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 > 现言 > 七零年代小炮灰 > 347 给我二十万
  阮文带着一群小孩子在食堂闹腾到很晚。
  玩游戏嘛。
  哪个小孩子不喜欢?
  而且这里还有生日蛋糕和各种零食, 在家里都吃不到呢。
  一群孩子听阮文在那里讲故事,十分着迷, 等家长来了都不舍得走。
  下了班的工人有些来食堂吃饭, 来了又走,最后食堂这边就剩下母女两人。
  谢元元看着坐在那里默默吃蛋糕的妈妈,小声的问, “我们在等爸爸吗?”
  “嗯。”
  小姑娘乖巧的坐在那里, 只是吃多了玩累了这会儿犯困,没多久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阮文把人抱到自己怀里。
  谢元元眯着眼问, “妈妈, 爸爸干什么去了?”她好像回家睡觉。
  “去买搓衣板了吧。”
  阮文想, 不然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回来呢。
  她不信工厂这边会有人去处理那事。
  白吃不给钱, 势必会闹到派出所。
  闹大了, 得有人去领人嘛。
  谢蓟生是唯一的人选, 不管合适不合适,他势必走这一趟。
  所以,他人去了, 有想过回来后怎么跟她解释吗?
  阮文倒是真没把任凤杰放在心上, 当初和薛梅说那些话, 无非是宽慰人。
  如果她和谢蓟生之间, 还需要别人来“撮合”, 那这感情可真够脆弱的。
  阮文有属于她的骄傲。
  她可以容忍很多事情, 但凡事得有个度。
  别三天两头来找她的麻烦, 不然她真要是生气,那可是谁都拦不住的。
  阮文还没等来谢蓟生,倒是陈主任过来了。
  她看着倔强的坐在那里, 挺直腰背, 紧绷着神经的人,陈主任叹了口气。
  “小谢去了首都,明天跟你姑他们一起过来。”
  阮文恍惚了下,“他去首都干什么?”
  “不清楚,就那边打来了电话,他紧急过去处理,也没说到底怎么回事。”
  陈主任瞧着放松下来的阮文,她从阮文怀里接过孩子,“干嘛跟自己赌气?”
  “我没有。”
  “还说没有。”
  这不是赌气是什么?
  不回家坐着,在食堂呆着算哪门子的事情?
  大师傅吓得都不敢回家,生怕自己离开后阮文想不开。
  阮文跟在陈主任身后,“就没有。”
  她干嘛赌气,没道理啊。
  陈主任低头看了眼睡的正香的谢元元,“阮文,派出所那边我去了,让她们母女俩在那里待两天冷静冷静倒也好,小谢也是这个意思,你没必要为了这不相干的人跟自己过不去。”
  她知道,任凤杰是一根刺。
  这根刺啊又细又软,可她到底是根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扎人心一下呢。
  “回头那边武装部的人过来,把她们母女带回去,让人好生看着,不让再出来胡闹就是了。”
  同为烈属,陈主任同情任凤杰。
  可作为烈士遗孀,陈主任看不起任凤杰。
  人活一辈子总不能赖着别人吧?
  早前刘明没死的时候靠着刘明,刘明牺牲后你想改嫁就改嫁,不想改嫁其他战友照拂着。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好好过日子。
  任凤杰是真的没有半点要过日子的心思。
  她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想的,在派出所,陈主任看着她说“孩子想吃,我会给钱的”。
  孩子想吃拦不住,那你平日里这个妈妈是怎么当的?
  子不教父之过。
  亏得之前还是人民教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得吗?
