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的到来, 阮文多多少少还有些意外。
最近两人竞争的厉害。
原因就在于美国市场的竞争。
迟钝了将近十天的欧文终于发现tts的爆发让美国卫生棉条市场萧条,而最好的取代品莫过于卫生巾。
他匆忙组织发货,但是这些东西想要到美国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欧文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那就是在美国本土生产卫生巾。
他有技术,也有设备, 再去找厂房和工人就行了。
这一提议被拒绝了。
公司里大部分人并不同意,去美国生产?
那是给美国创收, 他们可是一家日本企业, 解决的是本国人就业问题, 为什么要去帮美国人?
尽管欧文有着美国血统, 可公司里其他管理人员压根不在乎。
技术人员的坚持尤其让欧文下不来台,到最后只能选择折中的办法, 先扩大生产线,让研发人员生产再弄几台机器,看能不能卖到美国市场。
办法是好的, 问题在于研发成本高,这极大的缩小了利润空间。
再加上打听来的消息, 美国的工厂主们似乎已经下了不少的订单。
欧文就知道,在这件事上, 他落后阮文不是一步两步。
竞争从来都是双刃剑,当刀刃很可能伤到自己的时候, 欧文选择合作, 他亲自来中国和阮文协商这件事。
诚意十足。
这多少在阮文的意料之中, 甚至觉得欧文来的略微迟了些,若她是欧文, 几天前就到了。
“最近过得的确不错。”扮猪吃虎阮文是老手, “欧文先生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她没再弯弯绕, 开门见山表明自己知道欧文的那点心思,不需要虚头巴脑的试探。
从研究所门口到研发室的外厅,欧文看着这略显得简陋的研发室,他不由苦笑,“我们公司的研发部门,比你的要好上十倍百倍。”
然而他的研发人员,没有一个比得上阮文。
倘若眼前的年轻女性为他所用,那之前他是不是就可以省下来那一千万美元?
“能在研发室上下成本的人,一般都会有不错的收益。”阮文倒了杯茶,茶叶是之前陈主任送她的,人情世故上总是要注意下。
这不,这就派上用场了。
欧文从小在日本长大,不过对日本的茶文化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咖啡更合他的胃口一些。
浅尝了一口,欧文放下茶杯,“我这次特意来中国,是想要与阮文你合作。”
“说说看,怎么个合作法。”
端茶倒水的小弟陶永安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阮文还真打算和这个半鬼子合作吗?
欧文倒是直接,“我想和你合资,在美国开设工厂。”
这话太过于直白,饶是阮文之前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惊着了。
她轻咳了一声,喝了口茶水压压惊,“在美国开工厂?”
“对。”欧文想了很久,觉得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他想要在美国开设工厂,公司里的人不同意,那他索性绕过公司和阮文合作。
在美国开工厂是欧文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眼下有这么个机会,不想白白错过。
“工厂的话,重新建设太过于麻烦,我们可以直接做收购,这次美国卫生棉条市场遭受重创,我想我们可以趁机收购一家工厂,只是需要更换设备。”
这并非是一个混血儿的天方夜谭,他有认真思考过该如何做成这件事。
“设备的话,可能需要你这边来出,先运到日本,然后我去找货机直接空运到美国,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尽快的开工。”
“那么工人呢?用原本的工人吗?欧文先生你应该知道,美国的人工成本相当的高。”
“这个,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欧文自然知道,劳动力成本高,就像是现在的日本一样,更为关键的是美国的工人……
“我可以找工人。”阮文开口,“工人和一台设备,你收购工厂,我们五五分账。”
原本还想要劝阮文冷静的人咬着嘴不吭声了,阮文这笔账怎么看都算的精明啊。
工人的话其实还真麻烦,美国有太多的华人,完全可以拜托她姑姑找华人工人,这样能够压缩工资成本。
至于一台生产线,那才能有多少成本?
