决定了。至少,你还在君和律所的一天,我也会陪同你一起战斗。”
江宴辞似是怔了下:“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知栀与他对视:“当然,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江宴辞看她半晌,像是被她的认真感染,失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叶知栀被气氛感染,也忍不住笑了。
江宴辞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叶知栀怔住:“你——”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江宴辞伏在她的肩上,低声说,“一下就好。”
叶知栀迟疑地伸手,回抱了他。
“谢谢你,叶小啾。”
江宴辞缓缓抬眼,目光恰好跟追下来的盛以明对上。
盛以明站在台阶上,迈出的脚步来不及收回,眼里盛满了震惊。
江宴辞嘴角轻扯,倒影着对方的黑眸里,满满的都是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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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诉的概念来源于美国的adr机制,直接翻译为替代性纠纷解决程序,它是指使用诉讼以外的方法来解决纠纷,如仲裁、调解等,对应的就是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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