  二十大多的人了,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孩子,一点不会过日子。
  在省城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分钱都没攒下来。
  陈主任不知道该怎么说任凤杰才是。
  派出所里好歹有住有吃,先在里面待着吧,等武装部的人来了再说。
  偌大的安心集团,没人敢去探望任凤杰母女,除了陈主任。
  阮文咬着牙,“他倒是懂得搬救兵。”
  “这件事小谢始终觉得自己有责任,我知道你生他的气,了不起回来后打他两下,但没道理跟自己过不去。”
  “我才没有。”
  陈主任看她使小孩子性子,“好好好,你没有,是我误会了。”
  她把谢元元小心放在床上,脱掉鞋子,“你刚回来辛苦了,早点休息。”
  阮文看着转身离开的人,她抓住了陈主任的胳膊,“主任。”
  陈主任恍惚中看到了几年前,那个在办公室里冲自己撒娇的小姑娘。
  “行啦,小谢有责任心是好事,他若真是不管不问,你心里头就过得去了?”
  阮文的心情很复杂。
  谢蓟生死死的拿住她的底线,在那附近疯狂的试探。
  可到底,也没做出进一步的尝试。
  阮文知道,自己应该满意,起码他没做出真的让自己伤心的举动。
  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下错了这步棋。
  “我是不是应该找她好好谈谈?”
  “你们夫妻俩,有的是机会。”
  阮文纠正陈主任,“我是说任凤杰。”
  这让陈主任有些嫌弃,“你跟她有什么好谈的?”
  别说阮文,若不是谢蓟生请她走这一趟,陈主任都不乐意去派出所。
  “我应该跟她推心置腹的谈一谈。”阮文强调了一遍,“我还没跟她认真地谈过,就当是做最后一次努力了。”
  任凤杰毕竟是烈士遗孀。
  陈主任拿她没办法,“那也不巧啊。”明天是元元的生日,到时候汪家和阮文的姑姑表哥都会来给小朋友庆祝生日。
  阮文明天肯定走不开。
  那就后天?
  可后天这时候,武装部的人早就把人带走了。
  “择日不如撞日,我觉得现在就挺合适的。”
  阮文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容香甜的女儿,“主任,您帮我照看元元,我去看看她们母女。”
  存了心思,阮文不打算把这事留到明天。
  现在能处理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她是行动派,都没给陈主任规劝的机会,小臂上挽着一件外套,直接出了去。
  陈主任看着关上的门,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孩子。
  她低声一叹,“怎么什么事都往你身上堆呢?”
  ……
  派出所没想到这个点迎来了不速之客。
  不过瞧在人给带来了两盒烟的份上,值班的民警很快就通融了。
  “你说穿的也挺讲究一人,怎么能做这骗吃骗喝的事情呢?”
  派出所的人跟阮文抱怨,还说自己是烈士遗孀,不能抓她。
  屁,哪家的烈士遗孀这么不要脸?
  阮文一路听着,没应声。
  那民警不好意思继续说,把人引过去后,连忙去里面把任凤杰提留出来。
  那个小闺女倒是没心没肺的,哭累了直接就睡。
  民警看任凤杰的眼神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是。
  那么大的人了,又孤儿寡母没工作,怎么也敢这么惯孩子?
  任凤杰有些忐忑不安,“同志,是谁要见我啊?”
  那个厂里的陈主任说,小谢不在拜托她过来探看。
  任凤杰不相信,肯定是阮文趁机说了什么,小谢一时间走不开。
  等他得了空,肯定会把她和敏敏带出去的。
  她知道小谢不是那样的人,只要自己没改嫁,只要她还是刘明的未亡人,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小谢都会帮她兜底的。
  民警看着脸忽然间红了起来的人,鼻孔里冷哼了两声,“是来救你的。”
  他摆明了在揶揄,但任凤杰压根没注意。
  真的是小谢。
  任凤杰调头往回走。
  被民警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我,我要带着我家敏敏一起。”
  值班的民警没好气,“你以为这是你家啊?”还带上女儿,这脑子咋想的?
  任凤杰几乎是被推搡着进了那审讯室。
  省城的派出所也不见得都豪华,审讯室往往能派上多重用场。
  踉跄着进去的人,抬头看到坐在那里浅笑嫣然的人时,一下子傻眼了。
  任凤杰不由失声,“怎么是你?”
