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孰与首长千金美?
阮文心里头都写了一篇小论文, 如果小谢同志三秒钟不给她答复,那她就把这人赶出去睡大街!
这都回答不了, 要他有何用?
“看来是那位大小姐更……”
“你们没有可比性。”谢蓟生打断了阮文的话, “那是温室里的娇花,觉得所有人都围绕着她转,你不一样。”
阮文是悬崖边的兰花, 是花园里最娇艳的玫瑰, 哪怕暴风雨来袭,她也能昂首挺胸的去迎接那狂风骤雨。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 但对我来说, 你永远是最美的那个。”
“情话满分。”阮文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可如果你那位老首长家的千金再追来怎么办?”
这话问的谢蓟生微微皱眉, “我打电话, 让家里人看好她。”
“难哟。”阮文不是幸灾乐祸, 她只是很认真的阐述事实,高干家的千金是何等骄傲的人,哪容得别人拒绝她?
谢蓟生越是拒绝, 越是能挑起她的好胜心, 想着征服这个男人。
“只怕是过些天人直接找上门来。”
“不会。”谢蓟生想了想, 应该不至于。
阮文喝了口面汤, “那咱们打个赌?要是我赢了的话, 你, 你……”想了半天, 阮文也没想好打什么赌合适。
“反正你就欠我一个承诺,回头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谢蓟生拧了拧眉头,“那要是输了呢?”
“那随你提要求啊。”
阮文笑嘻嘻的看着谢蓟生, “随你提要求。”
她说这话时意味深长, 自觉有几分老色批的意味。
谢蓟生似乎没有察觉,他觉得依照老领导的为人处世,应该能管住女儿才是。
“好,一言为定。”
稳赢!
阮文对谢蓟生招惹桃花这件事倒没那么生气,说实在话这种事情她生气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只要谢蓟生有自觉性,那些桃花……
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何况若是这人没了自觉性,她倒是能先一步跳出火海呢。
这件事没给阮文什么困扰,说她自负也好,说她对小谢同志盲目信任也罢,这位老首长家的千金带给阮文的是一个稳赢的赌注。
“那我要是让你退伍,来省大当老师,你也会答应吗?”
谢蓟生看着那亮堂堂的眼睛,“如果你赢了,就可以。”
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毕竟这么一来,她和谢蓟生两地分居的麻烦就可以解决了。
可阮文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似乎谢蓟生答应的太过于随意,好像……
看着收拾了碗筷往厨房去的人,阮文下意识地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这次回部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退伍。
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管从哪方面看,谢蓟生都前途大好,怎么可能说退伍就退伍呢?
“没……
“是不是余鑫那件事,你给他们施压,所以他们也给你施压了?”阮文只能想到这么一件事,不然没有道理。
“不是,想多了。”谢蓟生把碗筷放下,“我这次回去,发现自己似乎老了,部队里人才辈出,不缺我这么一个老兵。”他伸手擦去阮文嘴角的那鸡蛋残渣,“在部队十多年,我应该去换一种生活方式。”
那里并不是他的全部。
尽管曾经谢蓟生是这么认为的。
他这次回到部队,和上面谈了谈。
军区的首长不想他退伍,但谢蓟生却没有之前那么坚决。
“若是再有战事,我重返战场义无反顾,只是如今。”他笑了笑,“我想换一种方式为部队做点事。”
谢蓟生如此跟首长说,也是这般与阮文说的,“每年部队都会有老兵退下来,这些老兵的安置是一个问题,安排得当那是皆大欢喜,可若是安置不好……”
男人顿了顿,“老韩他们的安排就很不错,我想能不能再如法炮制,帮着更多的退伍老兵找到他们的社会存在感。”
“那你岂不是也没办法当教书匠?”
“你真想要成为你的老师?”他忽的低下头,额头抵在阮文那光洁的脑门上。
“是啊,师生恋多刺激,你不觉得吗?”
“没个正经。”谢蓟生刮了下阮文的鼻头。
“一本正经像你似的?那多累啊。”阮文不依不饶,她跟到厨房门口,倚在那里看谢蓟生刷锅刷碗,“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懂不懂?”
