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是该出手还是不该出手,文卯的确是有些犹豫了。
他不是怕死怕受伤,他身为暗探处的一员,在姜国苦心潜伏多年,从未有过失误,若是这个时候出手,只怕是很快的便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若是不出手帮忙,这女子当真是蘅后,那可怎么办?
也就在他犹豫不定的功夫,在扭过头看去,嚯!这地上张牙舞爪,呜呼哀哉的人还真是不堪一击,再往巷子口看去,神似蘅后的那女子已经一溜烟从巷子口跑了出去。
文卯心下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跟了上去。
前门那,站在马车旁左右徘徊的杜若,突然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便到处转着寻。
巷子口那,竟然是自己主子和姐姐。
蘅芷和杜英正在偷偷摸摸的冲她挥手,示意着赶紧过去。
杜若让车夫往前走,到巷子口那,接上了蘅芷与杜英后,马车飞快的疾驰而过。
“二夫人,咱们去哪?”
“去邓府。”
“为何去邓府?”
“这孩子一定是相爷的亲骨肉,是有人要蓄意陷害邓月如她们娘俩,邓月如我救不了,这孩子是无辜的,我得救,可咱们不能带回相府,若带回去,势必会引起府里人的注意,这对玥儿来说太危险了。”
杜英点点头,“是,二夫人说的是,方才在牙行的事,很明显,是有人说了这孩子送来了,不得卖予旁人,否则,上赶着挣钱的买卖,谁会不做!除非……”
“除非?”杜若皱皱眉头,又突然像是她猜到了什么似的,“除非,是有权势的人暗中威胁了他们,这孩子不许买,事后会有人来接走,而接走的人一定有什么东西或是暗号。”
…………
邓月如被送回了邓家,邓玉山恰巧又不在府里,她一会了府便冲回了自己未出阁时的闺房。
随后,相府负责送邓月如会邓府的下人便开始嚷嚷起来了。
炎域明明吩咐的是,把这事说给邓玉山听,让他了解一下情况,可也不知为何,这几个下人却要在邓府上下,边走边嚷嚷。
这下可让邓月如在邓府彻底的抬不起头来了。
邓月如可是嫡出,邓府有多少妾侍巴望着这嫡出闹出点事来,就等着看她的小花,她闹得事越大,她们这些妾侍所生的子女才有更多更好的机会出人头地。
当然,那些未出阁的庶妹们,也都等着她落马呢!
说不定,还能捡漏代替她为父亲筹谋视图,嫁进相府。
“啧啧啧!你瞧瞧你瞧瞧,这便是咱们府里那位出系贵族的主母所教养的女儿,可真是出息了呢!”
“可不说吗!谁说不是呢!”
“你们说,相爷把咱们这位嫡姐给送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都给赶出相府,还能是什么意思。”故意掩嘴一笑,继续说道,“要休妻呗。”
“若要休妻,直接休了便是,怎么还要送回咱们邓府,又让人这般嚷嚷这事。”
几位待嫁的姐妹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全是些难听的话,完全没有姐妹之间的半点情分,没有一个能盼着点邓月如好。
而这消息,也不知怎么的,很快的便传去了凌景福的耳里。
凌景福急匆匆地便去了邓府,他这一去,就如同更加坐实了他同邓月如有私情的事了。
当然,他也没能见到邓月如,一来是府里的人那几位故意要刁难他们,就是不让见。
二来,就算那些人不刁难,随意让凌景福通行,邓月如此刻也断然不会见凌景福的。
凌景福离开了邓府,他本打算回家的,可却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所谓君子坦堂堂,可他这个君子真真正正的只是心胸开朗,思想上坦率洁净,外貌动作也显得十分舒畅安定。
偏偏智商上,有些欠缺,他觉得他要替邓月如讨回公道。
凌景福来到了相府,相府的人,那一个个的一听说是邓月如娘家人,白眼飞的,也只有他凌景福没瞧出不自在来吧!
正堂里凌景福转着圈左右徘徊着,过了好半晌,炎域才走了出来,他看着凌景福,上下打量着,这位未曾见过的,邓月如没有这么个哥哥吧!
就是当堂里的几位兄弟,炎域也是见过的,这位,还真就从未见过。
“你是邓月如娘家人?”
凌景福瞪着炎域看,心中满腔的怒火燃烧着他,可他暂时将那份怒火强压了下来。
这表情,炎域怎能没发觉什么,可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是娘家人不服气来找茬的。
凌景福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作揖,缓缓的道了一声:“相爷,不知相爷可曾亲眼见过邓月如与他表哥有染?”