  阮文想,自己判断素来精准,只是在任凤杰这里猜的这么准,倒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不是我又是谁呢?”
  阮文轻笑,眼神带着几分秋风萧瑟后的凉薄,“你该不会觉得谢蓟生会过来吧?”
  任凤杰哑然,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过来的人竟然会是阮文。
  小房间里一时间无比安静,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阮文看着站在那里局促的绞手指的人,“坐吧,我们好好谈谈。”
  任凤杰下意识地看了过去,只觉得阮文端坐在那里,像太后老佛爷,而自己则是个宫女。
  天大的落差让她看阮文的眼神复杂,不甘心又让她坐了下来。
  “你想再把我弄走吗?”
  “之前没想过,不过听说了你的光荣事迹后,觉得指不定哪天你就让敏敏喊谢蓟生爸爸了,我想了想还是把你送走比较好。”
  开场就是雷击,任凤杰脸上的潮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苍白,“敏敏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你不能听信流言蜚语。”
  “孩子童言无忌我相信,不过大人放纵孩子这般胡说八道,要说没点小心思,你当我是傻子?”
  阮文遇到许多人,觉得和任凤杰最像的,大概就是祝福福了。
  祝福福活在自己的世界,觉得世界绕她转,我想要赚钱所以你就得跟我合作。
  可气运之子的祝福福最后下场也不过是一个死。
  任凤杰有她那运气吗?
  阮文平静的看着任凤杰,“你若是想改嫁,那我不介意让谢蓟生给你出点嫁妆。毕竟你怎么说都是刘明的未亡人,就算是千错万错,那也能忽略不计。”
  任凤杰嘴唇翕动,看向阮文的眼神敌意消退了些。
  “可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即便是改嫁也要嫁给谢蓟生呢?你把我当做死人吗?”
  任凤杰瞬时间慌张起来,“我没有。”可迎上阮文那锐利的目光,这辩驳都变得底气不足,只是低声的重复了一句,“我真的没有。”
  没有吗?
  倒不是阮文自恋,觉得其他人都觊觎着自家男人。
  只是任凤杰的心思,早在杭州城的时候就暴露过。
  当时阮文觉得把人送走就是了,不给自己留隐患。
  何况谢蓟生也不会在乎。
  可没想到人生兜兜转转,任凤杰又到了眼皮子底下。
  谢蓟生是真没什么心思,所以坦荡的很。
  行,阮文继续无所谓。
  然而他们两口子坦荡,有人却不安分过日子。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或许敏敏的生母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所以这才见到男人就喊爸爸。”
  任凤杰一下子站起身来,“阮文,我不准你这么说!”
  她姐姐当初也是有难言之隐,绝不是阮文说的这般不堪。
  阮文凉凉一眼撇了过去,“你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要求我?”
  任凤杰一下子泄了气,可看到阮文那满是不屑的眼神,她又忍不住的辩驳,“我,我是烈士遗孀!你不能这么对我。”
  “所以我没说你啊,说的是敏敏的生母,怎么?难道你是敏敏的生母?我可从没听说刘明有什么孩子,你要是敏敏的亲生母亲,那……”
  “你别胡说八道!”
  任凤杰慌张起来,自己到现在还没什么事,就是因为有烈士遗孀这个身份护体。
  阮文看着张皇失措的人,她笑了笑,“你要怎么样才肯安分点?”
  任凤杰蓦的抬头,刚想要开口就看到阮文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十分的温和,“不要着急回答,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审讯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任凤杰时而低头,时而抬头看向阮文,好久之后这才开口。
  “你给我二十万,我,我保证日后不再打扰你。”
  “就这些?”
  对面的人神色平静,似乎一点都没被这个价钱吓到。
  任凤杰想,阮文的确不会被吓到。
  之前还在学校的图书馆工作,她整理报刊栏时,看到了阮文一则又一则的报道。
  她帮着那个什么所卖机器,动辄就是几千万的大单子,赚钱的很。
  她那么有钱,二十万对她来说,不算大数目,不是吗?
