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琳和宋衍都在,蘅芷的凤鸾殿好生热闹,穆华楠和叶凤也围在殿中,有宋衍这个小孩子在,场面其乐融融。
“衍儿,你喜欢读书练剑吗?今天第一天,累不累?”叶凤抱着小宋衍逗弄着,问道。
“不累。比起整日在殿内待着,衍儿很喜欢出去转转,学很多很多东西。”宋衍抓起她腰上带的荷包,好奇地放在手里玩弄。
“衍儿真棒,以后肯定是一个好皇帝。”叶凤夸奖道,见他拿着自己的荷包不放,耳根一红,有些慌忙地夺了回来,“乖。”
宋衍茫然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不解地抬眼看她,嘟起小嘴有些不高兴。
叶凤哄他道,“衍儿,看你母后在做什么。”
蘅芷瞄了眼她腰间藏起来的绣着鸳鸯的荷包,抿唇继续摩挲着手上的茶杯。
宋衍只看一眼,便觉得没什么新奇,再回过头来,叶凤早就把自己的荷包收了起来。
不等宋衍说话,叶凤便站起来,“纸儿,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蘅芷抿唇,“宫中膳食那么多,你想吃什么都有,提前知会如烟,不,知会听雨一声就行。”
如烟赏月宴那日之后,便自己去领了板子,到现在还没恢复好,不方便走动。
“哦。”叶凤点点头,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口,起身行礼。
“陛下万安。”
“免礼。”宋君戍摆手落座,直接将宋衍抱到腿上,问道,“今日凤鸾殿好生热闹,蘅儿,朕留下来用晚膳,你不介意吧?”
这话让人听了都诧异。堂堂九五至尊,居然这样软声软气地跟人说话,做什么居然还需要什么,居然还需要先征求别人的认可!
“父皇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一家四口好不容易团聚,父皇正巧得空,自然是要一起用膳的。”不等蘅芷回答,宋子琳便在一旁嘻嘻笑着答道。
“那便好。”宋君戍勾起唇角。
两人衔接的十分流畅,蘅芷看得直发愣。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该不会是提前就商量好的吧?
撇撇嘴,蘅芷也没说话。
今日宋君戍在,并着先前的醉酒事件,一众人没一个人再敢提喝酒的事。
皇上在桌上,他们跟往常相比显得有些拘谨,可聊了一会儿,没想到宋君戍居然十分好相处,对谁都平平淡淡没有恶意,完全没有了皇帝的架子。
“朕今日就是想来此放松解乏的。各位不必太过惊慌,如往常一样便好。”宋君戍如是说道。
叶凤跟穆华楠坐在一边,活脱脱一个讨厌皇帝二人组,就算他这么说了,二人也没多活跃全程都不怎么说话。再者因为,在这一家四口面前,他们二人的确显得有些多余了。
“父皇,”宋衍轻轻扯了扯宋君戍的衣袖,招招手让他低下头。
宋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宋君戍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目光瞥向宋子琳,“哦?如果是这样的话,朕会考虑的。”
宋子琳一头雾水的对上父皇的目光,“考虑什么啊?”
宋君戍若有所思,笑而不语。
蘅芷也疑惑的看着这对父子,咀嚼的动作变得缓慢。
“没什么,跟你没关系。”宋君戍道。
宋子琳才不肯相信他的话。那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盯着看她半天了,说的难道还能是别人的事?