炎域愣了,心想怎么这人这么直接,有病吧!
凌景福见炎域不吱声,只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又高声喊了一遍。
炎域有些不悦了,“这我怎么能见过。”
“即是没有见过,那又为何一口咬定邓月如做了对不起相爷您的事呢?”
炎域愈发看着这人觉得奇怪的很,“你究竟是何人,这些事与你何干?就算要来说这事的,也该是邓大人,你算什么歌什么东西!”
“我便是相爷您口中的那奸夫。”
什么!炎域直接懵了,这个人就是凌景福?他怎么敢直接就上门来了,到底是怎样的精神领袖指引的他竟如此张狂。
“来人!”炎域怒喊着,一群家丁轰然而入大声应道,“奴才在。”
炎域指着眼前的凌景福大喊着,”给我拖出去,不许他再踏进相府半步。“
孙二管家在一旁急忙喊着,”相爷,怎能轻饶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
炎域皱着眉不吱声,他不是不想理会,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茬。
“扒了他一层皮,狠狠地打,狠狠地打,这个丧尽天良的奸夫。”孙二管家指着凌景福怒喊着,他本只是想在自家相爷面前装个为主子着想的狗奴才,结果……
一群家丁一拥而上,将凌景福一顿暴打,可凌景福却一点都没有喊出声,他只是不停地在做着什么。
炎域直觉眼前的事态发愁,那双眉都快挤到一堆里去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就是张不开嘴。
突然,一个家丁大喊着,“怎么这个奸夫是个太监?”
炎域一听,什么?奸夫是太监,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看着,只见凌景福竟自己把下身裤子脱了,晃晃悠悠浑身鲜血淋漓的站在了炎域面前,不住的冷笑着。
炎域看着眼前的凌景福,慌了神,后退了几步,嘴角处隐约的露出一丝笑意,若旁人瞧见,定是会觉得那是在笑凌景福。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来人啊,请大夫来,给本相验明正身。”
下人应了声,急忙跑了出去,把府上的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仔细的给凌景福检查了身体后禀报着,“启禀相爷,这位男子的确是阉人,看来他根本不能人道。”
炎域问:“那能不能看出他是不是最近才……”
大夫摇摇头说:“回相爷的话,依草民诊断看来,这位男子的患处,没有三十几载也有二十几载了。”
炎域怔住了,眨巴着眼睛,这怎么不对劲啊!这可不是之前设计好的啊!
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当初该先查清楚的,可是,可是这人不是娶妻生子了吗?怎么又会是个阉人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相爷那表情,凌景福十分觉得好笑,他摇摇欲坠的走上前,讲出了实情。
原来,在他孩童时便跟随父亲母亲搬到了都城居住,那时候两家交好,也走得十分近,他是时常到邓府跟同龄的表亲玩耍。
一次,在假山上不慎摔落,伤了下体,伤势治愈好后,便被大夫告知,以后他都不能人道了。
而他的发妻也是个不能生养子女的女人,这才两人结为夫妻共患难。
至于他的三个儿子,都是领养来的,他见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可怜,便抱回府抚养。
炎域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根本想不到,他的计划里竟然没有把这件事给查清楚,真是一招错步步错。
凌景福冷笑着说道:“相爷,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不相信与自己恩爱的妻子,更是从来没有想过,那滴血验亲可以造假。”
炎域心下咯噔一下。
突然,凌景福昏倒在地,炎域见人昏迷不醒,便让大夫看了一下,大夫说虽然受了些上,但大多都是内伤,并不会有大碍,晕倒是因为心中受了刺激,只要修养数日,便会慢慢康复。
炎域闻言,便派人将凌景福送回了邓府。
邓府门外守门的人,看出那些送凌景福回来的人正是相府的人,便禀告了邓府,邓府请了大夫来给凌景福诊治。
前脚打发走了凌景福,后脚炎域便更衣唤了常服出去了。
马车从后门接走了炎域,在都城七拐八拐的,从东城绕到了西城,有从西城拐进了南城,总是像是在堤防着有人跟踪。
最终,进了一个荒废的庄园,到了后花园,从假山穿过一个密道,来到了后山的一座小庙里,这寺庙也像是比较老旧了,似乎很久没什么香火。
炎域站在院落里,背着手,突然听到有人踩到地上的枯树枝声音,他转过身,淡淡一笑,似有意味的看着来人。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