可惜再多的挑`逗都没用,理性是一种可敬又可怕的存在。
尤其是在这个硬邦邦的男人身上。
耍了一会儿嘴炮的阮文扭身离开,忽的听到谢蓟生喊她名字。
她下意识的回头,“怎么……”男人手指一弹,阮文吃了一脸的水。
“好啊,欺负人是吧?”她随手在门口的水缸里一撩,指缝间残存的水全都泼在了谢蓟生身上。
两人过起了泼水节,原本就单薄的衣服沾了水贴在身上,隐隐露出几分肉色。
阮文伸手小心摸了下。
“我其实不太喜欢肌肉男。”
她前世看多了照片,总觉得那些肌肉带着几分油腻,事实证明,肌肉与肌肉是不一样的。
“不过小谢同志的,我都喜欢。”
阮文笑得眼波流转,“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这话像是火星子,燎起了那荒原一片。
之前已经干了的头发这会儿有湿了,贴在脸颊。
白色的皮肤黑色的发,让阮文凭添了几分脆弱,让人想情不自禁地摧毁。
脑海中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谢蓟生打横抱起人来往堂屋里去。
他心跳得快,砰砰的在阮文耳边响。
这让阮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会把谢蓟生喝退。
这时候,她就该保持安静。
不想保持安静也难,毕竟接吻的时候阮文向来都放空自我神游天外,一副甘为鱼肉的模样。
谢蓟生这会儿全然没了理智,他起初只是想要跟阮文闹着玩。
可是闹着闹着,硬是把自己也闹了进去。
她的小举动,她的话都像是一把火,能把人烧的热血沸腾。
理性与坚持荡然无存,仅有的是将人揽入怀中,恨不得永远不分开。
肌肤相贴,让原本潮湿了的衣服都带着几分别样的温热,谢蓟生有些笨拙的去解阮文领口的纽扣,那动作让阮文觉得这人要是现在参加军事考核,肯定会输的很难看。
“我……阿嚏!”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让阮文觉得肋骨疼。
当这喷嚏接二连三时,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原本气氛刚好,如今全都被破坏掉了,还搞什么啊?
“是我不好,还疼吗?”
阮文翻过身去不想跟他说话,太丢人了。
她在谢蓟生眼中怕不是都成了色中饿鬼,结果还横生枝节,她不要见人了。
“阮文?”
“阮文?”
后背被挠了一下,阮文颤抖了下,“睡着了,困。”
“去洗个澡吧,别再感冒了。”
“不洗,不会。”阮文拿床单蒙着头,拒绝和谢蓟生直接对话。
事实证明,flag是不能随便立的,因为说不定你第二天就会感冒。
不管夏天还是冬天,感冒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阮文病恹恹的窝在床上不想动弹。
一瓶西瓜水引发的悲剧。
她恨屋及乌连西瓜都不太待见了。
“真不吃?”
“那你要是给我做成冰沙,我能勉强吃一点。”阮文瓮声说道。
“现在没有冰。”
“谁说的,有,你去街上买两根冰棍就有了!”阮文从床上爬起来,“你也就是嘴上说着好听,实际上不想给我弄冰沙吃。”
阮文的强词夺理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谢蓟生把切好的西瓜拿了过来,“你先吃一块,我去街上看看。”
“谢谢小谢同志。”
女同志变脸如变天,谢蓟生拿她没办法,“外面天热就别往外跑了。”
“知道。”阮文又觉得这两块西瓜怎么看怎么好吃,等谢蓟生拿着冰棍回来,阮文已经把西瓜啃得干干净净。
冰沙吃只吃了几口,到最后都便宜了谢蓟生。
“明天咱们吃绿豆沙,你先去泡上一碗绿豆,晚上在锅里头闷着。”阮文指挥人干活很有一套,“绿豆消暑,我现在就是发烧体温高,需要吃点凉的解解暑气,这样感冒很快就好了。”
事实上,因为吃了西瓜冰沙,阮文又闹肚子。
谢蓟生倒是弄了绿豆沙,但是一口都没让阮文吃,在她身体康复前,什么凉的都不能碰。
阮文欲哭无泪,自己这身体拉胯能有什么办法?
西瓜水引发的惨案直到进入八月中旬这才消停下来。
阮文还没来得及去首都看望阮姑姑,倒是阮姑姑先来看她了。
“多大的人了,一点也不知道注意,将来有你受的!”
阮文听得多了脸皮堪比城墙厚,“我想吃手擀面了,小谢同志不会弄,挂面不如姑你做的手擀面好吃,你教教他呗。”
“你个小懒虫。”阮秀芝拿她没办法,“想吃宽面还是细面?”
