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好人。”乐薇半晌得出结论, 正打算离开,那边有人小跑着过了来。
是穿着制服的警卫员, “薇薇, 你快点回去,你爸生气了。”
乐薇再刁蛮任性却也不傻,顿时反应过来, “你们竟然告状, 你们怎么能这样!”
实在是太可恶了!
“谢蓟生打的电话,不过你先回家挨打再说吧。”
警卫员到了, 阮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丢下两人去买猪头肉。
等她回来, 这两个人竟然还在这里墨迹。
阮文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同志。”她把警卫员喊过来, “你再这么墨迹, 你们首长该发脾气了, 要我说,要么你打个电话跟首长,要他亲自过来抓自己女儿, 前提是他不觉得这丢人现眼。要么, 你直接把人打晕, 扛到车上去。”
阮文笑了笑, “不过后面这个办法, 可能会得罪这位大小姐。”
警卫员快急哭了, 一个得罪首长, 一个得罪首长千金,他能都不选吗?
阮文瞧出来,这警卫员搞不定乐薇, 她好人当到底, “你这再不去医院处理,怕是得留疤了,往后连漂亮裙子都不能穿,只能当个丑八怪了。”
“你才丑八怪呢。”乐薇的脾气是一点就着,不过也好糊弄。
这不,又冲着警卫员吼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送我去医院啊!”她可不想留下什么伤疤,太丑了。
……
第二天乐薇又来了四合院这边,医生说了,这些擦伤很快就会痊愈,只要别用手乱抠就不会留疤。
阮文那都是在吓唬她。
她是来找阮文算账的。
然而四合院的大门在外面锁着。
乐薇蹲在那里,从上午守到天黑,她又见到了那个大婶。
“孩子,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找阮文算账。”乐薇饿得七荤八素,她生怕阮文趁自己不注意回了家,就一直蹲在这里,就吃了警卫员给她买来的俩包子,快饿死她了。
阮秀芝哭笑不得,“她已经走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倔呢?”
乐薇有些没反应过来,“走了?这不是她家吗?”
“她得去读书啊,你快些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这孩子,未免太傻了些。阮秀芝摇了摇头,开门回家。
乐薇怔怔地看着那关上的院门,去读书?
所以谢蓟生是喜欢会读书的女孩子吗?她是不太喜欢读书,也不爱学习。
难怪谢蓟生不喜欢她呢。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家里的帮佣正在准备晚饭。
乐薇一路小跑到书房,“爸爸,我想去读书。”
这让正在思考人生的老父亲虎躯一震,“你昨天摔着脑子了?”
从小到大,乐薇最烦的就是读书。
现在跑来跟他说,“我想去读书。”
是这孩子疯了,还是他老糊涂了?
“你才摔着脑子了,反正我就是想读书。”
乐薇一时冲动,做父亲的可不是傻子,连忙把警卫员喊来问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女儿在胡闹,可是老来得女也就由着这孩子去了,谢蓟生是个有分寸的,必然不会伤了她。
哪曾想今天再去找人,竟然给自己找了个人生目标。
警卫员一五一十的报告,末了补充了句,“也不知道谢团长是不是被吓走的。”
“胡说,我闺女难道是母夜叉?”老父亲不乐意了,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她要真的去读书,倒是让我省心不少。”
……
阮文和谢蓟生前段时间打赌,赌乐薇会来找谢蓟生。
如今阮文赢了,顺势提出要求,没想到谢蓟生还真就应下了。
“真打算当个教书匠?”阮文又觉得有些屈才,谢蓟生有才华,不应该淹没在校园里,他还可以去研究所做研究。
在大学当老师,有些委屈他了。
“教书育人,挺好的,大学里相对自由,也能做研究。”他摸了摸阮文的脑袋,“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会去做飞行员,或者研究大飞机什么的。”阮文想起当初谢蓟生给她解释机场建设图纸时,那双眼放光的模样。
尽管那时候谢蓟生因为暂停一切职务,只能在首都机场当一名维修工,可那样的生活是他喜欢的。
现在的生活,他喜欢吗?阮文忽然间有些不确定起来,她很少这样忐忑。
“我回头还是老本行,到时候就得请阮文同学大方点,看能不能支援我们机械系一些资金,帮着建立一个研究车间。”
他当初学得多,但是真要是任职,最后还是选择了机械系。
省大校长这边已经谈好了,接下来就是跟机械系的系主任见个面聊一聊。
他虽然是头些年的工农兵大学生,但好歹也是清华的优秀毕业生,倒也不担心不被接受。
阮文被他这话逗乐了,“机械系有啊,之前陶永安不是给自己捣鼓了个车间吗,他还经常在里面搞研究。”
“不一样。”谢蓟生低声说,“我们不一样,我得要点特殊的待遇。”
阮文觉得自己的心都有点痒了,她抬眸看着谢蓟生,“我不懂。”
阮文懂装不懂,杏子似的眼眸看着谢蓟生,“不懂。”
“你可真是……”
“阮文,你赶紧的,小谢同志在家吗?刚才有电话打过来,说是军区那边打来的,还挺着急的样子。”
陶永安都不知道阮文回来了。
要不是那人信誓旦旦,他也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看到阮文果然在家,陶永安松了口气,“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陶永安觉得,阮文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透着几分恼怒似的。
“舟车劳顿,歇两天不行吗?”