可是用晚膳,饶是宋子琳怎么追着宋衍问,他也不肯开口说半个字。
“小气。”宋子琳气鼓鼓地道,在凤鸾殿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完了,才起身回自己的寝殿。
“蘅儿。朕好累。”只有三人在寝殿,宋君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忍不住叹息。
“可是因为姜国使臣的事?”蘅芷走近他,伸手将他拧在一起的眉心揉开。
“嗯。”宋君戍闷声道,顺势搂过她的腰,“姜国使臣已经到皇城郊外一处驿站落脚,明日就能入宫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宋衍突然说了一句,眨巴着眼睛看着宋君戍。
孩子天真无邪,还无法理解复杂的朝堂之事。宋君戍只希望一切都风平浪静,不要再生事端。
“明日事务繁杂,你还是早点歇息吧。”蘅芷劝道,眸中有些心疼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你也早点休息明日事宜,皇后也要出席。”宋君戍闷声应了,脑海中沈卫尉的模棱两可,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他心中,过了很久也没能将他挥出脑去。
第二日晌午左右,姜国使臣便进宫来,架势之大让蘅芷都觉得诧异,
“在下楼明杰,乃姜国使臣,见过陛下。”楼明杰态度不卑不吭,不失礼仪地作揖。
“楼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定是累了,朕已经命人安排好了住处,这就请大人移步过去。”宋君戍看着面前这个俊美得妖异的男子,心中有些不满。
两国交往,派来的人理应成熟稳重,而面前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带了几分不正经。
蘅芷一身凤袍,抬起眸来,可一看见那人的脸,身子整个都僵在原地。
她袖下的手已经紧紧捏起,指尖有些泛白。
这个男人她见过,甚至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劳烦皇上了。”楼明杰颇有深意地看了蘅芷一眼,接着跟着宫人身后,往深宫的某处宫殿走去。
“姜国与宋国向来交好,使者来访,自然应该好生招待,何来劳烦之说?楼大人见外了。”宋君戍淡笑着说道,并没注意到蘅芷表情的难看,“还请大人先去歇息,晚些时候会在宫中设宴款待,带你游览皇宫。”
“不过朕政务繁忙,到时候便请皇后带你逛皇宫,也不会怠慢。”宋君戍想了想道。
蘅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情况,让她这个刚回宫不久,对皇宫也不熟悉的人,带这个危险人物逛皇宫?
他提前也没告知自己此事啊?
“是吗?”楼明杰唇角的弧度有些玩味,戏谑地看了眼蘅芷,“在下很是期待。”
宋君戍大笑,眸子里幽深意味不明,“定不会怠慢了你。”
回凤鸾殿后,她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不要将此事告诉宋君戍。
楼明杰身份特殊,又是姜国的使臣,就算知道他曾经刺杀过蘅芷,宋君戍没办法将他怎么样,否则姜国那边不好交代。
告诉宋君戍只会让他担心,于是蘅芷便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让听雨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听雨会功夫,武功造诣不浅,应该能将她护得周全。
姜国使臣的接风宴办的风风火火,规模不小,在棣华殿举行。
到了时辰,蘅芷就带着自己的丫鬟来到了棣华殿,棣华殿摆满宴席,已经坐了不少人。
宋君戍在她旁边说着一些寒暄客套的话,她一直盯着楼明杰看,没太听进去。
“你说是吧,皇后娘娘?”楼明杰突然抬起头,直接迎上了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唇边一抹妖异的笑容。
蘅芷一怔,阖了阖眼,“楼大人言之有理。”
宋君戍扭头看她,微微蹙眉。
蘅芷有些茫然。方才楼明杰说了什么?这样大的场合,他应该不会胡说八道些什么吧?
可是看着众人奇怪的目光,她抿了抿唇。
楼明杰笑意更深,道,“我国陛下命在下带来了我国特产的黑珍珠,特此献给陛下,以表心意。”
幸好她转移了话题,蘅芷舒了口气。
“姜国陛下真是好肚量。姜国公主先前入朕后宫为妃,可朕愧对了她,还以为姜国陛下会因此怪罪,心中愧疚了好一阵子。”宋君戍摩挲着自己的手,道,“陛下不怪罪就好,朕还担心会因为此事破坏了两国一直交好的友谊。”
人家只是觉得空手来不太好,才带了礼物来,可宋君戍这话直接将此事定死,一口咬定是姜国皇帝不怪罪。
楼明杰未置可否,任由他怎么说,“公主回宫后便将此事向皇帝说明,此事不能怪陛下。是公主不才,没能受陛下青睐。”
宋君戍眉毛一横,“楼大人此话从何说起,公主才貌双全,是数一数二的才女,难得的佳人。只是朕心中只有皇后一人,反复思忖,觉得不能让后宫嫔妃继续在宫中,这样是耽搁了她们。”
“陛下仁德。”楼明杰拱手称赞。
蘅芷听得乐了,珍妃那个性子,怎么可能被人送回去了,还丝毫不记仇,帮人好话尽说?
数一数二的才女?难得的佳人?宋君戍胡邹八扯的能力才是数一数二吧?
人家入宫也快半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正眼看过人家。
“皇后娘娘才是才貌双全,定然还有别的过人之处,否则陛下不会倾心于娘娘。”楼明杰垂眸,“公主与我国陛下都是明事理的人,我想他们会理解的。”
“如此甚好。”宋君戍说完,深深地看了蘅芷一眼。
蘅芷蹙眉。楼明杰这是什么意思?眼神那么暧昧,是存心让宋君戍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