“细的细的!”阮文喊谢蓟生去学着点,她这要臂力没臂力的,做面条是不成的,谢蓟生不一样,手劲大做面食肯定好吃。
阮秀芝在省城待了两天就回去了,阮文送她去车站。
“阮文,等过年的时候,建明也从美国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去杭州一趟吧。”那里到底是她的出生地,尽管留给年轻的阮秀芝的回忆并不是那么美好,但如今有机会,应该去看看。
主要是到老宅,希望老爷子在天之灵,能够看看阮文和建明这两个孩子。
他们谁都没给阮家丢脸。
“好。”阮姑姑的一番话让阮文终于把阮家老宅从脑海中扒拉出来。
她之前弄了个存折寄了过去,把重建这事全权委托给了元大虎,就没再问。
现在,重建的怎么样了?
“想要修建成原本模样有点难,不过差不多建好了,回头我让他寄两张照片过来。”
去一趟杭州费时费力,阮文连飞美国的计划都取消了,也懒得去杭州督工。
阮家老宅之前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啊,这么大一块地皮,要是丢到二十一世纪,阮文肯定搞一个湖景房项目,现在嘛……
她就想搞工厂。
反正地皮是她的,想怎么搞还不是全由她乐意?
阮文在杭州那边建厂的想法由来已久,之前卖设备赚钱,让她兜里宽绰了些,这念头就越发的强烈。
“杭州位置好,可以就近取材,从江西和湖南那边弄原材料,省得长途运输的麻烦,而且也能辐射南方地区。”
谢蓟生提出一个问题,“靠近西湖建厂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你是唯物主义者,信仰无神论,还怕……”
“我是说你的工厂排水,那些污水怎么处理?”
阮文瞪了他一眼,“我们一直讲绿色好吗?生产废水从来都是经过中和处理才排出的,才不是只讲效益不管环境。”
谢蓟生有些意外。
“小谢同志你对我误会这般深,你说吧,要怎样跟我道歉。”
“我下厨给你做手擀面?”
“饶了我吧,这两天天天吃面,胃都快克化不动了,你请我吃根冰棍我就饶了你。”
在这件事上,谢蓟生没有松动,“不行,你过两天就是生理期,不能吃凉的。”
阮文愣在了那里,“你怎么……”比她本人记得都清楚。
“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姑姑说了你从小身体就不算好,最好少吃些凉的。”
这下阮文没再坚持了,她可不想又痛经,“那回头等我身体好了再吃,你记着又欠了一根冰棍。”
“记下了,等你身体大好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到时候我陪着你吃。”
阮文倚在他胳膊上,不想动弹。
她想要小谢同志陪着,他们成为时代的弄潮儿,走遍大江南北,看惯山川秀丽,吃遍神州大地。
与她而言,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
八月下旬的时候,王春香来省城看望阮文。
同行的,还有赵胜男。
“本来是打算和同学一起去做社会调查的,结果那同学回家后就忙着结婚了,刚巧遇到了春香,我们就想着来看看你。”
知青岁月于赵胜男而言,不好不坏,好在她到底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离开了那里,和知青大院里的其他几个人又不一样。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倒是不假,和下乡插队时相比,王春香如今出落得落落大方,而赵胜男也是明艳了几分,眉眼间比早些年更加舒朗。
两人去参观阮文的研发室,赵胜男有些惊讶,“难怪之前朱向荣还托我打听,你这里还缺不缺人。
“他也找你了?”
显然,王春香也收到了信。
阮文瞧了一眼,“也没什么奇怪的,他回城后如果家里头没有点本事,没办法给他安排工作,现在他也就是个无业游民。”
原本在农村还能干点农活,虽然体力劳动颇是繁重,但也能靠出卖一身力气来吃饭养活自己。
回了城后,又哪来这么多的工作岗位?
朱向荣家里头没什么背景,真要是有能耐,当年他也不会下乡了。
如今在家闲着那是正常情况。
王春香忧心忡忡,“那他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能说什么?就闲扯了几句当初在乡下的生活,我后来回信问他要不要高考,他没再回我信。”
“你也问了?”