这和收购工厂的钱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
“行!”欧文很快就是应了下来,他既然来找阮文合作,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今这场面,比他设想的要好上一些。
“欧文先生是爽快人,很荣幸与你合作。”
大方向上达成一致,在小的细节方面两人开始磋商,等着把欧文送走,已经半下午了。
“你真打算跟他合作?”
在美国开设工厂,阮文这想法不是一般的大胆。
“你觉得他是洋鬼子,可换个角度想,他也是个可怜人。”阮文到没有真的怜悯这个混血儿的意思,“他并不在乎自己拥有日本贵族后裔的血统,更想要得到的是他那位美国父亲的认可,虽然他没明说,不过既然来找我合作,那就是公司不支持他的美国计划。”
偏生欧文一心要认祖归宗,或者说他想要赢的他美国父亲的认可。
即便是阮文提出的合作条件苛刻了些,欧文却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我是觉得,真要是在美国开设工厂,那算是他的半个地盘,回头要是他言而无信,那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
“所以合同上的事还要多多费心,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难道你不想打入美国市场吗?”
“想倒是想。”陶永安就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刚好落到他的餐盘里,有种不真实感。
“如果你什么都没做,有人来找你合作,那你应该警惕这人到底想要搞什么鬼。”阮文拍了拍陶永安的肩膀,“而现在,你要做的是去找张律师,草拟一份合同,把我今天说的重点都列上。”
“那你干什么去?”
“研究计算机。”阮文扬了扬手里的书,她得看怎么才能合理使用这台设备。
人到底有爱美之心,阮文可不想今年冬天再把自己的手给冻得青一块紫一块,连年冻伤很容易生冻疮,要是留下永久性的疤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进入八月份的第一天,阮文接到了赫尔斯的电话。
“和华纳谈得差不多了,五十万美元,其他条款参照你的a版合同,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用完早餐我就去拿合同了。”
当初阮文在a版合同里要求的也不过是四十万美元而言。
赫尔斯到底是白人圈子里的,谈判能力更高一筹,“没问题,签署合同的话,你找我哥就行,不过他本人不会和制作公司见面。”
“当然,保持神秘性很有必要,其实公司提出希望你担任编剧,不过我想你没那个时间,所以直接替你拒绝了。”
这提议未尝不是拐弯抹角的想要见到joe的真面目,赫尔斯直接替阮文拒绝了,“尽管华纳看中了你的才华,但是我想它一定不喜欢你的身份。”
这是骨子里的傲慢,赫尔斯再清楚不过。
“之前请那位中国太太做你的经纪人,实在是个昏招。”
阮文也承认,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过好在她还算及时补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相信赫尔斯你能帮我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
彩虹屁嘛,阮文当然也会吹,而且吹的还格外响亮。
“我这个月可能要去一趟美国,如果有机会到时候我们见一面。“
赫尔斯有些惊讶,“来美国?”
“有点合作上的事情要过去一趟。”阮文没怎么细说,她倒也没必要和赫尔斯事无巨细的汇报。
挂断了电话,阮文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她最近一直在研究这台计算机的使用,想着能不能改造一番,增加点新的功能。
显然,阮文有些高估了自己。
把桌上的书收拢起来,阮文正打算离开,一扭头看到了站在门框上的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蓟生把那瓶西瓜水递给了阮文,“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卖这个,味道还可以。”
夏天谁不喜欢喝点凉丝丝的饮料呢?
政策放宽后,街头上的小商贩也多了起来,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卖可乐和西瓜水、橘子水的还挺多。
相较于西瓜水是真的用西瓜汁勾兑,橘子水用的就是香精什么的,看着好看但没有丝毫的营养。
阮文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我还以为你得过些天才能回来呢。”
“想你了。”
谢蓟生看着那亮晶晶的嘴唇,觉得自己有些心火旺。
他一向都是静得下心来的人,可这会儿就是心浮气躁。
男人的眼神锐利如刺刀,阮文忽的就是心念一动,“要尝尝看吗?”
