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良娣听了皇上这话微微一笑,她心里明白,龙之梁是看出平莹的身世有可能很可怜,便有些心疼她,才唤她坐在身边,给她一点温暖,一点亲情。
平莹怔住了,心想,该不会是龙之梁知道了什么吧,难道是把自己叫到身边,然后……
“傻丫头,朕让你坐,你就坐。”
平莹心里清楚,你是皇上,当然觉得你让别人做什么,别人就得做什么,不能有任何反抗,否则就是逆臣贼子,龙之梁见平莹只是看着自己却不坐下。
“朕让你坐下,是心疼你,你也站了这么久了,也该累了,朕和孙良娣还有些话要说,你一直站着会更累的。”
平莹愣住了,她没想到龙之梁会说这话,竟说心疼自己,让自己坐会,不但没有因为有事要与孙良娣说而谴退自己,反而让自己坐着休息会。
平莹一边心软,一边怀疑着,就在这时,门外的太监禀报着:“启禀皇上,诸位大臣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孙良娣一听便起身行礼道:“父皇要和诸位大臣们议事,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恩,好,去吧。”
孙良娣和平莹走了,平莹这时还在混沌之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屡屡失败,为何始终不能痛下杀手,又为何总因仇人的几句话让自己的心动摇。
几日都不见龙之梁的病情好转,诸位大臣便纷纷上奏,让太子监国,龙之梁微闭双眼点着头,意思像是也在思考这事,良久才说了一句话:“准奏,让太子监国,直至朕的身体康复。”
孙良娣和平莹回了东宫,她突然想起那段良娣来,便决定去段良娣那。
平莹不明白孙良娣去段良娣那做什么,便问:“孙良娣,到雅优阁做什么?”
孙良娣回头温婉一笑说:“来看看段良娣,不知她身子好些了没。”
平莹想不通,孙良娣为何要看段良娣,难道是来奚落段良娣的吗?
雅优阁的奴才们见着孙良娣来了,便赶紧行礼请安,孙良娣问跪在地上的奴才们段良娣可在,几个奴才说段良娣心情烦闷去御花园的惠福楼去了。
孙良娣便又和平莹去了御花园的惠福楼,孙良娣在前面走着,平莹在身后跟着,也不知平莹为什么会说了一句:“孙良娣,要不要将小皇孙送回寝殿里,要带着小皇孙去惠福楼吗?”
这话平莹前脚说完,后脚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关心起这个跟自己无关的婴孩来了,孙良娣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嫣然一笑说:“不用了,待会他还得给段良娣请安呢。”
平莹听完孙良娣的话,回头看着奶娘怀里的景汐,心思着为何孙良娣让一个小小婴孩给段良娣请安?先不论岁数,就论品级,景汐是皇孙位比九卿,段良娣不过是正五品良娣,怎么反倒皇孙给良娣请安了?
孙良娣看着远处惠福楼上的段良娣,坐在楼台边看着远处的天空,一脸的幽怨与惆怅,孙良娣看了一眼转过身从奶娘怀里抱过景汐,然后上了楼。
段良娣没有在意有人上楼来的声音,身边的婢女翠花闻声转过头看去,一见孙良娣来了,赶忙回头唤了一声:“段良娣,孙良娣来了。”
段良娣听见身边的翠花说是孙良娣来了,低着头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起身转过身行礼道:“妹妹见过姐姐,给姐姐请安。”
孙良娣赶紧上前说:“妹妹快起来吧。”
段良娣起了身,抬头见孙良娣怀里抱着景汐,那可人的模样十分招人喜欢,段良娣看着景汐不禁浅浅一笑。
孙良娣笑着说:“妹妹,来,咱们这说话。”
两个人坐在楼台边,段良娣的眼睛一直盯着景汐看,脸上泛着浅浅的微笑,孙良娣赶紧逗着景汐说:“汐儿,快,快给姨娘请安。”
说罢,便将景汐小身子往下潜,段良娣见状连忙说:“姐姐,这是做什么?可使不得,汐儿可是皇孙,妹妹不过是太子的良娣,哪受得起小皇孙请安,再说,汐儿还这般较小,姐姐这样小心伤着汐儿。”
孙良娣看着段良娣,淡淡一笑,然后将怀里的景汐抱给段良娣,段良娣看着孙良娣不吱声。
“怎么?妹妹不想抱抱汐儿吗?”