  “二十万,我保证。”
  任凤杰不敢再加价,她觉得自己要是贪心不足的话,阮文大概会跟她撕破脸皮。
  她还不想这样。
  阮文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可任凤杰那么的认真,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人,怎么敢这般狮子大开口?
  张口就要二十万。
  她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你知道。”阮文心里头翻江倒海,但脸上却格外的平静,“你知道想要不留痕迹的杀死一个人,要花多少钱吗?”
  任凤杰眼皮猛地一跳,“你,你不敢。”
  “我真的杀过人。”阮文很认真的解释,“你应该听说过一〇三事件吧?”
  任凤杰当然知道,当时阮文就在那车上,十分好运的逃过一劫。
  那桩事早已经被阮文丢到了犄角旮旯,都生了灰的那种。
  她很是平静的诉说着事实,“人是我杀的。”
  任凤杰不相信,阮文这么瘦小一个人,怎么可能杀人?
  “你在吓唬我。”
  她一定是看自己要了钱,所以想要吓唬吓唬自己。
  可阮文有那么多钱,就算是给她一些又怎么样?
  她怎么能这么一毛不拔呢。
  阮文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其实没什么收获,顶多就是加深印象——
  所谓的物种多样性也不过如此。
  我穷我有理是任凤杰的至理名言。
  而面对这明晃晃的敲诈勒索,阮文已然平静下来,“你来省城一年半了,到现在都没有把你家人接过来,就不着急吗?”
  任凤杰面带警惕,“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知道?电话打了,可家里人就是接不到。信也写了,可怎么都没个回音,你还让人给老家捎口信,说自己在这边过上了好日子,可家里还是没回音,对吧?”
  任凤杰慌张了。
  这些法子她都尝试过。
  家里头没安装电话,穷乡下哪有钱安电话呢?安装了也养不起。
  电话只能打到大队里,可不管她怎么打电话、写信、发电报,就是没有任何回音。
  任凤杰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她甚至不敢回家探望,怕自己这一回去,谢蓟生真的发了火,自己便再也回不来。
  不是没怀疑过,怀疑阮文他们做了手脚,让自己联系不上家里人。
  然而之前也只是怀疑,直到阮文亲口说出,任凤杰傻了眼——
  “你,你怎么能这样?”
  “你知道,让你联系不上人,我花了多少钱吗?”
  任凤杰看着阮文,觉得眼前这人简直魔鬼,她甚至猜出了阮文想说什么。
  “一分钱都没花。”阮文轻笑了下,“你以为自己这一身舍己为家很高尚吗?既然这么高尚那就回家过去,带着你的宝贝女儿,回家过你的日子去。”
  她看着任凤杰,一字一句道:“从今天开始,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二十万。
  阮文笑着站起身来,真当她的钱都是从天上刮下来的啊。
  离开审讯室,阮文看到值班的民警神色有些慌张。
  她倒是不介意人偷听,反正也就那么回事。
  任凤杰也会给她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
  民警送阮文出去,小声的问,“你真是阮文啊?”
  和报纸上不是太像。
  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好。
  阮文笑了笑。
  民警又问,“你真的杀过人啊?”
  阮文又是笑了笑,“骗她的,我哪有这本事,被人一个手刀,就劈晕了。”
  民警点头,他觉得也是,这么个年轻女人,哪有本事杀得了穷凶极恶的匪徒啊。
  “还有什么问题吗?”
  民警被这么一问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你真不给她钱了吗?”
  阮文耸肩一笑,“你觉得我该给吗?”
  民警刚才在外面听了个七七八八,倒不是有意偷听,这审讯室就是隔出来的,隔音效果真的不咋样。
  他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嘛。
  “她也太狠了,张口就要二十万。”
  二十万呢。
  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个钱。
  凭什么给她呢?
  就单凭那烈属身份?
  民警觉得这人也忒贪心了些。
  可一分不给,是不是说不过去?