不等谢蓟生回答,阮文把细口的玻璃瓶送到了他嘴边,“凉凉的甜,味道真不错。”
她在谢蓟生面前本就娇小,喂他西瓜水喝有些勉强,这一个用力不均,淡红色的饮料洒在了他的白衬衫上。
阮文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你先脱下来。”
她去解纽扣,手刚覆过去就是被谢蓟生抓住了。
“别乱动。”
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有乱动吗?真要是乱动的话,那你……”
她要收回手,结果倒是谢蓟生不松手了。
阮文瞪着他,“你现在倒是不怕擦枪走火了。”
谢蓟生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你跟谁学的这些?”
“我要真是跟别人学了,你还不得酸死?”阮文得意洋洋,“看书学的啊。我还学到了别的,小谢同志你想不想听?”
阮文学的可多了,奈何没办法实践,这让她引以为憾。
知道谢蓟生跟和尚似的清心寡欲,可这并不妨碍阮文戏弄他,逗人尤其是逗弄小谢同志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啊。
谢蓟生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是西瓜水甜丝丝的味道,软软的又像是棉花糖,也是他最近一直思念的味道。
心里头的那块空白填补上了,谢蓟生骤然觉得人生圆满。
阮文觉得这人简直不是人,“你肺活量大了不起啊?”她快被憋死了,简直无法呼吸。
“回头有时间带你去潜水。”
阮文:“……你可真是良师益友。”
她当初怎么就从山上捡了这么个人才回家呢?
被谢蓟生背着回到家中后,阮文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他们在省城的这个临时住处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前段时间谢蓟生把东屋给拆了,空出一片地来栽种了些蔬菜苗。
小菜地旁边就是一个洗澡间,是谢蓟生按照阮文的要求盖的。不到三平米的小房子,平顶房,旁边特意折腾了个楼梯。
阮文是个实用主义者,要求这么多就是为了方便夏天洗澡。她自制了一个略简陋的晒水袋摊在平房上面,每天早晨拎着两桶水灌进去,等到晚上就可以美滋滋的冲澡,比在学校里方便太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谢同志不在,没人给她当苦力,最近这段时间阮文一直都是自力更生。
她已经把暖水袋折腾出来了,要不再弄个家用电机?
不过还需要软水管。
阮文有点头疼,晒水袋折腾出来已经相当不容易,软水管……
阮文觉得她学化学其实是为了造福自己。
……
谢蓟生正在厨房里做夜宵,十分简单的鸡蛋面条,他赶回来的匆忙,在车上也没怎么吃东西。
而且阮文也没吃晚饭。
阮文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看到谢蓟生端来了两碗面条,她恨不得过去拥抱下,“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小谢同志你实在太贴心了,给我当私人伙夫也不错。”
反正她厨艺糟糕得很,也不打算在这方面进行改善提升。
“小陶回家了?”
“嗯,好像是家里给他安排了相亲对象,他回去看看。”阮文没提彭书燕的事情,“你怎么忽然间关心起了他?”
“没什么。”谢蓟生把碗里的荷包蛋夹给阮文,“多吃点。”
阮文觉得他有些古怪,“我记得你原本说要月中才回来的,对吧?”有哪里不对劲。
“该不会是你领导要给你介绍女朋友,所以你就想着祸水东引吧?”
“胡说什么,他们没那么无聊。”
显然,阮文并不相信这说辞。
谢蓟生无奈,“不是领导介绍,是老领导的女儿胡搅蛮缠。”哪怕是他说了自己有对象,那年轻女孩依旧不依不饶,这让谢蓟生着实无奈。
阮文眨了眨眼,“长得好看吗?有我好看吗?”大概即便是她也不能免俗,想与人比美。
又或者,阮文就是想要听听谢蓟生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