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蒲文强话音落下的同时，天明就明白了。
既然是交易。
蒲文强不可能白白送给他立功的机会。
换言之，这四条人命就是他需要付出的代价。
蒲文强需要抓住他这个把柄。
如此一来，这个合作才能继续下去。
慢慢的，天明朝房间中央看，四个人被捆着，徐凌和陈楚楚就算了。
还有郑诗文和苏老，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妻子的外公，是警界的泰斗前辈。
“天明，”郑诗文不蠢的，她明白蒲文强的意思，“你别做傻事，蒲文强不值得信任，咱们凭本事不好吗？”
更甚至，郑诗文了解天明的野心，她担心天明真的会……
“外公对我们这么好，你舍得让他死吗？”
天明并不说话，眉头紧锁着，视线来回在郑诗文以及蒲文强身上转悠，然后再去看苏老。
片刻过后，又去看徐凌。
徐凌自是一身正气，回看着天明。
他倒也不相信天明会做这种蠢事，如果天明真的这么做，那当真是丧尽天良。
纵然天明和他竞争，但应该也不会助纣为虐！
陈楚楚和徐凌的想法则完全相反，天明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不会惊讶的。
有些人为了成功是会不择手段的。
何况……
那蒲文强也非等闲之辈，“不要考虑的太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据我所知，你先前带队冒然闯进小楼，手底下的队员伤情惨重，等他们缓过来，你少不了处分，如果严重的话，被开除甚至下狱都有可能，你现在同情他们，”
下巴点点被捆着的四人，蒲文强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你怎么保证他们回头不会对你落井下石？”
“与其把自己的命运交付在他人手里，不如自己牢牢攥着，天明队长，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这些话肯定是不对的，用一个更大的错误来掩饰之前的错误，怎么可能对呢？
但对天明来说，这话无疑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洗心革面未必会得到原谅，而冒险一试会有巨大的收获。
这就像一场豪赌。
一边是身败名裂，另一边是衣锦加身。
天明心里的一杆天秤正在慢慢发生倾斜。
然后，慢慢站起来。
绕着四人转了个圈，然后来到郑诗文面前，蹲下，手抚上郑诗文的脸颊。
“天明，”郑诗文看着天明的脸色不对，很不对，她现在很怕，双眼湿润落泪，“不要，你别听他的，我不能死，”
掌下的肌肤滑嫩，郑诗文的眼泪掉下来，落在他掌心，有些烫，天明指尖轻颤，“你也不想看到我坐牢，这次我犯的错误太大了，没人能帮我，”
郑诗文使劲摇头，“不会的，我外公能帮你，他一定有办法的，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我保证外公一定会帮你，你别犯傻好不好，天明，算我求你了，”
天明不说话，眼里慢慢凝上决然，似乎在告诉别人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狠不立。
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是啊，最好的机会！
神不知鬼不觉，所有的成功都是踩着他人的牺牲，踩着累累白骨达到的。
抽回手，天明慢慢站直身体。
“等等，”郑诗文急道，声音尖细。
天明顿住，目光落向郑诗文，郑诗文哭过，眼睛红红的，这会盯着他，眼睛里迸出异样的光亮，亮的甚至有点吓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搞的天明有些心烦意乱。
“你还想说什么？”
郑诗文没有因为他不耐烦的语气退缩，仍直直看着他，仿佛想抓住最后一点念想，“如果我告诉你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你会改变你的决定吗？”
随着郑诗文的话音落下，天明脸上冰冷的表情破碎，眼里似是不可置信，视线猛地往下去看郑诗文的腹部，怀孕不过个把月，腹部根本看不出什么，他的两片薄唇翕合着，目光闪烁，再次来到郑诗文脸部。
“是真的，我没骗你，医生说我怀孕四周半，检验报告我就放在我们卧室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原本我打算等这件事过去就告诉你这个消息。”
坦然迎着他的目光，郑诗文卑微道：“我，加上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一起求你，你别杀我们好不好？”
天明大概犹豫了，躲开郑诗文灼灼的目光，往后看。
蒲文强冷哼一声，“你放了她，她将来出卖你怎么办？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只要你有钱，官当的大，害怕找不到女人给你生孩子？别说一个，就算生一打也没人反对！”
他的话相当于把天明最后的退路堵死了。
蒲文强帮他的前提是，这里四个人必须全部死。
天明一步步往后退跌回椅子里，他不敢去看郑诗文灼亮的双眼，双手掩面，沉默着。
只有喘气的声音急促。
郑诗文早已泪流满面，如果这样，如果连这样还是不能让天明改变主意。
她、他们是不是死定了？
好半晌。
天明从椅子里坐起来，再没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对着蒲文强说：“我已经做了决定。”
“天明，我恨你，”偌大的房间里，响起郑诗文撕心裂肺的诅咒声音，“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
小楼的外面，警方早已把小楼包围，杨建章亲自带的队，扁豆跟在旁边。
上面的命令是一定要抓住蒲文强，所以派来了武警战士们协助，爆破组的人也在待命。
然而现在徐凌和苏老还有天明相继进去，却没见着人出来。
杨建章脸色越来越差。
“我信了他们的邪，才会让他们一个个都进去，现在人质没救出来，反倒还搭了三个人进去，我，”
最后几个字是脏话，杨建章没骂出来。
扁豆在旁边说：“我们再等等，徐队已经潜了进去，他会想到办法的，或许他已经救到了人质，正在想办法带他们出来，”
“最好是这样，”如果蒲文强真的把人都控制住，那他们的工作就难展开了。
首先肯定是要保证人质安全的。
“杨局，杨局，”杨建章正烦的不得了，身边的扁豆突然激动的推他，杨建章十分觉得扁豆这冲动的性子靠不住，正想训斥两句，一抬头瞧见有人从小楼走出来。
天明从楼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杨建章和扁豆跑过来，两人伸长了脖子朝他后面看。
天明敛眸，道：“我没找到他们，底下弯弯绕绕，像迷宫一样，我转了几圈没找到人，想着是不是徐队长他们已经救到了人，就先出来看看。”
杨建章难掩失望，扁豆已经在一旁喊出声，“他们都没出来，一个都没出来！”
低着头的天明，目光闪了闪。