  “我之前给过她一万块,不到一年就花光了。”
  民警长大了嘴,“她怎么这么败家?”
  一万块啊。
  要是给他媳妇,一家五口花个四五年都没问题!
  就这母女俩,一年一万块,这谁养得起啊?
  阮文看着外面的夜色,苍凉如水,“所以啊,我一分钱都不给了,爱咋咋地。”
  民警看着离开的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派出所,“就不能给,真他娘的败家娘们。”
  真要是给了,怕不是回头再来要。
  就不能助长这恶习!
  ……
  谢元元三岁生日是大事。
  首都那边的家里人能来的都来了。
  便是汪萍都带着儿子过来凑热闹。
  作为小寿星的谢元元小朋友看到她爸爸后,小声的跟谢蓟生通风报信,“妈妈昨天一直在等爸爸。”
  她后来困得睡早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自己窝在妈妈怀里。
  这可不对劲呢。
  她都是一个人睡的,怎么就跟着妈妈睡了呢?
  这很不对劲的呢。
  尽管一大早妈妈就给她剥了鸡蛋,让李阿姨给她做了面条吃,但谢元元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母亲的情绪。
  谢蓟生亲了亲女儿,“知道了。”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金坠子,“给元元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之前特意请首都的老匠人给做的,预订了有段日子,昨天过去顺带着去拿了来。
  谢元元露出小白牙,“爸爸送的都喜欢,妈妈也有吗?”
  “妈妈有其他礼物。”谢蓟生凑到女儿耳朵边,“去跟罗叔叔要礼物。”
  谢元元欢快的从爸爸身上蹦下来,扭着小屁股去讨礼物了。
  这次算家宴。
  其他送了礼物的倒也不少,省委大院的黄主任每年都会给谢元元送生日礼物,办公厅那边会代表王书记送来礼物。
  都是他太太亲自做的小衣服,时髦又合身的那种。
  上海的石磊、杭州的薛梅,老家的村长,首都的沈老、乐家,农业部的何部长,甚至国外的刘春红、赫尔斯他们也都送了礼物。
  知道阮文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早些时候被帮扶的军工研究所那边也都会给小姑娘准备礼物,都是些新鲜的小玩意儿。
  送的人多了,难免会重样。
  谢元元倒是从来不会嫌弃,她喜欢每一个礼物。
  妈妈说了,这代表大家喜欢她。
  谁不喜欢被人喜欢呢?
  阮文帮着女儿拆礼物。
  她这次选在酒店这边,一来宽敞,二来嘛这里既然建好了,自然也不能只招待外宾,家里人住在这里也舒坦。
  而且礼物这么多,家里也放不开。
  阮文拿着美工刀在那里一样样的拆。
  瞧到新奇的,她也忍不住多看两眼,谁不喜欢这些好玩又好看的东西呢?
  “有喜欢的吗,喜欢的话就自己留下。”
  阮文没有回头,拿着小纸条做好登记,继续拆下一个礼物,“我好意思跟孩子抢礼物?”
  “你生她养她,拿她一个礼物怎么了?”
  谢蓟生拿过阮文手里的美工刀。
  大概是拆的礼物太多,这美工刀在阮文手指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谢蓟生帮着揉手指,阮文看着他,“那么多人在呢,你不去招呼?”
  “都是家里人,没必要。”
  他拿起美工刀,“接下来拆哪个?”
  阮文坐在那里,看着蹲在地上的人,她神色幽幽,“任凤杰找我要二十万。”
  谢蓟生手微微一顿,刀锋划开了包裹,“你不用管她。”
  “我说我一分钱都不会给她。”
  阮文直直地看着谢蓟生,“一分都不给。”
  底线调整了。
  阮文之前不介意谢蓟生帮任凤杰母女,可现在她介意了。
  “我知道了。”
  谢蓟生望着她,“武装部的人大概下午会到,到时候带走她们母女,我不再管了。”
  他大概能猜到阮文昨天遭遇了什么。
  “是我没把这事处理好,往后不让你为难了。”
  阮文很认真的强调,“没错,就是你做的不对。”
  纠结任凤杰什么脑回路没意思,如今阮文兴师问罪的对象是谢蓟生。
  也只能是谢蓟生。
  “我向你道歉。”谢蓟生态度虔诚,“小阮老师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阮文听到这话并不意外,可她忍不住的想问,“你就不生气吗?”
