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傻了眼，一双眼睛盯着宋衍看，“现在怎么样了？”
蘅芷哼了一声，“守了一夜，现在已经好多了。”
叶凤抿抿唇，还是挣扎着从榻上起身。
“你头疼就别动了。”蘅芷道。
叶凤走到宋衍面前，蹲下来，心疼又愧疚地看着他的小脸，“对不起小衍儿，以后我都不喝酒了。”
蘅芷十分怀疑她的话。
“不怪叶凤姨，是衍儿自己贪心。”宋衍奶声奶气道。
宋衍这么懂事，却丝毫没安慰到叶凤，她心中的愧疚更甚。
叹了口气她起身，道，“纸儿，给你添麻烦了。”
“也不全怪你，衍儿太小了，以后注意些就好。”蘅芷抿了抿唇，“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如烟已经传早膳过来了，一起吃吧。”
几人换完寝衣，走到大殿去，穆华楠已经坐在那里。
是蘅芷让如烟叫他一起用早膳的，本想叫昨夜几个人一起吃，没想到乔伊一早也要上朝，她醒的时候乔伊已经离开了。
桌上摆的是一些粥，如烟道，“昨夜刚喝了就，各位主子吃点清淡的，养身体。”
穆华楠面色如常，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只是目光时不时扫向叶凤。
像叶凤这般活泼开朗又豪迈的女子，他本以为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可是没想到她昨天醉酒之后说出自己的身世，着实让他意外。
一般来说，像她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心理多半阴暗，喜欢抱怨，善妒。可是他在叶凤身上完全没有看到这些负面情绪。
要有多么强大的心才能将这些东西压在心底，从阴暗中开出一朵花来。
叶凤在桌边坐下，目光不安地扫了穆华楠几眼，见他情况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她是真害怕自己昨天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那可就糟了。
“叶凤，你搭着这个吃，应该会缓解头痛的。”蘅芷向她的碟子中夹了点小菜。
“头疼？”穆华楠冷不防问道。
叶凤一怔，连忙摆手，“没什么，不碍事的。喝完酒嘛，都会有这种情况。”
穆华楠抿了抿唇，“一会儿我让膳房给你煮些醒酒汤。”
叶凤刚要拒绝，就被宋衍打断，“衍儿也要喝。”
“你添什么乱。”蘅芷拉了拉宋衍的袖子。
宋衍撅了撅小嘴。
“母后，我听如烟姨说，马上就要中秋节了。”
“是呀，中秋节是一个象征团团圆圆的节日，过去的几年母后没能跟你一起过，今年一定好好陪你。”蘅芷笑着说道。
叶凤突然垂了眼帘，安静喝着粥。
宋衍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抬眼问道，“父皇也会一起吗？”
“他……”蘅芷想了想，“有可能会吧。”
这话说的极其不确定，如烟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娘娘，陛下已经昭告朝廷重臣，中秋那日会在宫中设宴，与群臣一起庆祝中秋佳节，同时也庆祝小殿下回宫。”
蘅芷这下也垂下眸子，没说话。
她想象中的生活是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可他的理想中，没有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如果是作为皇后，皇上在宫中设宴，她与太子一定是要出席的。
穆华楠放下勺子，道，“陛下肯定是不会邀请我和叶姑娘参加的，叶姑娘，不如到时候我们就去御花园赏月吧。”
蘅芷也刚刚思虑到这一点，正要开口就听穆华楠这样说道，她想了想，觉得这样行，便没再说话。
她本想着跟宋君戍说说，在宴会上给穆华楠和叶凤留个位置不难，但仔细想想，他们二人也未必稀罕去，如此做个伴也好。
叶凤闻言一怔，接着满脸笑意地抬起头来，“好啊穆兄。”
穆华楠也笑了。
用完早膳没一会儿，宋君戍就回到了凤鸾殿，看望宋衍的同时，提起此事。
“蘅儿，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朕在御花园中设宴，你作为六宫之主，有些事宜还劳你亲自把关，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蘅芷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碍于身份摆在这里，只好尽自己应尽的责任，没说什么。
“中秋佳节，朕请入宫中好多人，或许不能把你顾及周全，你要好生照顾自己和衍儿。”宋君戍定定地看着她，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便转向了宋衍。
“衍儿，这是你回宫之后参加的第一个宴会，这几日父皇找人教你礼仪，届时你不要丢了皇家颜面。”
小宋衍看着他认真的点头。
“要求他这么多做什么？衍儿，到时候你就少说话，肯定不会出错的。”蘅芷看着宋衍说道。