陶永安:“……”也不是不行,但挺奇怪的。
倒是小谢同志好说话,跟着他往研发室那边去。
陶永安嘀咕了一路,忍不住问道:“她怎么了,你惹她不高兴了?”
“没有,就是天气热,心情不太好。”若不是陶永安忽的闯进来,他怕是真的要把持不住。
谢蓟生想了又想,觉得等晚上再问问阮文,非得等到毕业后才领结婚证吗?
电话是军区那边打来的。
老父亲心情复杂,“乐薇那孩子,非要去念书。”
“这是好事。”
“好事个屁,就她那三分热度,去学校能待得住才怪。”
自家孩子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
谢蓟生倒是平静,“她也快二十岁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任性下去,去学校学点东西,见识到年轻的男孩子,或许就不会再执迷。”
这话倒是让老父亲动了心,自家女儿死心眼,就是喜欢谢蓟生,他固然知道不合适,却也没办法劝慰。
与其让她再这么执迷下去,倒不如换个环境,说不定认识的青年才俊多了,对谢蓟生也就没那么痴迷了。
“那好,就让薇薇去你们那里读书好了。”
谢蓟生:“……我觉得不太好。”
他退伍是个循序渐进的事情,先是从化纤厂脱身,到了今年底完成退伍交接工作。
欠缺的其实就是个流程。
不过谢蓟生从来有一说一,也不会对着领导谄媚,“我和阮文固然能照顾她,不过阮文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怕是没那么多的耐性,回头乐薇受了委屈,到最后还是您心疼。”
这拒绝来的太过于突然,让老父亲觉得心口堵了一口气,好一会儿这才咬牙切齿道:“知道了。”
不就是怕乐薇到了那边,给阮文添堵吗?
他还怕自家宝贝闺女受委屈呢。
谁稀罕去那破学校,他的女儿要去就去最好的大学!
……
晚上的时候,谢蓟生把这件事跟阮文提了一句。
“那她要真来我们学校,我可不见得会让着她。”依照那千金大小姐的脾气,阮文觉得乐薇八成会来省大。
老来女一哭,怕是老父亲压根招架不住。
“嗯,有什么事我担着。”谢蓟生帮她擦头发。
看到那碍眼的白头发时,他愣了下,阮文这才二十三岁,竟然有了白头发。
许是他愣怔的时间太久了,忽的听到阮文的声音,“谢蓟生?”
谢蓟生茫然的回过神来,瞧着阮文看着自己,眼底带着困惑。
“没什么。”
“不就是根白头发嘛。”阮文笑了起来,“本来也没什么关系啊。”
她十分臭美的放下镜子,“我将来就算是一头白发,那也是个漂亮的小老太太。倒是你,你们男人中年发福会特别厉害,谢蓟生你可得坚持锻炼,别回头搞得自己肥头大耳的油腻。”
“好,等回头和你一起跑步。”
“那你饶了我吧,你那起步就是十公里,谁受得了啊。”阮文好一段时间没跑步了,不过之前带谢蓟生去医院时,她也顺带着做了个检查,医生说她恢复的不错。
开学后倒是能恢复锻炼了。
虽然阮文没打算练什么八块腹肌,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好的身体才能经得起各种意义上的折腾。
“那我们明天一早起来去跑步好了,开学还有段时间,先去李教授那边瞧瞧有什么好帮忙的没,等到了十月份,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趟?”