显然这俩人在很多事情上倒是默契一致。
“我倒是收到了回信,他的意思是自己也不是读书的料,参加了几次高考也没能考上,就不折腾了。”说这话时,王春香垂下眼皮,“我后来再写信规劝他,但是他没再回我信。”
有志者事竟成三千越甲可吞吴。
显然,朱向荣并非那个有志者。
“那是他个人选择,也怪不了别人。”赵胜男决定不再提这让人不悦的事情,“对了阮文,你和谢蓟生结婚了没有,我刚才在你家墙上没看到贴喜字。”
但是她在院子里看到了男人的鞋子。
“等我毕业再结婚,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
“好啊好啊,那你一定通知我,天南海北我都要赶来喝你的喜酒!”王春香极为热烈,她念着这一天很久了。
“那你要是在国外呢?”阮文递了本书给她,“出国的事情弄好了吗?”
“我等毕业后再出国,不着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学外语,不止是要牢记单词还有什么语法,更重要的是学会与人打交道。
出国,王春香想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出去。
阮文有些奇怪,倒是赵胜男解释了句,“她家里有些特殊,她爸妈一心想要她结婚。”
就算是大学生,那也该结婚嫁人。
甚至女大学生在婚嫁市场上更走俏,说不定还能嫁给干部的儿子呢。
为了这件事,王春香和家里吵过,但是她没能吵赢。
阮文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这样,“那你毕业后……”
“我问了老师,他说现在争取一个留学机会难,相对来说争取一个出国读研的机会会更简单一些,而且我是在上海嘛,现在有给小孩子当老师教他英语和数学,在努力挣机票钱。”
到了大四王春香就打算尝试着申请美国读研的资格,就算是一时半会儿得不到回音,她也会坚持的。
她反正是不会听父母的话早早结婚嫁人,她有自己的梦想,不能被婚姻所束缚了。
何况年轻的姑娘谁还对爱情没有期望呢?
王春香没有谈恋爱,不代表她就打算接受父母安排的结婚对象。
“那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你想要去国外读研的话,是不是要联系学校和老师?我这边倒是有认识的,回头还可以让我哥给你做一下推荐。”
“我们老师当年就留学美国,而且学校和美国那边有合作,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再来找你帮忙。”
王春香腼腆一笑,“所以阮文你毕业后要抓紧时间结婚,不然我真怕赶不上趟。”
“好,等我领了毕业证,就去领结婚证,行了吧?”
这话让王春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那咱们可说好了,回头我跟小谢同志说,他肯定比你着急。”
“呵呵。”谢蓟生着急?
阮文觉得他一点都不着急呢。
王春香和赵胜男还要结伴去一趟首都,在省城这边也没待多久。
只不过阮文没想到,到了下旬的时候王春香又来了省城。
“我这次去首都,遇到了祝福福。”
现在是暑假期间,大学生们要么去工厂见习要么去社会调查,当然更多的是在家里。祝福福的家虽然被查封了,但是留在首都也不奇怪,她的姨妈不也在首都吗?
“本来我和胜男没想着去找她。”阮文和祝福福关系不好,王春香势必要站队,她既然选择站在了阮文这边,尽可能的和祝福福接触很有必要,哪怕是一同下乡的情分也要割舍。
但有时候你不去找人,人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她原本还以为赵胜男跟祝福福联系了,可后来一想不对啊,按照祝福福的说辞她家都没了,赵胜男写给她的信也不可能收到,何况赵胜男压根没写信。
打电话就更不可能了,她们都不知道祝福福现在的联系方式。
所以这件事困扰着王春香,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去首都的第二天就被祝福福找到了。
王春香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她做东请我和胜男去吃了烤鸭,而且还请我们去参加她的婚礼。”
王春香和赵胜男被祝福福找到这件事阮文不奇怪,毕竟她知道祝福福现在有外挂能作弊,但是结婚……
“她结婚了?”
“对,她当时说要举办婚礼,后天就要结婚了,自己家人都没了希望我们能够去参加给她撑撑面子,我俩没办法拒绝。”当时她其实想拒绝,不过赵胜男心软答应了下来,就……只能去参加了。
“她的新郎,很奇怪。”王春香说不出哪里奇怪,“就我听说,之前新郎常年做轮椅,祝福福给他针灸了一段时间,他就好了,虽然走路不太稳当,但是就是能走路了。”
王春香从阮文脸上看到惊讶,“阮文,你说祝福福怎么会针灸,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