这话说的没错，可直令宋君戍叹气。
此时的偏殿中，乔伊也下了早朝就匆匆赶来了，围着叶凤左瞧瞧右看看，“你说你，明明喝不了酒，干嘛还要一幅大义凛然的豪迈模样？”
叶凤扁了扁嘴，“多好的氛围啊。”
乔伊指着她气得直咬牙，“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醉酒后又对皇上不敬了？”
叶凤傻了眼，“昨天他来了？”
乔伊叹气道，“可不是来了么？刚进门就听你冷嘲热讽的，幸好让如烟赶忙把你拉下去了，不然不知道你又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叶凤抿抿唇，小声嘀咕，“真的吗？我对这些好像完全没有印象。”
“我还说了什么没有？”叶凤不安地看着乔伊。
乔伊冷哼一声，“你说的可多了，你指的是你家世惨烈，还是你对穆华楠的心意？”
一听这话，叶凤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我我我，我说了什么？”
乔伊咳了两声，学着叶凤的模样，傻笑抱过一只茶壶，假装是宋衍，道，“你这个机灵的小家伙，是怎么看出我喜欢他的？”
“你学的是我？”叶凤下意识想要否认，没想到乔伊更快一步道，“我可没骗你，这可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
叶凤当即垂下脸来，“完了，这下完了。”
乔伊立马换上一副八卦的模样，凑近了叶凤，问道，“老实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叶凤捂着脸不去看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也，也没什么时候，可能就，第一眼……”叶凤支支吾吾地答道。
“第一眼？”乔伊啧啧两声，“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看你那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海量。”
叶凤将脸埋在膝盖里，闷声道，“我说那话，穆兄也听见了？”
乔伊想了想，点头，“自然是听见了的，看你喃喃自语半天，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那不对啊……”叶凤回想今早的事，不禁犯了低估。
“什么不对？”乔伊不解。
“我们今天早上一起喝粥，他并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啊。”叶凤也同样不解地回看着她。
乔伊抿唇，很不忍心打击她。穆华楠眼中从来只有蘅芷一人，这么多年向他示好的女人不少，他也从没将谁放在心上。
如果听见那些话，还丝毫没有反应的话，多半是……
“而且他还说中秋的时候你们设宴，他同我去赏月的。”叶凤眼底隐隐有些光亮，“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乔伊摸了摸下巴，“这意思嘛，就是把你当那个叶姑娘吧。”
“啊？”叶凤不解。
乔伊不忍心同她解释，道，“我还有要是在身，反正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千万别表现得太明显，不然到时候蘅芷跟穆华楠都会难做。”
这话叶凤听懂了，怔怔地点头，目送乔伊出门，随后自己跌到床上，懊悔不已。
“叶姑娘，穆公子叫人送醒酒汤来了。”一个丫鬟叩了叩门，走了进来，“他说这汤里加了东西，可以缓解姑娘头痛的症状。”
叶凤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弹起来，道，“帮我谢谢他。”
丫鬟将碗放下，笑着应了，转身离开。
叶凤看着汤，发呆了好一会儿才一股脑将碗里的汤喝下。
蘅芷也送走了宋君戍，披着披风在院子里浇花，随后问如烟，“如烟，陛下说让我把关宴会相关事宜，我都应该做些什么？”
“戏班子的唱的戏，舞女的舞，歌女的个，甚至到御膳房的膳食，都是包括在这里面的。”如烟答道。
“这么麻烦啊？可后日就是中秋了，会不会太赶了些？”蘅芷皱眉。
“娘娘，这些东西皇上早在前些日子陛下就命人准备了，只是需要您最后确认，查缺补漏，是来得及的。”如烟看见蘅芷依旧皱着的脸，顿了顿，安慰道，“您不必担心，咱们宫里人办事妥帖，一般情况下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蘅芷这才点头，想起在殿内午睡的宋衍，问道，“衍儿宴会上要穿的衣物准备好了吗？”
“绣坊那边得了陛下的旨意，自从殿下回宫那天，就断断续续地往咱们凤鸾殿送太子的袍子，后日要用的也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不会出错，娘娘就放心吧。”
蘅芷浇花的动作变得缓慢，她颔首，不再说话。
为什么，心里总隐隐的有些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