“带女婿回门吗?”
“对啊,炫耀一下。”阮文十月份得回一趟安平,那时候黄麻正值收获期,她于情于理都得去一趟。
“那这个女婿能不能申请早点领证?”
谢蓟生原本还觉得自己没稳定下来,倒是不着急。
不过如今他要和阮文同一屋檐下住着……
“等我开了学就是省大的老师,虽说师生恋刺激了些,但不免会被人说闲话。”谢蓟生凑到阮文耳边,小声地说着,“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不过我刚入职,总不能犯了生活作风问题。”
阮文觉得耳朵痒痒的,像是有虫子在爬来爬去,她知道谢蓟生在蛊惑她,可理智那根弦眼看着就要崩了,“你现在打结婚报告,打给哪边组织?太麻烦了。”
“不麻烦。”谢蓟生知道阮文的耳垂敏感,每次碰到都会红通通的一片,他很是有意的揉搓了下,“你只要答应了,那就好办。”
“我……”阮文眼前都有些朦胧,她扭过头去看着谢蓟生,“小谢同志,你是不是很想我?”
不止是耳垂,就连那白皙的脸上都染了胭脂色。
谢蓟生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一件事,所以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公平的交换,他可以说是十分的地道。
阮文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一事换一事啊。”
她的声音细细的,像是一根丝似的,勾着谢蓟生的心。
勾魂的牛头马面也不过如此。
“可是我现在没什么事啊。”阮文笑了起来,“咱俩交换不成了呢。”
年轻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不同以往的干练。
灯光下刚洗完澡没多大会儿的人浑身还氤氲着水汽,尤其是那双眼睛,含情脉脉让谢蓟生觉得他这完全是自找麻烦。
热血全都涌上了心头,他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只是手不敢再碰触阮文。
“而且我跟春香他们约好了,要等着我毕业的时候请她们来喝喜酒,而且我哥还没回国呢,他要是知道我竟然不等他回来就结婚,不得跟我断绝兄妹关系?”
阮文委屈巴巴地看着谢蓟生,“到时候我姑夹在中间难做人,她那么疼你,你忍心看她这样吗?你忍心看着我哥跟我生分啊?”
她小心地拽着谢蓟生的手,努力控制着眼泪别落下来。
前一秒还意乱情迷的人,这会儿就成了小白菜,谢蓟生还能不知道阮文这是在演给自己看?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最后只能认栽了,“是我仓促了,那就等你毕业再说。”
收起沉甸甸的毛巾,谢蓟生刚想要出去冲个冷水澡,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他的手被阮文抓住了。
“委屈小谢同志了。”
阮文实在控制不住,笑声直接溢了出来。
谢蓟生狠狠地掐了下掌心,“没事。”他笑着离开,这忽然出现在脸上的笑容,让阮文觉得有些古怪。
这位老古董同志,还打算搞什么鬼吗?
阮文也没放在心上,之前她三番两次的引诱,谢蓟生不上当,搞得她很没面子。
现在他憋不住了,自己哪能这么轻易的应下?
好歹也得三顾茅庐表示诚意吧。
阮文制定了作战计划,打算后天再勾`搭谢蓟生一番,不曾想自己这作战计划还没实施,第二天正在研发室跟陶永安商量新的实验任务的阮文,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系主任到访。
“听说谢蓟生同志要去机械系啊,这是件好事。”
阮文觉得系主任来者不善,他去机械系,关你化学系什么事?
果然,没两句系主任就说到正题了,“你跟小谢同志,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啊?他一个老师你一个学生,成双入对的出入不合适,要不我来给你们保个媒,找个时间先把结婚申请报告打了?”
阮文心里头咯噔一声:喵的,大意了。
小谢同志竟然搞了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