  气什么?
  人都有底线,谢蓟生也有。
  他的底线是家国。
  家庭与国家。
  阮文就是他的底线。
  如今这底线都快被人突破了,他还怎么生气?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错了。”放下手里的美工刀,谢蓟生亲了亲阮文的手背,“有火气就撒出来,别憋闷着让自己难受。”
  “罚你晚上背着我跑圈。”
  阮文想了想,“在学校操场里。”
  “好。”
  这爽快的应答倒是让阮文有些迟疑了。
  谢蓟生见她那小模样,顿时莞尔,“别担心,我的腰没什么问题。”
  他那促狭的目光让阮文忍不住给了他一拳头,“就你能耐是吧?”
  她才不担心,哪里担心了?
  谢蓟生抓住那粉拳,“我什么能耐,你最清楚了。”
  他抓住阮文凑了过去,即将一吻芳泽时,门口传来轻咳声。
  周建明挠了挠头,颇是有些尴尬的提醒,“那个,我妈请你们过去。”
  他也不想啊。
  可他妈拉着他的手说,阮文和谢蓟生是不是闹矛盾了。
  让他过来说和说和下。
  这哪用得着自己说和。
  谢蓟生的手段,那可真是高明。
  阮文被他吃的死死的。
  被抓了个现成的人脸上没有半点尴尬。
  毕竟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而这个别人正是周建明。
  阮文没过去,她继续在这边整理礼物。
  还差几样就好了,她先弄好再说。
  周建明瞧着谢蓟生被赶走,他小心地凑过来给阮文打下手,“你们和好了?”
  “不然呢,该闹的时候还是得闹,不过得把握住分寸。”
  感情需要经营,小作怡情。
  掌握好分寸,那就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周建明想了想,“不懂,不过你们俩好好的就行。”
  阮文把刚拆出来的童话故事交给自家表哥,“真要是出事,那也是我蹬了他,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吃亏的。”
  “胡说。”周建明瞪了眼阮文,“这话能这么乱说吗?”
  好好好,不说不说还不成吗?
  阮文总觉得自家小表哥胳膊肘往外拐了,她有些难过。
  ……
  谢蓟生说到做到,晚上的时候背着阮文去了学校的操场。
  操场建成后,一向都热闹的很,毕竟这年头的学生真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不止学生,学校的老师们也喜欢来这里遛弯。
  毕竟能够看到正年轻的学子们,自己仿佛也都年轻了十几二十岁。
  不出差的时候,阮文是这边操场的常客。
  一家三口经常来这边跑步。
  本就是俊男美女的两口子,再加上个可爱的小宝宝,向来吸睛夺目。
  不过今天的吸睛又不一样。
  芳龄三岁的小寿星并没有出现,只有谢蓟生和阮文两口子。
  而且是谢老师背着阮文跑。
  原本还在跑步散步的学生纷纷看向两人。
  学生们觉得在操场上牵个小手就已经够大胆了,谢老师这背着媳妇跑步,简直……
  “谢老师,您真是唱的哪一出?”
  有机械系的老师瞧见忍不住问了句。
  他看了看自家媳妇,自己倒是能背得动,但这么跑可跑不来。
  谢蓟生笑着问阮文,“朱老师问我呢。”
  问就问呗,阮文掐了下他的胸口,趁着这机会为所欲为,下一秒则是扬声回答,“我们这是猪八戒背媳妇。”
  朱老师听到这话乐呵了,这谢蓟生要是猪八戒的话,怕是学校里也没几个周正人了。
  大家都不晓得这小两口在搞什么,不过有好事的已经吆喝起来,“阮文姐,谢老师要跑多少圈啊。”
  这好事的倒是熟悉的很,不是吴缺又是谁?