“妹妹笨拙,自己的孩儿都保护不好,怕抱着汐儿若有个闪失,妹妹可担当不起。”
“怎么会呢?汐儿若是知道妹妹你抱着他,一定会乖巧的很。”
孙良娣说完就把景汐硬塞到段良娣的怀里,段良娣吓得赶紧紧紧地抱住,生怕有什么闪失,她抱着景汐,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脸上没了之前的幽怨与惆怅,而是,泛着母性的慈爱笑容。
“妹妹,姐姐知道,自你不慎滑胎之后,身子也不见好转,御医也说怕是要养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再有孕,不过,你也不必太自责,也不要太担心,你还年轻,以后做娘亲的机会有的是,不要急于这一时,而且,现在有个小汐儿,你还可以提前适应一下如何做娘亲,以后,待你有了身孕,给太子生个大胖小子,那时你带起孩儿一定有经验了,便不像姐姐现在这样,什么都没有经验。”
段良娣看着孙良娣,仔细想着她说的这番话,然后又看看景汐,景汐的小脸蛋可爱的让人想咬一口,突然,景汐冲着段良娣笑,笑的开心的很。
段良娣也笑了起来,这次笑的出了声,像是心里极其高兴似的,孙良娣看着段良娣会笑了,心里便放心了许多,同是女人,孙良娣可怜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知道她的孩子没了,心痛的很,恨不得自己也随孩子去了。
“姐姐,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我能常去看汐儿?”
“为何不能?妹妹,我们既然是姐妹,我的孩儿便是你的孩儿,往后,你可得常陪陪汐儿,我也初为人母,也没什么经验,想着咱们俩若是一起照顾他,一定会把汐儿养的白白胖胖的。”
段良娣笑着点头,两姐妹一起逗着景汐玩,一旁的平莹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失着,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能把族人的仇恨忘得一干二净,她不能心软,不能,不能。
平莹心里劝诫着自己,却不知为何不小心喊了出来:“不能……”
孙良娣和段良娣看着突然喊着‘不能’的平莹,孙良娣问:“平莹,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不能?”
平莹一下子惊慌了起来,看见外面的阳光便赶紧说着:“孙良娣、段良娣,奴婢是想说,不能再在那楼台边上坐着了。”
孙良娣皱眉问:“为何?”
“待会阳光便会照射过来了,小皇孙肌肤娇嫩,怕抵不过这日光暴晒,恐防伤了小皇孙。”
孙良娣看看外面的阳光,一只手遮着额头看着太阳,缓缓低下头对段良娣说:“恩,平莹说的对,待会这里一定晒热的很,不如到我殿里坐坐,我拿些汐儿的小衣服给你瞧瞧,可爱的很,小小的很是有意思。”
段良娣笑着点点头,与孙良娣一起去了她所住的东宫天福殿,平莹这才缓缓的叹了口气,心想着差点暴露自己,幸好及时找了个说辞,才躲过这一次。
次日,太子那边得知自己的父皇下了旨,让自己监国,太子的心里此时极为高兴,但是他觉得早朝议事,自己不能在金銮殿,这金銮殿是平时没早朝父皇主持大局的地方,自己不能也在那议事。
可也更不能在奉和殿,奉和殿如今自己的父皇一直住在那,想来想去,便决定在自己的东宫里,东宫的宁阳楼,本就是太子平日读书、处理公务的地方,现在在这里议事,算较为妥当。
从奉和殿给龙之梁请过安的太子回到了东宫,却看到了他不喜欢的一个人,那便是尉迟玉堂,他是孙良娣的远房表哥,数年前入京赶考,暂时借助于孙家,他喜欢孙良娣,可是却因为没有高中入仕而一直未曾开口。
虽然如今孙良娣嫁给了自己,成为了自己的良娣,可是,不难保眼前的尉迟玉堂是不是还对孙良娣有爱意。
尤其是他如今还在这东宫里当差,数月前高中被皇上钦点为太子舍人,太子有心赶走他,可是却无从下手。
尉迟玉堂看见远处走来的太子,便赶紧上前行礼道:“微臣尉迟玉堂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抬抬手道:“起来吧,你怎么突然进宫了?不是说要回乡间一趟吗?”
“回太子话,微臣明日便启程,所以,今个是来给孙良娣辞行的,姨丈还托我顺便给孙良娣带句话。”
“哦?是吗?明日启程?”
“是,家师寿辰,本来还有几位师兄弟也要回去的,不过一时脱不开身,便托我帮他们带些礼物回去,这不,所以才耽搁了一天。”
“恩。”
远处一个小太监跑来刚行礼请完安准备说话,太子便先说:“孙良娣可在天福殿?”
“回太子的话,孙良娣不在天福殿,说是去雅优阁看看几位良娣、良仪们。”
太子点点头摆摆手,转身对尉迟玉堂说:“你来的不巧,孙良娣这会不在她的寝殿。”
“这个微臣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微臣才一直站在这等着,雅优阁毕竟是太子妾侍的居所,微臣不敢随意走动,只得等着孙良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