  他进了足球队玩,但觉得自己身板差了点,每天晚上都来这边跑步锻炼体能。
  没想到有些时间没见到阮文,这一见到就玩点不一样的。
  吴缺脑子灵活,在研发室没少听几个老前辈说阮文和谢蓟生之间的事,当即就觉得这肯定是阮文姐在折腾人呢。
  他是个喜欢热闹的,自然不打算错过。
  阮文瞧着小青年闹腾,她觉得这也挺好玩,咬着谢蓟生的耳朵问了起来,“小谢老师你觉得几圈合适?”
  “都可以。”
  谢蓟生的回答让阮文觉得自己被蔑视了,“你当初负重跑最多跑了多远?”
  “四十华里?”
  阮文眼皮子一抽,“那你背着我跑十圈得了。”
  她舍不得,万一真累着伤着了,那最后遭罪的还不是自己?
  谢蓟生脚下很稳,甚至呼吸都很平,周围的人间或与打招呼,聊上那么两句。
  大部分时候,都是阮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谢蓟生闲扯。
  “我想去上海那边看看。”
  上海的几个工厂有石磊盯着,可阮文总要过去看看才行。
  “好。”
  趴在谢蓟生背上,阮文往上蹭了蹭,“我回头还要再去趟边疆,陶永安一个人在那里盯着我不放心。”
  “好。”
  “等从边疆回来,我还得再去趟沈阳,你还记得114所给我们的那条数控机床吗?”
  “嗯。”
  “我回头想去计算机院一趟,有机会的话再去趟日本,现在世界范围内日本的数控机床出口量最大,不过他们还没搞出整体化来,我想看看什么时候有机会,让114所那边去参加国外的博览会,争取把这机床推销出去。”
  “好。”
  阮文脑袋往前探了下,“小谢老师,你生我气啦?”
  “没有。”
  “那还是你不行了?”阮文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为什么这么敷衍我?”
  她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没办法。
  谁让她就喜欢跟谢蓟生闹着玩呢。
  谢蓟生觉得古言所言吐气如兰莫过于此。
  他将阮文往上提了提,“别闹。”
  阮文不讲理,“我哪……我错了,你别这样。”
  阮文觉得这简直衣冠禽兽,那手一点都不老实,隔着天鹅绒的运动裤在她大腿那里轻轻摩挲。
  这可是在外面,万一被人看到。
  阮文低声要挟,“你再乱动,我可跟你生气了。”
  谢蓟生当即老实了许多,只是脚下调转了方向。
  “这才五圈,你干嘛去?”
  男人回她,“先欠着,往后补给你。”
  不过他现在有些想她了。
  ……
  阮秀芝把阮恬交给汪常阳家照看两天,她趁着这个机会打算在阮文这里小住些时日。
  不过她也算知情识趣,没有去阮文家里住,就在这边酒店呆着。
  顺带着,把谢元元带在身边。
  周建明觉得他妈稀奇,“万一元元晚上找爸爸妈妈怎么办?”系里头和北山大学有业务上的交流,周建明算是出公差。
  阮秀芝瞪了儿子一眼,老光棍就是老光棍,半点不懂小夫妻之间的事。
  “我们元元乖,又不是离不开爸妈,对吧元元?”
  小姑娘今天收礼物收了个手软,大人小孩全都围绕着她转圈。
  这会儿累了,趴在阮秀芝怀里直接睡着了。
  阮秀芝看着眉眼间和阮文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神色温柔祥和,“我们元元才不是那么不听话的小朋友呢。”
  她带大的阮文是个大忙人,阮秀芝想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元元长大后能别那么忙。
  她到底不像哥哥嫂嫂那样,心里头有着国家民族,对阮秀芝而言,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才是她最大的诉求,是她对这孩子所打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